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季成要是再不答應,我也沒法子了。
季成再次陷入沉默,過了很久,他才鄭重地點頭:“好!我們合作,一起承擔!”
我伸出一隻右手,季成也跟着伸出右手,跟我擊了掌,算是達成協議。
季成叫來服務員,要了一張紙一支筆一盒印泥,刷刷刷地寫了一份聘用協議,大致內容就是我出資八百萬開飯店,聘請季成爲總經理,年薪一欄畫了一道橫線,空着的。
我笑笑,在橫線上寫下百分之二十淨利潤,然後簽下了名字,按了手印,季成看都沒看,就簽了名字按下了手印。
協議一式兩份,我和季成各自收起一份,季成送我和桃子回了酒店,說好了明天就將八百萬啓動資金劃到季成名下。
第二天一醒來,我就打了電話給季成,跟他一起去銀行辦理了資金轉移手續。季成立刻開始規劃,選地段什麼的。
這種事情我不懂,也懶得管,在酒店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跟桃子一起報了團去九寨溝。
因爲謀劃了以後的出路,我很興奮,心情大好,玩得很開心。桃子因爲宋承瑞的事情,一直悶悶不樂的。
“那王八蛋不信佛,怎麼會跑來拜佛磕頭?”桃子皺着眉頭,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問我。
我頂着三千多米海拔的陰風冷雪,抱着胳膊瑟瑟發抖,牙關打架:“大概……那畜生的二祖宗不頂用了,所以要來求佛祖保佑能治好吧!”
桃子怔了怔,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破口大罵:“他媽的!都已經廢得差不多了還撩妹,早晚死在女人肚子上!”
我聳聳肩,他宋承瑞那種東西,愛死哪兒死哪兒,早死早超生!
桃子罵了一陣子,突然掰過我的肩膀,鄭重地說:“橙子,認出宋畜生的背影的時候,我心裡真的有那麼一種想要逃避的念頭,我根本不敢跟他面對面。可是那貨還是那副死樣子,一天到晚泰迪附體,又翻臉無情,恨不得打死我,我真恨當時撞輕了,我他媽就該把油門踩到底!踩到八百碼!”
我繃不住笑了,拍了她的後腦勺一巴掌,笑罵道:“開到八百碼,那你現在就不是在山上站着了,你就在天堂上俯瞰衆生了!”
桃子咧着嘴傻笑,抱着胳膊直抖:“橙子啊,你說咱這大熱的天跑到這兒來吹風吹雪,是不是腦子瓦特了?”
我瞪她一眼,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兩人相視一笑,拉着手跟活驢似的,在盤山公路上撒丫子狂奔。
透了一會兒風,大家就都凍得受不了了,紛紛躲回車上,嗷嗷叫着讓司機開車。很快,到了黃龍景區,高原反應嚴重的人紛紛拿出了氧水包,小口小口地喝。我和桃子也不再那麼活力滿滿,歪倒在車上閉目養神。
“橙子,其實我有時候真的挺羨慕你的。”桃子嘆口氣,腦袋靠着我的肩膀,“沒錯,你是離婚了,可是直到離婚,前夫沒有半點爲難你,甚至有人欺負你,他還毫不猶豫地替你出頭。沒錯,你是跟了衛礪,可衛礪再他媽不是個玩意兒,他對你都那麼好,好得令人忍不住心生豔羨。橙子,你命真好!”
這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命好,我也是醉了。
我伸出一條胳膊,抱了抱桃子,有氣無力地感慨:“不是我命好,是你命差。其實說到底,咱倆一樣可憐,甚至我比你更可憐。”
桃子咧嘴一笑:“那倒也是哦!我沒爹沒媽,你有爹還不如沒有,算起來,我至少沒有往我身上潑髒水的混賬爹。”
“閉嘴,睡覺。”我淡淡地說,提不起來精神跟桃子打口水仗。
桃子體力比我好,我昏昏欲睡,她卻歡實得跟羊羔似的,吱吱喳喳地說個沒完。
等了大概三個小時的樣子,去黃龍的人回來了,興高采烈地給沒去的人看照片,桃子讓人傳了幾張照片給她發朋友圈裝逼,還配了一張她活蹦亂跳,我半死不活的照片,那美顏美得,爹媽都快認不出來了。
幾乎是照片剛發出去,微信就來消息了。
衛礪:“臉色怎麼那麼差?不舒服嗎?”
“下雪了,凍成狗。”我回了一句,隨手拍了一張陰風冷雪的照片。
“我就說讓你帶上大衣羽絨服,你偏不聽,現在知道冷了?下山之後快去買感冒藥吃,聽到沒?”
“囉嗦。”
“嘿!出去兩天,膽子長大了不少啊?”
“有本事你咬我啊!”
“有種你別回來,敢回來分分鐘咬死你!”
“不回來就不回來!哼!”
“嘿!我看你是忘了怎麼做人了是吧?來來來,分分鐘教你學做人!”
“呸呸呸!不理你!”
桃子鬱悶地拿胳膊肘子戳了戳我,那一臉哀怨都快趕上六月飛雪的竇娥了:“我說,有完沒完?在單身狗面前秀恩愛,你就不怕我受了刺激報/復/社/會?”
“還真不怕!”我衝桃子齜了齜牙,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
現在已經沒有恩愛可以秀了,我再也不會傻乎乎地以爲衛礪對我有那麼一絲絲真心了。他養着我,就跟別的金主養情/婦完全沒有兩樣。
接下來就該去九寨溝了,總共三天的行程,下了兩場雪,大部分遊客都是第一次來,沒有經驗,更不相信網上關於九寨溝“六月下大雪,七月下小雪”的攻略,紛紛得瑟得瑟地穿着漂亮的裙子,單薄的牛仔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相親似的。甚至還有一個妹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紡短袖衫,搭配一條大紅色的包臀短裙,一雙細高跟涼鞋,那叫一個美麗凍人啊!
我偷拍了一張妹子的背影傳給衛礪,衛礪發了一連串陰險的表情,問道:“凍成死狗了吧?”
“比我多一口氣。”我發了一連串大哭。
衛礪回我一連串抱抱:“回來帶你吃火鍋。”
我發過去一連串得意:“不要,成都的火鍋完爆A市。”
“那我也要吃。”衛礪回我一連串流口水。
“你來,我帶你去吃。”我得意得不行,衛礪其實也是個吃貨,酷愛麻辣火鍋,正宗的四川火鍋,對於他的誘/惑力還是很大的。
“好。”衛礪回給我一個很簡潔的“好”字,就不再說話了。
九寨黃龍線是三天兩晚的行程,很快就結束了,我和桃子累得簡直比死狗還要死狗,下了車直奔酒店,連飯都沒顧得吃,衣服也沒脫,澡也沒洗,倒在牀上呼呼大睡。
睡得朦朦朧朧,突然有人敲門,那“咣咣咣咣”的聲音,恨不得將門拆了似的。
我煩躁地大吼:“搞什麼飛機啊!吵死了!”
砸門聲繼續,根本不理會我的怒吼。我被吵得受不了了,桃子也迷迷糊糊地丟了一個枕頭過來,咕噥着罵了幾句三字經,翻了個身,蜷成一團繼續睡。
我嘆口氣,認命地去開門,從牀到門口的幾步路,我已經想好了一百種罵人的話。
我用力拉開門,大聲罵道:“你有病啊!敲什麼敲!招魂……”一個“啊”字沒說出口,我就自動吞了回去。
衛礪冷着臉站在門口,目光陰鷙地瞪着我,一臉不爽:“老子推掉三個會議,丟下兩個正在洽談合同的大客戶,餓了一天,飯都沒顧得吃,你居然罵我?!你什麼態度啊!”
我縮了縮脖子,睡意頓時嚇醒了,怯怯地瞥一眼衛礪,弱弱地問:“你那麼忙,來這兒幹什麼?”
我想我一定是累糊塗了,不然就是睡糊塗了,我居然無視衛礪一臉吃人的怒火,弱弱地問:“你出差啊?”
衛礪徹底怒了,直接一把抄起我,將我往肩膀上一扛,甩上門大踏步往電梯口走。
“喂!幹嘛啊!放我下來!”我急了,用力踢蹬腿腳。
衛礪一巴掌拍在我臀部,挺重,挺疼,他的語氣挺冷,挺硬:“老實點!”
我頓時慫了,努力用手撐着衛礪的肩膀,將上/半/身直起來,以免血液倒流頭暈腦脹。進了電梯,衛礪才放下我,將我往電梯轎廂的板壁上一摁,低頭吻了上來。
“唔……”我用力推衛礪,扭着腦袋掙扎。
衛礪越發怒了,用力咬了一記我的下脣,陰森森地問:“怎麼?連親都不讓親了?”
我指指電梯頂部,弱弱地說:“有監控啊!”
衛礪朝着我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屑道:“有監控又怎麼樣?反正你現在又不是明星了,還怕視頻流出去?”
“不是明星也不能親熱給人看啊!”我梗着脖子跟衛礪擡槓。
衛礪那廝根本不理會這些,直接堵住了我的嘴。下到負一樓地下停車場,衛礪直接把我塞進車裡,開着車衝了出去。
我納悶地問:“去哪兒?你要帶着我一起去見客戶啊?”
衛礪丟給我一個白眼,擡手就是一個爆慄,狠狠砸在我腦門子上:“蠢貨!老子是來找你的!”
我揉着腦袋,不勝委屈:“好好說話會死啊?動不動就打我的頭,還有臉怪我蠢!都是被你打的!”
衛礪輕蔑地橫我一眼:“先天不足,後天缺乏,諾諾,你腦子大概真讓狗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