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山一戰。”
陳沙聽着龍在田傳來的這封戰書,不由笑了:
“沒想到,不等我主動找上他,居然反被他先對我下了戰書。”
俞妙蓮在一旁道:
“這也是因爲師弟你如今名震天下,越來越讓這世人需要重新高看我道一宗了。”
以往師尊陳參玄在世時。
有何事,也是別人主動修書前來。
這一點區別,體現出來的是實力提升之後地位的巨大改變。
陳沙道:“我有騰紫京代步,此去銅山,要不了十天。”
銅山,是地處趙國和金國之間的一座名山,幾千年以來,一直是一座武林人士心目之中的重要高山。
但凡古往今來的高手對決,約莫有六七成,都是在此地進行。
這座山也成爲了衡量天下高手水準的一塊試金石。
上一代老劍神楚煙客,便是在這裡登頂了天下第二的位子。
因銅山一戰而名動天下的強者,就更是不知道多少了。
同時,銅山也是道魔兩派勢力分佈的夾心位置,往北邊,是魔門的實力居多,如魔聖宗、白蓮宗、拜火宗、乃至天魔宗都在銅山以北的金國地界。
而南方則是道一山、王母宗、真武山幾個道門大宗的勢力範圍。
由此可以看出龍在田這一戰選的地點,隱隱也有象徵着道魔之爭的內涵在裡頭。
“你要一人前去嗎,龍在田既然下了戰書,可能便是號召了魔門五道的衆多高手,這幾日我已經傳信回了王母宗,令宗主知曉,同時也令真武宗的江城子等人,前往銅山助你。”常犀說道。
陳沙現在畢竟是道門名義上的領袖。
那龍在田也是已經統一了魔門五道的梟雄,若是想趁這個機會,帶着魔門五道一舉擊敗道門的話,只陳沙一人,未免有些勢單力薄了。
陳沙卻覺得沒有什麼,道:“他既然是邀戰我,便是我與他之間的一戰,不然直接對道門宣戰更好,不過,常師兄你的好意我也心領,這樣,你們就不必隨我前去了,我可與碧宗主在銅山會和。”
常犀和俞妙蓮等人也沒說什麼。
畢竟,這一戰已經是天下前四和前五之間的大先天決戰,他們這些人去了也未必能起到作用。
說到臨走之前。
陳沙將那七聖丹取了出來,遞向常犀:“一直以來,都想感謝常師兄爲鈴靈醫治的恩情,不知道怎樣回報,恰好前些日子得了這麼一顆丹藥,應該不俗,還請常師兄收下。”
他見識過常犀的岐黃藥理。
這一從宙光碎片裡掉落的不俗丹藥,應該是一件足夠能感謝對方的禮物。
“七聖丹?”
常犀一見到這枚丹藥,就微微驚奇,道:
“這竟然是魔宗傳說中的‘續命寶丹’,傳說即便是大先天級數受了瀕死重傷,也可由這一丹藥吊回命來,這東西陳師弟你是怎麼得到的?”
陳沙隨口道:“於天魔宗一行而得,常師兄收下就是。”
常犀卻斷然搖頭:“你現如今要去銅山和龍在田一戰,這等療傷聖藥怎能給我,自己帶着纔是最有用的。”
陳沙不由一笑道:“如今,我的血纔是天底下最珍貴的靈丹妙藥,什麼丹藥都未必有我自身的生命癒合能力強,這丹藥在我這裡,只是雞肋,反而常師兄精通藥理,或許可以嘗試能否研製出來類似的丹藥,這樣對我道門以後都是一件好事。”
他不求常犀能夠研究出來十成十原版藥力的丹方,若真是如他所說,這丹藥連大先天都能吊命,那煉製出一半藥力的丹藥,對於以後的道門都是一件天大幸事,足可成爲道門的招牌之一。
“血?陳師弟覺醒了魔門聖血了?”常犀極爲聰明,僅從陳沙的隻言片語,就猜到了真相。
陳沙微笑迴應,道:“所以,常師兄收下吧。”
說着,將丹藥放在了其面前。
而後對自己的兩個弟子和兩位同門道:“我此一去,你們或可繼續留在元國遊歷,以如今元國對我道一山的態度,在元國境內應該無甚危險,或也可以先回道一山,這一戰過後……”
陳沙負手走出,道:
“在這天下間,我之身前,便沒剩下多少人了,距離我回山也要不了多久了。”
所有人聽着都心情激盪。
下山時爲的是天下第一而下。
若是回山,便代表着登上了天下第一的位子。
以現在的陳沙晉升的速度來看,這一天,確實是要不了多久了。
就這樣。
陳沙短暫的在元國停留了兩天,用作安排其他人,兩天後就腳踩着騰紫京直接往銅山而去。
而在陳沙出發前的這一個月內。
天下武林的各方勢力,早就爲這一消息所牽動心神,不知有多少勢力提前來到了銅山附近。
銅山山腳下,有個小王村。
小王村隸屬於奇俠鎮,鎮中客棧、酒樓、錢莊等等一應俱全。
早就在七日之前,奇俠鎮上的客棧裡,便難以訂到房了,因此許多人士都不可避免的花錢住在了小王村的農戶家裡。
農戶們似乎也習慣了,每經武林大事,就有這些帶刀佩劍的人,來到這裡。
每到這個時候,村民們喜笑顏看,看着平時沒有幾個人影土路上,盡是馬匹,而且這些江湖人還很講究,並且出手闊綽,每逢住在家裡,都會留下不少的銀子。
今日是農曆八月十三,兩天後正是八月十五,月最圓的時候。
龍在田約戰的時間,也就在八月十五這天。
這一日,小魔聖馬如龍和相師秦半仙,也來到了小王村,走到村子裡,秦半仙就東張西望着,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明顯都是江湖人士,唉聲嘆氣道:
“這一戰,別人看個熱鬧,我們看的卻是自己的命運了。”
馬如龍冷聲道:“收起你的命理之說,我魔聖宗的人從不信命,只信自己。”
秦半仙苦悶着臉,也不再多說,兩人繼續往前走。
便聽着不遠處的茶館門口,有個說書先生,在那高談闊論,道:
“依我看,兩日後的這場大戰,不論是道門宗主勝了,還是魔門魔聖贏了,勝的一方,都將擁有可挑戰天下第一的資格。”
兩人大宗師身份,本沒將這一屆說書人的談論當一回事。
不料,
人羣中有人附和:“怎麼就有能夠挑戰天下第一的資格了,須知他們也只是第四、第五,便是贏了彼此,前頭可還有三人呢。”
說書先生捋須道:“這你們就未必知道了,這魔門魔聖宗的功法,乃是一門叫做魔天劫的武道奇功,每進一境,便可駕馭一種能力,如水火毒瘴,乃至於天雷,講究的是渡劫第一,只要是能夠渡劫成功,那就如同神話裡的仙人一般,羽化登天,這一戰的道門宗主,年紀輕輕就有了睥睨天下的力量,對於龍在田而言,乃是人生中少見的大敵,若是被他渡過了這一劫,前方何止天下前三等着他,只需沉澱一二年,便可衝擊天下第一。”
衆人聽的這說書先生說的煞有介事,不由都入了迷了。
“那位陳宗主呢?他又怎麼說……”
便是馬如龍和秦半仙,都不由停住了步伐。
秦半仙詫異的道:“此人不簡單,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說書人,居然能夠知道你魔聖宗的魔天劫功法思想。”
馬如龍深深看了過去:“你背後依靠棋主,識人無數,天下間沒聽過有這麼一號人物嗎?”
秦半仙搖頭道:“此人……”
兩人正在不遠處交流,卻突然神情一僵,只見那茶館門口的說書先生陡然朝着他們看了過來。
露出了淡淡微笑。
兩人頓時一個驚悸,便要後退三步。
不料。
那人只是看了一眼之後,就又微笑着對着面前的衆人道:“若說這道一宗的陳宗主,他之潛力更是非同一般……”
不遠處。
馬如龍和秦半仙卻只感覺這一眼看來,兩人就如同被看透了一般,等那人收回目光後,自己兩個人驚不自覺地冷汗涔涔而下。
當即對視一眼:
“快走!”
當即不敢久留。
直至走出兩三裡地外之後,馬如龍才心有餘悸道:
“能一眼讓我生出如此懼怕的感覺,我只有在師尊和棋主身上感覺到過,此人……此人……”
秦半仙脫口而出道:“他必定是天下前三中的一位!”
龐聖?
還是王載象!
亦或者元如畫從南海過來了?
兩人不敢深思,但心裡卻如同壓了一塊重重石頭一般,儘管不一會兒到了客棧點了酒菜,卻是無心下嚥。
“師尊與陳沙交手,若是有天下前三中的一位在暗中觀戰,這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不行,我必須傳信出去……”
而當馬如龍正欲傳信的時候。
走出客棧外,卻發現不知不覺小王村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水濛濛,道路上也沒有了人來人往,便是路過那茶水攤的之後,那說書的人也都不見了。
雨霧紛紛,好似將小王村變成了一幅水墨畫。
說書先生手拿着一把破油紙傘,背手走着,慢慢悠悠的就走到了村外的蘆葦邊,不知不覺間,他在這蘆葦旁邊停下了腳步。
向前看去。
只見那蘆葦邊站着一個背手而立的身影,整個人的氣質和諧的好似跟雨水融爲了一體,很空靈,很孤獨,但令人十足奇異的是……
那紛紛雨點,竟然在落在身影的兩尺五分之距的時候,便自動避讓開了,順着兩側滑落下去。
像是那兩尺五分的距離,如同天底下最難侵入的領域,便是天地自然之力,也要避開。
以說書先生的目力,當然能夠看出那兩尺五分之間,沒有任何的氣力,但他卻始終看不透,不靠氣力,這是如何做到的。
他發出一聲嘆息,道:“元先生神采依舊。”
身影平靜開口,道:“十人中,唯獨沒見識過你的武功,既然遇見了,不若讓我看看。”
說書先生眉宇一凝,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