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交易行,其實是條街,白天主要是街邊店家開門做生意,晚上12點往後,店家逐個的關了門,那些無照營業的小商販,就該冒出來佔據街邊的好位置了。
起初幾年,城管還管。
到了後面,交易行漸漸發展成屬於自己的文化,上面就乾脆藉着打造文化街區的名義,讓這條街保持住了他那種獨特的韻味。
雖然很多路邊攤是沒有店鋪的,但其實地盤都是早就劃分好的,而且打算在這裡做生意前,都必須往上報備,把自己的資料底細全部交代清楚。
否則要是讓溜街的城管逮着生面孔,又摸不清底細,那就不能怪人家不講道理了對吧。
在這條街上,鄒夏經常光顧的店,也就那幾家。
其他的店裡要不是太黑,要不就是沒啥真東西,全是糊弄人的貨,連看的功夫都省了。
“這雙繡鞋,100多年前的玩意兒,就算只收藏都不愁找不到買家。”
“更何況,它不是普通文玩,這是法器,寄宿着靈的法器,有自主意識,加以培養,肯定能化身人形......”
在交易的時候,鄒夏絕口不提咒器和詛咒倆詞,也不過分的誇。
尺度把握的很好。
要是這東西真的打着燈籠都難找,那反倒會讓這幫奸商提高警惕,都說了打着燈籠都難找,怎麼那麼大的餡餅就掉自己眼巴前了?這不扯淡呢麼!
經過一番溝通,現在的情況是,東西,店家要了。
倒是鄒夏沒挑中什麼好東西。
他不缺錢,什麼錢都不缺,通常在交易行裡都是以物易物,所以要是他挑不到什麼能入眼的寶貝,那這場買賣還是要黃。
“要不這樣,我用積分換你這鞋,不管商城出多少我一律高500,你看咋樣?”
店家的提議倒是讓鄒夏提起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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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500?
這雙鞋的價值,他可是知道的,東西直接賣給商城確實最方便,但是價格卻不會多公道,而且賣給商城的商品最終會流到哪裡,他並不知情,比起那個選擇,他還是更傾向於幫紅衣新娘找個適合的持有者。
原因無他,她的歸宿該是如此。
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從自己的專屬商城裡打聽到了價格——
——4000點積分。
作爲咒器,又是成對兒的咒器,她的價值絕對極高,這是鄒夏早有心理準備的,但是當明確了這雙繡鞋的價值後,他還是不免小小的驚訝了一把。
同爲咒器,還願已經很厲害了,但購買時,也不過才寥寥400積分而已。
10倍的價值,而且還是最低價,鄒夏完全相信,一旦這雙繡鞋成長起來,絕對會成爲絕世的大殺器。
但是奈何她身上的詛咒實在太強,而且太惡毒。
留在手裡,早晚釀成禍害。
唯有賣掉才讓人省心......
4500的價值,就算對於交易行的店家而言,也不是筆小買賣。
鄒夏連續逛了幾家店,往回走的時候,經過以積分出價的店家,這才被店家截住。
交易達成。
咒器紅繡鞋,價值4500點積分。
鄒夏收到積分到賬的系統提示後,當即交出紅繡鞋離開。
然而剛坐上出租,
立馬就被一通電話打亂了計劃。
“鄒叔,你快來趟醫院,張嘉良,那具載體的病情剛剛忽然惡化,我看着,應該是走不出手術室了......”
這是聖普羅醫院院長的原話。
鄒夏沉默了一下,從後座拍拍司機的座椅:“師傅,麻煩繞一下,我們去聖普羅醫院。”
司機把他帶到的時候,院長就站在大門口那等着,神色有些焦急,在門口外面來回踱步,時不時往路上翹首遠望。
付錢下車。
鄒夏快步到院長面前,“現在什麼情況?”
“他的情況很糟糕,手術過程不會持續太久,最後我們會盡量不讓他死在手術檯上,醒着和家人最後見一面,然後我們會把遺體推到太平間,在這期間,死者家屬會辦理各種手續,最終給遺體安排火葬或者別的處理。”
“你的時間非常緊迫,必須在遺體推出太平間以前,完成更換載體的儀式,......呃,我不知道你更換載體的過程,所以姑且稱之爲儀式......”
“相信我,無知纔是福。”
鄒夏跟在院長後面,上了電梯。
手術室門口,張嘉良的父母,坐在靠牆的椅子上,兩個老人緊緊靠在一起,慌亂中帶着一絲難得的鎮定,互相安慰着。
他們的兒子,已經不是第一次進手術室了,這樣的情況以往有過幾回。
以前都沒事,
所以現在一定也不會有事的!
老人握着對方皮膚老化鬆弛的手,熱量傳遞,不論是從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都互相依偎在一起。
但是很可惜,這次等着他們的,註定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鄒夏換上醫生的衣服,又進行消毒等一系列處理,跟在院長後面,走進了手術室裡。
“怎麼樣了?”
院長問道。
“很不樂觀,情況已經跟家屬溝通過了,他們的意思是,不想冒險,兩個老人想跟兒子再聊聊,最後一次聽聽他的聲音。”
生離死別,作爲醫生,尤其是手術檯上的醫生,他們不說司空見慣,最起碼也能保持情緒鎮定。
所以說出來的話很殘忍,但是語氣又都很平靜。
平靜的,讓經常見醫生的病號,都會忍不住的心慌。
鄒夏看了眼躺在病牀上,臉色比起早上又憔悴了不少的張嘉良,趁着其餘人都不注意,袖口裡飛速躥出一條象牙白的小蛇,蛇腦袋迅速往前探出,又如閃電般縮回。
張嘉良的手腕上,瞬間出現了兩個細小的血洞。
張嘉良醒了,靈魂醒了,脫離軀殼,從手術檯上坐了起來,但是其餘人仍舊繼續着自己手裡的工作,完全沒有看見他一樣。
張嘉良懵了,以靈魂的視角看着自己的屍體,這種感覺很怪。
“我死了嗎?”
“還沒有,但是你撐不過這臺手術了!”
“你是誰?”
“魔鬼,”
鄒夏淡淡的笑道:“忘了嗎,我們之前聊過。”
“我還以爲那是場夢......”張嘉良怔了一下,有些不安的問道:“你爲什麼把我的靈魂弄出來?”
“續命,”
鄒夏沒有過多解釋,將死之人,靈魂立體後,肉體會迅速死亡,但是隻要在極短的時間裡,讓靈魂再度進入那具身體,他就能獲得短暫的生命,比之原來,應該能多活個......幾分鐘左右。
這得根據他的靈魂強度來決定。
“我們之前說好的交易,還算嗎?”
張嘉良很是糾結的問。
“算啊,不用擔心我會食言,因爲你會見證自己葬禮的全過程。”
鄒夏笑了一下,手指在他靈魂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緊接着張嘉良只感覺到腦海裡一陣眩暈,伴隨着鄒夏那句“時間到了”,靈魂回到了身體裡,意識瞬間歸於清醒,無比清醒,感覺腦子比自己生病前還好用。
只不過張嘉良知道,這是迴光返照而已。
過了這短短的幾分鐘,自己就要真正的徹底離開了......
“我去外面處理下私事。”
鄒夏拍了拍院長的肩膀,像感應到了什麼一樣,推開手術門往外面走去。
“醫生,我兒子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醫生......”
剛走出手術室,就被張嘉良的家長團團圍住,兩個老人力氣出奇的大,雙雙控制住鄒夏的手臂,拖住他的步伐,把他死死按在那裡,動彈不得。
仔細看,不難發現,兩個老人的額頭上蒙着一片灰色。
不祥之兆。
而鄒夏的目光,始終沒有停留在他們身上,只是空洞的望着走廊盡頭的方位。
那東西,
其餘人看不見,
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走廊的盡頭,站着個穿着黑色布衫的老頭兒,老頭眼睛血紅,指甲漆黑很長......
鄒夏試着往前走,
但是張嘉良父母兩手都被他拉出血來了,還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不送。
骨頭已經深深的嵌在了鄒夏胳膊上的肉裡。
像是要當衆把他分屍一樣。
“他是我的!”
“我會帶走他的靈魂,你阻止不了我!”
張嘉良母親的嘴上咧出一道驚悚的笑容,喉嚨裡吐出的聲音如同老頭兒般沙啞粗獷。
“現在不行!”
“我答應過他,會讓他目睹完自己的葬禮再離開,你可以到那時再來!”
“現在的你,沒有跟我講條件的資格!”
轉眼間,老人從走廊的盡頭閃現般的出現在鄒夏面前,那張佈滿皺紋的臉,陰沉恐怖的表情,幾乎緊貼着鄒夏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