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十三界最艱難的那段時間裡,太歲顧文成給了很多人希望,雖然那時候,大家都不知道他具體叫什麼名字,卻不妨礙他們崇拜他敬仰他。
天星火山這裡,感覺又到了很艱難的時候,獨方魔王在此,月詭源源不斷,每次來的都是最低千人的大隊。而肖盟主卻又把大家殺月詭的數量,控制在一個他認爲安全的數字內。
時間越長,月詭越多,哪怕相信肖盟主不會把大家帶到死路,也控制不住的擔心了些。
所以在鏡光陣中看到又一位定海神針過來,哪怕毛巧琳都忍不住興奮起來。
“前輩,我想迎迎我師叔。”
師叔到了,師父應該也不會遠了吧?
還有師妹……
“如果可以的話,不如我與毛師妹今天就行動,匯合我師叔,先滅一隊月詭再說。”
這?
肖御的眉頭鎖了鎖。
他知道大家都在擔心。
月詭在人數上超出他們太多。
不過,也因爲此,他更想把它們拖在這裡。
它們到的越多,其他地方……一定越少。
“……可以先滅一隊,不過,你們不可離主陣太遠。”
離主陣近一點,發現不對,隨時可以退。
離遠了……,安全方面可就難以保證了。
“月詭在人數上優於我們,這是不爭的事實,它們的人命不值錢,它們可以以命換命,我們不行。”
“前輩放心,我們把距離控制在二十里到三十里內。”
喬雁點頭,她當然不會拿自己的命去幹特別冒險的事。
這個距離於他們完全不是事。
想要退回隨時可以。
就算它們搞什麼詭計,也能隨時得到救援。
“那就去吧!”
肖御直接擺手。
月詭來得越來越多,那位一直不伸頭的獨方魔王應該要出來幹事了。
肖御很清楚,當那位魔王大人伸頭的時候,就是這場圍戰,全面開始的時候。
大家都在擔心,當它們全面進攻,天星火山會守不住。
他也有點擔心,但是,他不是擔心守不住,而是擔心自家這邊也會有很大傷亡。
守禦天星火山以來,月詭一方已經用以命換命的方式,帶走十一條人命,更有三十九人重傷。
現在又來四隊……
肖御在心裡一點點預演將要到來的大戰。
他想把傷亡減到最低,卻又想給那位獨方大人一點希望,讓它一直圍在這裡,耗在這裡。
這其中的度……
“盟主,您叫老衲?”
一通大師早就收到肖御的傳音符了,可是,直到現在纔來。
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想來。
他寧願挖礦,也不想算命。
“往裡站站。”
肖御頭也沒擡,“打一道清風印。”
啊?
幹啥?
一通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他還是聽話的幹了。
卻沒想,一個手印打出,剛剛還是山壁的地方,閃過一道波紋,裡面還有一個寬敞的空間,不僅如此,還……
一通忍不住衝了進去。
“這這,這三個陣盤是……是什麼時候佈下的?”
見多識廣的他,當然也能看出,這三陣隨時可以喚醒,成爲截殺月詭大軍的恐怖存在。
哎呀,這要是……
“唔,蘇源還在的時候,就已經布好了。”
肖御的眼睛終於從地圖上擡了起來,“我們得防着獨方仗着人多勢衆,得防着那個百能再破我大陣。”
三個九方機樞陣疊加,哪怕陣眼被破,也不會被動,“一通,現在你可以再幫我算一卦了吧?”
呃~
一通牙疼,“不用算了,看到它們的時候,老衲心中陰霾盡去。”
“……”
肖御笑了,“你可以把這裡還有三陣的事,往外面傳一傳。”
啊?
“您不能自己公佈嗎?”
這樣的好事,幹嘛還藏着掖着?
一通完全不理解。
“不能!”
肖御笑眯眯的搖頭,“本盟主的很多決定,要適當的保持一點神秘。”
一通:“……”
“行了,快去跟人八卦吧!”
“……交給年輕人吧!”
一通不走,“八卦這事。年輕人肯定都喜歡幹。”他好歹保持一點高人形象啊!
“因爲你一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又會算卦,所以你更合適。”
肖御不容拒絕,“快點去吧,先讓大家高興一下,回頭顧文成過來……,獨方不動則罷,動了,我們也無所畏懼。”
信心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尤其兩軍對壘的時候。
他公佈此三陣當然也可以,但是,這就等於讓大家知道他們所有的底牌了。
不公佈,讓一通傳出去,堅定大家信心的時候,腦子有點多的肯定還會想,他這裡也許還有其他沒掀,能給大家保命的底牌。
“顧文成過來?他什麼時候來的?”
一通不知道肖御的肚子裡有那麼多的彎彎繞,聽到顧文成來了,也忍不住高興,“我怎麼都不知道?”
“唔~,喬雁和毛巧琳迎去了,明天上午肯定到。”
真是太好了。
一通大師高高興興的拱手,“那盟主您忙,我去八卦。”
火山另一邊,寬敞的木殿,獨方和不死也在看各方匯來的新消息。
“四支隊伍,近六千人馬。”
獨方很高興。
新來的大隊,都是衝着它來的。
“不死,百能的陣旗修復得如何了?”
“已好。”
不死知道,它們可以動手了。
它也早就期待這一天了,“大人,我們是不是派人通知新來的四個大隊,讓它們暫時就駐在那一邊,不必過來?”
跑過來跑過去的,浪費時間不說,還浪費體力。
“……大隊不過來,大隊長們還是要過來一趟的。”
獨方搖頭道:“它們萬里迢迢的過來,連本王的面都見不着,又如何能及時聽令?”
反正煮熟的鴨子是跑不掉的。
“正好,我們大家一起設計一個最佳方案。”獨方喝口茶,“不死,你讓大鵬去接人吧!”
加上這四支隊伍,它這邊的人手就快是不死的三倍了。
“是!聽到它們四隊過來,屬下已經讓大鵬去接人了。”
不死躬身,“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到了。”
巧的是,它的話音剛落,殿內的空間就是一閃,大鵬帶着石宏大隊長就先到了。
“屬下石宏,拜見大人。”
“……”石宏的樣子還略有狼狽,獨方的心下一頓,看了一眼大鵬,“免禮,怎麼回事?”
“大人,屬下見到顧成姝了。”
石宏急切的道:“屬下已經知道十面埋伏是怎麼回事。”
顧成姝?十面埋伏?
獨方一下子站了起來,“細說。”
必殺榜單的第一人,不是被它們的人追殺,卻反過來追殺它們的人。
因爲煥光,獨方對顧成姝十分重視,“你在十面埋伏裡逃生的?”
“屬下……”
石宏頓了一下,“屬下一時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在十面埋伏裡逃生。”
它把自己所行所見,所遭遇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那九條劍龍,極其恐怖,那年的六月十五,我們下界的數萬族人,可能就是在還沒有甦醒的情況下,被十面埋伏的劍龍,迅速收割了性命。”
這?
確實有這可能。
獨方和不死一時都有些沉默。
這一會的它們也想到了故去的關巽和武嵬。
“屬下懷疑,她跟關巽和武嵬兩位大人的死也有關係。”
石宏又道:“大人,她就要到天星火山了,我們……”
和大鵬相遇,它也跟它打聽了不少,“我們如果不能把她的劍龍按下,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
“……”
這一下連大鵬的神情都凝重了起來。
“……死的幾百人裡,有小隊長級別的嗎?它們也擋不了半息?”
不死到底先開口,“後面的人發現情況不對,連激靈氣護罩下,劍龍鑿過的速度,真的就沒有一點降低?”
“生死關頭,誰不想保命。”
石宏知道它們懷疑什麼,“大人,”它朝獨方躬身,“屬下特意觀察了,就算有時間上的延遲,肯定也控制在十分之一息的時間裡。”說到這,它長吐了一口濁氣,“人族有一句話,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屬下感覺顧成姝走的就是一個‘快’字。”
這樣啊!
那怎麼能阻止劍龍的快?
“不死!”獨方看向不死,“你那邊還有好像天雷子的圓球嗎?”
“……有!”
不死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不過也只剩下最後兩顆。屬下認爲,我們該集中大家手中的所有炸球,炸顧成姝三顆,剩下的再用以天星火山。”
“如此……,大鵬,你接着去接剩下的三人,不死,你把所有在此的大隊長,都給本王喊過來。”
關巽和武嵬的死,讓獨方在聽到石宏的彙報後,不能不重視。
前車之鑑在那裡,它——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出事了。
這邊,大鵬匆匆去接人,那邊,一路急馳的顧文成沒看到女兒,卻迎來了師侄。
“是成姝讓你來接我的?”
啊?
喬雁一呆,“師妹也到了嗎?我沒見着啊?”她望向毛巧琳,“巧琳,你在鏡光陣看到成姝了嗎?”
“沒!”
毛巧琳的神情凝重起來,“前輩是在什麼時候看到顧師妹的?”
“……”
顧文成沒有馬上回答,只回頭看了一眼來路,“差不多有兩個多時辰了,”女兒是想避着他吧,“她的安全應該沒問題。”
那呼嘯的劍龍,可比他厲害多了。
顧文成按下女兒這頭,“你們這邊怎麼樣?我在外圍見到不少月詭,還有,肖盟主到了嗎?你師祖怎麼樣了?還有你師父,她也到了嗎?”
“我們迎出來,就是想和師叔您幹一票大的。”
時間緊急,喬雁也沒得廢話,“您放心,肖盟主很好,師祖也很好,天星火山,我們能守得住。”
“……月詭在哪?”
顧文成一邊問,一邊往嘴巴狂灌靈酒。
他身上的靈力不足,必須在尋到月詭之前,馬上補足了。
“我們接着往南去一點。”
喬雁腳下的遁光延伸,帶上毛巧琳,接住師叔的時候,迅速往月詭所在的方位衝了過去。
這一夜,除了顧成姝這裡,註定是個不平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樹縫照到顧成姝臉上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喵~”
守陣的團團就在不遠處,朝她搖了搖尾巴,“昨晚不太平,天星火山方向可能一直在打架。”
什麼?
顧成姝一下子醒過神來,“那我們快走吧!”
說話間,她在自己的肩頭一拍,還餘的一點酒氣瞬間逼出。
“你……好了嗎?”
“……好了。”
“要是再見面……”
顧文成既然到了天星火山,他們就不可能不見面。
“他是我師叔。”
顧成姝抱過團團,一邊收陣一邊道:“很厲害很厲害的師叔,如果我師祖願意認他的話。”
不認……
那就是很厲害的前輩了。
“放心,我已經想通了。”
人啊,總要嚥下一些委屈,然後隻字不提。
少時,老於叔曾跟她說過,若是有一天,她的情緒不能用言語說出來,那就看看天。
現在收陣沒時間看天,但是,昨晚透過樹縫,她看了。
曾經,她也常看天呢。
老於叔說,“天那麼大,一定可以包容世上的所有難過和委屈。”
每次她受不住的時候,都會看天,讓天——幫她包容所有。
“這世間坑坑窪窪,總要有人去縫縫補補。我——不把他當爹,就把他當那個英雄吧!”
那位父親也願意當那樣的英雄。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團團,我沒事的。”
盡力之後,一切隨緣,她的手就那麼大,握不住的東西太多,總要學會和自己和解。
畢竟……,她也有好多的事要幹。
浪費了一夜的時間,重新收拾了心情的顧成姝一路飈過。
此時,疲憊的顧文成三人已經忙完一個目標,回到了天星火山。
“師叔來了,你怎麼還不高興了?”
徐大方感覺喬雁的情緒不對。
“鏡光陣那邊有成姝的消息嗎?”
“成姝也到了?”
徐大方眨了眨眼,“我還沒聽說呢。”
“師叔說,師妹到了。不僅到了,還應該在他之前。”
什麼意思?
徐大方看着她。
“她看着師叔獨面一個百人隊,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喬雁的手攥了攥,“她怎麼能那樣?萬一……”
“沒有萬一。”徐大方忙安撫,“喬雁,你是不是忘了,顧師叔叫太歲?就算不能盡殺那百人隊,他想走,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