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路鼎龍六人被擡走,喧鬧終於重歸寂靜。
靜!
出奇的安靜!
戰況到底如何?誰輸誰贏?
唐晨一直豎着耳朵傾聽,當一切重歸安寧,這才掀開被角探出頭來。
“你……你沒事兒吧?”唐晨眼神中透着好奇。
“我沒事,你繼續睡。”
韋楓撿起被路鼎龍手下掀走的被褥,拍掉灰塵便上牀繼續睡覺。
似乎,打跑六個身強體壯的莽漢,對於韋楓而言並非是一件多麼驚世駭俗的大事。
可唐晨卻一臉驚訝,滿肚子都是好奇。
掀開被子躡手躡腳走到韋楓牀邊,唐晨低聲問道:“哎,你這麼厲害,是因爲什麼事兒被拘留的呢?”
韋楓微閉雙眸,蠕動脣角淡然道:“打架!”
“啊?和誰打架?也是很多人嗎?你這麼厲害,是跟誰學的呢……”
唐晨如連珠炮似的問出一連串問題,但並沒得到滿意的答案,因爲韋楓已經睡着了。
翌日。
清晨的第一縷冬日陽光從窗戶照射進來,沒有太多的溫暖,只是讓陰暗的拘留室顯得光亮一些。
唐晨緊裹着被子戰戰兢兢的度過了後半夜,非常害怕又有新人住進來。
幸好,自從路鼎龍等六人被踢出局後,106拘留室就只剩下了韋楓和他自己。
兩人住八人間,想想都覺得有些瘮的慌。
時間尚早,還不到吃早飯的時候,但唐晨明顯感覺到,走廊上過往的疑犯神情古怪,有些交頭接耳的閒言碎語,依稀還是聽得清楚。
“……韋楓那小子果然不是吃素的,路鼎龍和他五個弟兄五分鐘不到,就全被撂倒……”
“……聽說他養父就很厲害,曾今在越戰戰場上,靠一把*,擊斃擊傷了七個越猴特工,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
甭管別人議論什麼,唐晨都驚奇的發現,韋楓居然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起牀後,洗臉刷牙疊被等等,就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一般。
當然,最讓唐晨驚奇的是,韋楓的晨練。
俯臥撐、仰臥起坐、引體向上等等,每項20個爲一組,竟是毫不停歇的持續進行。
“韋楓……哦不,楓哥,你這都是第九組了,難道就不累麼?”
唐晨端着洗臉盆蹲在地上,隔着厚度足可防彈的近視眼鏡,十分驚奇的打量汗如泉涌的韋楓。
韋楓正雙腳勾穩雙層鋼架牀的上鋪護欄,人如倒立般垂向地面,雙手抱於腦後,正重複一個又一個的高難度‘起坐’動作,根本沒空回答問題。
唐晨看了一下每個拘留室都有LED電子掛鐘,時間已經快到八點整。
“差不多了,咱們該去吃早飯了!”
呼!
長吁一口氣,韋楓堅持做完最後一組,這才沖澡洗漱,然後跟隨唐晨前往食堂。
早餐時間段相對自由,所有的疑犯從不同的地方,雲集於集體大食堂。
食堂高處有荷槍實彈的警員巡邏,更有多不勝數的監控攝像頭。
疑犯們都老老實實的排隊取餐,倒是韋楓和唐晨的到來,讓原本鬧哄哄的食堂頓時變得安靜起來。
無數雙眼睛同時看向同一個人,各種複雜的目光都有。
有人欣賞妒忌,自然就有人蔑視鄙夷,韋楓都並不在意。
目光一掃,好些人都是似曾相識。
不用猜也知道,葉正文安排了不少手下進來,昨晚的路鼎龍六人,或許僅僅只是一道開胃菜。
兩人所過之處,自有人目光不善的死死盯着,有的還交頭接耳嬉笑說鬧。
唐晨總覺得心驚膽戰,可回頭看韋楓,卻表情波瀾不驚,像是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似的。
悻悻然的走到餐檯前,唐晨連打飯的工作人員都不敢看,低垂着頭領走食物後,便趕緊找地方坐下。
本以爲會被刁難,但待遇還是公平的。
韋楓領到了同樣的早餐,兩個饅頭、一撮鹹菜,外加大半勺稀飯。
稀飯清湯寡水,幾乎能數清有多少顆米,而饅頭也是邦邦硬的那種,更別提什麼雞蛋。
“楓哥,坐這兒!”
隔着十幾米,唐晨就主動招手喊道,他佔了一個比較好的角落位置,不用動不動就被太多人死死盯着,感覺很是怪異。
韋楓端着餐盤徑直走了過去,當路過一張長條餐桌的時候,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忽然傳來。
長條桌邊,段淳和周山似乎發現韋楓正注視哥倆,立刻埋頭吃飯,忙得不亦樂乎。
韋楓瞄了一眼這兩人,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在哪兒見過,但一時半會兒卻又想不起來。
搖搖頭,韋楓端着餐盤到唐晨桌對面坐下,安心享用被拘留的第一餐。
而韋楓人剛走,周山就將嘴裡咀嚼的饅頭吐了出來。
呸!
呸呸!
“這特麼什麼狗屁玩意兒,是人吃的嗎?媽蛋,硬得跟鵝卵石似的,牙都快給老子崩掉了!”周山扔掉筷子,十分不爽。
段淳冷冷的注視一眼,聲音低沉喝道:“你給我安靜點兒,行不行?還有,剛剛誰讓你一直盯着他看的,進來之前,不是說好低調嗎?”
周山臉色一凜,“怕什麼,那晚天色那麼黑,他怎麼記得住咱哥倆長什麼樣?”
段淳吞下最後一口饅頭,搓了搓手道:“一切還是小心爲好,咱們只要靜觀其變,說不定能坐享其成!”
周山翹起二郎腿,不由自主的往韋楓坐下的方向掃了一眼,“我看難啊,路鼎龍那幾個夯貨被輕鬆撂倒後,葉正文安排的雜碎們,誰還有膽子上?”
“話不能這麼說,喏,你看九點鐘方向,人不是來了嗎?”
周山循着段淳的指示看去,果然有十幾個紋身疑犯,耀武揚威的往韋楓所在的方向走去,一場好戲似乎即將上演。
此時此刻,韋楓正在享用早餐。
饅頭雖然硬但泡一泡就軟了,稀飯雖然清湯,但好歹也能補充身體所需的水分,鹹菜可以提供鹽分。
所以,當十幾個地痞靠近的時候,韋楓纔剛喝光稀飯,正細嚼慢嚥的吃鹹蘿蔔丁。
“喂,小子,你就是韋楓?”
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傳來,說話者個頭不高,油亮的光頭,那滿面橫肉怒氣衝衝的樣子,着實給人一種暴發戶的直視感。
韋楓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光頭胖子,“我是韋楓,又有是誰?”
“我他媽是誰?哼,說出來怕嚇尿你,老子就是路鼎龍的拜把子兄弟,老範!”
光頭胖子一把拽起老實巴交的唐晨,直接扔開一旁,然後大大咧咧的坐在韋楓對面。
老範?
韋楓眉頭輕皺,搜索腦海記憶,卻怎麼也想不到錦城叫得響名號的,有自稱‘老範’的。
“你不是混錦城的!”
光頭胖子冷冽笑道:“我是特意從山城趕過來的,聽說你把我大哥打傷住院了,這事兒不假吧?”
“明明是他們先動手的!”
被扔到一旁的唐晨突然開口幫襯一句,卻是讓光頭胖子的一衆手下頓時毛了。
眼看着耳刮子就要扇在唐晨臉上,韋楓開口道:“住手,我是出手教訓過你大哥路鼎龍,包括他的五個小弟。”
“你小子有種!”
老範笑盈盈的點點頭,指尖富有韻律的敲擊鋁合金桌面。“那既然你主動承認了,咱們就按江湖規矩,用的哪隻手,就剁掉哪隻!”
剁手?
韋楓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笑意的說道:“瞧你這架勢,怕是在‘山城老魚’手下謀生的吧?一口一個江湖規矩,你特麼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啊?”
“什麼意思?”光頭胖子似乎沒聽明白。
“我說,路鼎龍不就是葉正文的一條狗,而你,狗都算不上,想剁我的手,來呀,看看誰剁誰的!”
光頭胖子雙眸寒光畢現,殺意升騰。“你別太囂張,就算你再能打,老子十幾個弟兄,車輪戰都累死你!”
韋楓笑了,“老範,不是我太囂張,而是你太蠢,錦城葉家很快就要倒臺了,你真以爲榜上這棵大樹,就一輩子衣食無憂了嗎?”
“滾你妹的,我蠢不蠢,需要你來指指點點麼?”
光頭胖子說着便倏然起身,儼然是談不攏要動粗了。
而就在這時候,另一撥人來了。
爲首之人不高不胖,氣度翩翩仿若好人,但雙臂上的針孔和那一口黃板牙,都足以讓人噁心至極,分明是個癮君子。
“那誰,給老子滾開!”
癮君子吆喝一聲,光頭胖子頓時咧嘴一笑。
“喲嚯,好你個韋楓,還請了幫手,不錯嘛!”
韋楓循聲瞥了一眼癮君子,根本就不認識這傢伙,至於他身後的七八個跟班,也都並不起眼。
以癮君子爲首的這夥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韋楓可吃味不準。
“去你麻痹的,老子讓你滾開!”
一聲爆喝,癮君子擡腳便狠狠向光頭胖子踹去,而緊跟在後的小弟,有的抄凳子,有的抓餐盤,更有甚者直接掄起傢伙砸監控攝像頭。
一腳踹中,光頭胖子頓時火冒三丈。
“草泥馬的,居然敢踹我老範!”
“兄弟們,給老子上,往死裡揍!”
說罷,光頭胖子率先抓起桌上的筷子,宛如人肉坦克一般撞翻癮君子,凶神惡煞的撲向韋楓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