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戴子慧他們走遠了,春子進屋找到房東太太,問:剛纔戴小姐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呀房東太太怔怔地看着春子,說:原來你看見她啦,幹嘛不叫住她我,我春子吱吱唔唔說不清。只見房東露出頓悟狀,說:我明白了,你們兩口子是不是吵架啦那戴小姐聽說你來過,挺高興的,可一聽你將房子退了,從此沒有再來,又挺失望的。說着,房東太太又問:有個疑問一直在我腦中解不開,剛纔想問戴小姐又不好開口。春子說:問吧,沒關係。房東太太這才問道:你們究竟是些什麼人呢,尤其是那戴小姐,我覺得不一般。春子不知如何作答,便反問道:不一般何以見得房東太太說:上次聽說戴小姐隨一夥人坐小車走了,一直沒有再看到她,你失魂落魄的住了一陣也走了,回來的時候便將房子退了,而現在,戴小姐又來打聽你的情況,看她的裝扮,她的坐駕,非富即貴。春子想了想,答道:她是一個老闆的女兒,而我是一個窮小子,她父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所以纔將她接走。現在她估計是跑出來找我的。房東太太點了點頭:哦,是這麼回事,可惜啊不過,你爲何又躲着她呢你們在我這裡住的時候,看樣子感情很好的呀春子嘆道:我們終歸不是一類人,還是不在一起的好。房東太太聽後,沉默半晌,深有感觸地說:你說得也對,想當年,我是惠州山區的一個農家女,我先生是這裡一個船廠老闆的兒子,他父母看不起我是個山裡的鄉下女子,百般阻撓我們的婚事。後來我雖然嫁進了他們家,但他們始終沒有真正接納過我,更可氣的是,包括我先生的思想也慢慢發生了變化,逐漸疏遠了我,這不,我放着大別墅不住,偏偏住在原來的老房子,就是不想看他們一家人的臉色。
經房東太太一說,春子才明白過來,以前總認爲她丈夫是因爲在外面做生意才很少回來,原來有另外的別墅住。
還有更可恨的呢。房東太太繼續說,我那兩個小孩自認爲是有錢人,一點也過不慣普通人的生活,你看,自我搬來這裡住之後,只白天來玩過幾次,至於晚上,我就更指望不上他們能在這裡住一宿了,是啊,這裡哪比得上別墅的條件好。
春子只是聽着,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房東太太要說的中心意思就是,人始終有貴賤窮富之分,骨子裡就有。這觀點對不對呢春子陷入深思。
爲避免被戴子慧突然撞見,春子又準備搬到別處,但深圳住房很緊,租房也不易,好不容易找着了,卻是兩個房間的套房,價錢相對更高。春子咬咬牙,就當作還住在當初與戴子慧同居時的房子裡,因爲那也是套房,租金比這還高出許多。春子將牀安放在裡間,外間作客廳和餐廳用。
可牛芳玲從老家高峰縣回到深圳後,竟要求與春子同住一屋,春子仍舊住裡間,她住外間。春子不肯,說:男女授受不清,我還是幫你再租過一間房吧。牛芳玲面露不悅之色,你關着門睡覺,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再說,深圳租房這麼貴,另外再租不是浪費錢嗎春子無奈,只好依從,將裡間讓給了牛芳玲,畢竟她是女孩子,哪能什麼都暴露在自己眼皮底下。
其實這樣也給春子帶來了不少好處,比如由於牛芳玲的到來,洗衣做飯這樣的煩瑣家務就再也不用春子費神了,使他能更專心於工作。但是,久而久之,他們之間的那種微妙感情卻越來越不可迴避。
終於有一天,牛芳玲首先挑起了這個話題。這是一個月色溫柔的晚上,春子吃過飯衝完涼,正用報社發給的手提電腦寫着稿子,不想卻被牛芳玲遞過來的西瓜打斷了,確切地說,是被牛芳玲若隱若現的打斷了。只見沖涼後的牛芳玲只穿條內褲外加半透明的薄衫,乳罩也沒戴,輪廓分明突起的胸部,似乎在發出一個多情女子心底的召喚。
吃完西瓜再寫吧。牛芳玲柔情地說。春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良久才說:你,你把衣服穿好吧。牛芳玲微微一笑,我穿好了呀,這是今天剛買的,好看嗎說着,故意挺身展露給春子看。春子連忙轉過頭去,咬了幾口西瓜,很甜,你忙去吧。牛芳玲坐到離他不遠處的他的牀上,說:該忙的我都忙完了,你呢,還要寫多久哦,一會就完,你先去睡吧。吃完西瓜,春子又開始敲着鍵盤,故意不再理會牛芳玲。
寫完稿子,春子見牛芳玲還沒有進裡間睡的意思,便問:怎麼啦,還坐在這兒牛芳玲見他合上了電腦,站起身,來到他的身旁,突然彎腰抱住了他的後背。春子掙了掙,沒有掙開,但又不好用力傷了她,便說:你這是怎麼啦,有話就說,不要這樣子好嗎
牛芳玲仍舊抱着,說: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嗎這,這被牛芳玲的緊緊地帖着,春子感到渾身不自在,還是鬆開再說吧。說着,又用手掙了掙。
牛芳玲將春子鬆開,說:你老婆已經死了,爲什麼不告訴我呢春子站起身來,在屋子內邊來回踱着步,邊對牛芳玲說:我不想提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所以沒有告訴你。牛芳玲拉他坐在牀沿,別來回走了,坐下說。說着,自己也坐在他身旁。
我在家中聽到這個消息,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還有,你爸出家做和尚了,也沒有聽你提起。春子,你真的什麼也不想跟我說嗎,要是以前,你一定不會這樣對我的,現在是怎麼啦牛芳玲傷感地說。
春子不忍心見她如此,安慰道:我不也是爲了讓你不替我擔心嗎。
牛芳玲說:既然如此,我也不怪你。現在你的老婆也走了,以後就由我來接替她好嗎
你,接替她春子怔怔地望着牛芳玲。
牛芳玲這時正含情脈脈地望着春子,且用手勾向他的脖子,親了一口,你以前說過喜歡我的,你還記得嗎
記得,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春子垂着頭。
牛芳玲又親了一口他的臉,說:現在呢,還喜歡我嗎
喜,喜歡,當然喜歡。春子低聲說道。
那你親我吧,抱着我吧,我想成爲你的女人。牛芳玲又朝春子靠了靠。
春子的表情卻變得異常複雜,心情亦如是。牛芳玲是他少年時代最親密的夥伴,長大後,亦都彼此深深地愛着對方,他曾不止一次地想過要娶牛芳玲爲妻,可曾經的夢想就要成爲現實了,他又爲什麼怯而卻步呢
牛芳玲見春子仍舊無動於衷,便主動地抱着他,親吻他,但始終沒有掀起春子情感的波濤。就在牛芳玲拉春子的手按在自己沒有胸罩遮擋的上時,終於激起了春子的反抗,他抽出手用力將牛芳玲一推,說了句:別這樣,我好煩。
這一句不要緊,只聽牛芳玲哇的便哭出了聲,春子勸了好一陣都不頂用。只聽牛芳玲邊哭邊說:沒想到你會這樣對我,嗚,嗚,你以爲我天生下賤嗎,你知道我鼓了多大的勇氣纔對你這樣嗎,你變了,你不喜歡我了,嗚,嗚
春子好言勸道:不是的,只因想起家裡發生的許多事,心情不好才這樣,不是不喜歡你,別哭,別哭好嗎
牛芳玲哪裡肯信,繼續哭述:別以爲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你是嫌我身子髒,嗚嗚,只不過你一直忍着沒說,嗚嗚,你嫌我髒纔不肯親我
春子拿來紙巾,遞給牛芳玲,說:真的不是你所想的,我喜歡你,怎麼會嫌棄你呢,別胡思亂想了。
牛芳玲眼淚汪汪地望着他,你真的不嫌棄我嗎,那你願意娶我嗎
我,我春子一時語塞。
牛芳玲見狀,一切似乎都明白了,大叫道:你讓開。說着,起身跑向裡間。
春子連忙追過去,不想門已被她反鎖。春子只好在外面繼續開導,但牛芳玲一點也聽不進去,在裡面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