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對謝可言肚裡的孩子確實看重。
她平日裡所進食的一切膳食均是查了又查,生怕出一點岔子。
";下去,省的掃娘娘的興、查旁人也就算了,孃家查什麼查,當心得罪了娘娘,當心一朝生下皇子有你們好看!";綠屏叉着腰將檢查的宮女趕了下去。
一邊走還一邊唸叨:";沒點眼力見兒,娘娘好不容易吃些東西便來掃興。這宮裡規矩就是多,難怪娘娘抑鬱的都吃不下飯。";
殿內謝可言聽聞恰好放下勺子,吃完東西感覺人都活過來了。之前還渾身乏力昏昏沉沉,此時便清明瞭許多。
肚子裡的孩兒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愉悅的心情,頓時踢了起來。
";這孩子就是愛動,動起來滿肚子都在顫抖。陛下見天的說要生個身體康健的大胖小子,這下肯定如意了。";綠屏咧着嘴輕笑。
謝望舒看了她肚子一眼,癟了癟嘴。
";說起來還真是奇怪,以前你這身子好端端的,怎麼一懷孕這麼多毛病。";謝望舒總覺得不得勁兒,便多說了一句。
哪知謝可言登時沉了臉。
";望舒姑娘您說什麼瞎話呢?賢妃娘娘若是不得好,你能有什麼好處?這孩子有福氣着呢,賢妃娘娘一舉得男,您瞧瞧咱謝家誰有這麼大能耐?小姑娘家家嘴巴還是說點好話。";綠屏當即便不樂意了,見謝可言臉色好轉了一些這才安心。
實際,最近宮裡也有傳聞。
說是宮裡不知犯了什麼忌諱,最近總是有些不祥,孩子一個個都出事。
都說謝賢妃如今肚裡懷的龍種是妖孽,要奪大越百年基業。
";好了,望舒年紀小不懂事。";謝可言撫着肚子淡淡的皺了下眉頭道。
";去辛貴人那打聽打聽,看事情如何了。辛貴人雖憎恨我身懷兩個龍子,但明人不做暗事,我謝可言行得正坐得端,她那孩子我可沒動手。";周言詞一聽,瞧那意思只怕火燒到謝可言這兒了。
綠屏這才低頭退了出去,臉上憤恨不已。
娘娘都已經懷着兩個孩子了,怎會害她孩兒?
";不知賢妃娘娘,肚裡孩兒胎動如何?";周言詞沒忍住,問了一句。
她觀謝可言面相,似乎名字不該有子的命啊。若是強行生子,只怕這便是上次雷劈到御書房的緣故吧?
這孩子,只怕真是有問題。
只怕還會讓大越皇室蒙羞,會讓大越面臨危險。
";這孩子懶散得很,隨了我的性子。快五個月纔有胎動,大約是知曉我想家,每次吃了母親送來的吃食,這孩子便格外歡快。";謝可言嘴角勾了勾,面上顯出幾分高傲。
周言詞眉頭緊皺,如今她看謝可言肚裡,完全不是正常新生兒的生機。
裡面充斥着太多渾濁之物。
";皇上駕到!";正說着,外邊突然傳來一陣尖細的嗓音。
謝可言頓時變了臉上神色,變得極其虛弱又柔弱的模樣站起身,與周言詞等人一道恭迎皇帝。
一襲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視野,皇帝快步走進:";可兒不要多禮,你身子弱便好生躺着。你們也起身吧。";皇帝揮了揮手,周言詞三人低着頭垂手立在旁邊。
";朕平日裡沒什麼時間,平日裡你們妯娌啊姐妹啊,便多進宮陪陪她。可兒是你們大姐,又記掛着你們,做妹妹的也要體諒體諒大姐。";皇帝看不出喜怒,倒是謝望舒雙手緊了緊。
周言詞微微擡頭,皇帝眼神一掃,在周言詞身上停了一瞬間。
眼神有剎那的對視。
皇帝只感覺心底似乎停了一拍,登時心口顯得有幾分瑟縮,讓他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彷彿有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錯過一般。
";陛下,您身上怎麼一身的水?";待皇帝坐下,謝可言才一臉錯愕的看着皇帝頭髮和衣裳竟然都是溼的。
";這,這不會又是甄昭儀冒犯了陛下吧?";謝可言頗有些吃味,只不過並未讓皇帝看出來,反而讓人拿了衣裳出來。
皇帝嘴角一抽。
他能怎麼說?從甄珠那裡出來時,甄珠站在閣樓上,大聲喊着陛下陛下...
然後他還以爲甄珠要跟他認錯,便擡頭應了一聲,並且飛快的轉頭走了回去。
然後...
就被潑了一身水,他還沒發怒,樓上甄珠便板着臉冷冷看着他:";早叫你避一下避一下,你還迎上來做什麼?";
哐噹一聲,窗戶便被重重關上。
皇帝,也不知自己造了什麼孽,選了這小祖宗進宮,現在是自討苦吃。
此時更是有苦說不出。
";珠兒年幼不懂事,小孩子心性,可兒平日裡不要去她殿裡。";皇帝神情帶了幾分嚴肅,他雖對甄珠冒犯他惱怒,但甄珠那身本事卻纔是真的讓他着迷。
謝可言低了低頭,輕聲嗯。
周言詞默默後退一步。
";我聞到了洗腳水的味道。";一姐那雙臭腳的味道。
";這些日子你莫要跟外人接觸,珠兒對旁門左道有些涉獵。今早宮中...吊死了個小宮女,珠兒便看出了些門道。";皇帝也不讓周言詞幾人下去,便直接道。
";世間有一種改命之法,只要在金木水火土五行出生,又踩着特定的時辰在金木水火土之地死去,便能改命。其中需要兩對童男童女,你肚子裡兩個男胎,萬萬不可出差錯。";皇帝沒說的是,昨日夭折的皇子和今早的宮女身上,都被放了一滴血。
只要五滴血湊齊,便能改命偷運。
不過其中似乎又有什麼不同,珠兒也暫時沒想到。
謝可言聽聞嚇的白了臉,感覺肚子似乎都抽動了兩下,登時更緊張了。雙手泛白,緊緊捂着肚子甚是緊張。
謝望舒突然有些心軟了,心中對着那大姐頗有幾分憂慮。
周言詞擡頭看了謝望舒一眼,只覺她渾身生機好像有些變化,但又朦朦朧朧看不太清楚。
待三人出了宮,謝瑩蕙坐上馬車才臉色微白道:";她那孩子不能生。";
上輩子她嫁給了太子,太子一心護着她,便是生了怪胎也沒有任何怪罪。
如今謝家安好,哥哥嫂嫂安好,現在謝可言嫁給了皇帝,這節骨眼上若還是生出一對怪胎...
只怕孃家也吃不了兜着走。
更何況,以謝可言的性子,只怕很容易牽連衆人。
謝瑩蕙心中有幾分淡淡的愁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