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足插畫？”
安靜片刻，洛青舟隨手翻看了幾頁，然後皺起眉頭，把書還了回去，正色道：“嬋嬋，你買這種書幹嘛？女孩子，要讀正經書籍，不能學壞。”
夏嬋握着劍，雙眸冷冷地看着他。
洛青舟轉過身，避開了她的目光，看向了下面的河流，道：“我們剛剛聊到哪裡了？對了，聊到百靈了，百靈……”
他停住了話，轉頭看去。
剛剛還站在身旁的少女，已經無聲無息，快步離開，只留給他了一個冰冷而孤寂的背影。
洛青舟又在河堤站了許久，方返回內城。
在經過聚寶閣時，他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直接踏着木梯，上了頂樓。
頂樓上。
刀姐正坐在桌前，認真擦拭着自己的寬刀。
看到他上來後，主動開口道：“楚飛揚，不怪我。那女孩我惹不起，所以就只能老老實實地招供了。”
洛青舟站在桌前，道：“你跟她說什麼了？”
刀姐擡起頭，看着他道：“她問什麼，我就答什麼嘍。不過她就問了你的風流債，着重問了一下那個叫千刀雪恥的。”
隨即又道：“楚飛揚，那女孩應該是伱家娘子吧？長的那麼漂亮可愛，看起來又那麼厲害，你真不該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洛青舟聞言怔了怔，沒有解釋什麼，拿出了那兩本書道：“刀姐，這兩本書又是什麼意思？”
刀姐看了一眼，坦然道：“我主動給她的啊，而且是免費送的。因爲我覺得，她可能需要知道你的興趣愛好。”
洛青舟嘴角抽搐了一下，把書扔在了桌上道：“刀姐，我覺得你真需要找個男人了，不然真的太閒了。”
說完，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刀姐突然道：“楚飛揚，雖然我是第一次見到那個女孩，也只跟她說了幾句話，但我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很在乎你。她的身體和性格似乎都有些問題，我覺得你該多關心關心她。”
頓了頓，又聳了聳肩道：“好吧，我的確是閒得無聊。對了，明天龍虎學院考試，莫城最厲害的年輕武者比武，應該會很精彩，你去看嗎？”
洛青舟回頭道：“就算去看，也不會約刀姐一起的，刀姐就死了這條心吧。”
說完，不給她反懟的機會，快步下了樓。
“嘁！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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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姐撇了撇嘴，繼續低頭擦拭着自己的寶刀。
洛青舟回到秦府。
小蝶告訴他，又有很多書生來拜會他，還約他晚上去赴宴，都被夫人給打發走了。
洛青舟沒有當一回事，在書桌前坐下，腦海中思考着，這次該給長公主什麼報酬。
他之前對花骨說“願意爲長公主效勞”，其實就是兵書各種建議之類的。
這些他多得是。
他不可能去跟着長公主身邊，也不會去當她的手下。
他不喜歡那樣的生活，也不會把自己和秦家置於危險之中，伴君如伴虎，長公主可比虎可怕多了。
沉吟片刻。
他攤開了一張宣紙，研了墨，提筆落墨，寫了起來：《神機制敵太白陰經》，人謀上……天無陰陽，地無險阻……
一整篇寫完，窗外已是夕陽西下。
洛青舟低頭又讀了一遍，方吹乾了上面墨跡，先放在了桌上晾着。
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和筋骨，低頭看去。
日月寶鏡上，已經又產生了兩滴靈液。
那兩瓶靈液已經全部送給了二小姐，現在他身上已經一滴不剩了。
他沒有收起來，直接伸出手指，把鏡面上那兩滴靈液吸收進了身體。
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體內各個穴竅能量滿溢，丹海中的內力，也一直如浪潮一般翻涌，煉髓已經到了極致。
這是要突破的跡象，但是總覺得還差點什麼。
他決定今晚泡澡時，再多滴幾滴藥水，繼續蓄積更多的能量，準備衝刺。
希望能來得及。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桌上那隻瓷瓶裡的灰白樹根上，頓了下，伸手拿了起來，把樹根從瓷瓶裡的清水裡拿出，仔細觀察了一眼，模樣依舊如初，並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變化。
這截樹根是上古之物，難道不適應現在的氣溫和水質？
他想了想，拿出了那枚儲物戒，把樹幹種植了中間那處空間裡。
這處空間裡種着幾株藥材，應該是屬於靈田之類，裡面的土壤和環境，肯定比外面好多了。
如果還是不能起死回生，那這截樹根就徹底廢了。
他又看向了左側那處空間，準備看看那兩隻小兔子怎麼樣了，誰知視線剛落進去，突然嚇了一跳。
藍天白雲下，青草茵茵的地面上，那兩隻小白兔正在與一隻皮毛火紅的小狐狸打架！
那小狐狸身材纖細，與兩隻小兔子一般大小，但動作格外靈敏。
在兩隻小白兔的夾擊下，進退從容，各種反擊。
雙方激戰的旗鼓相當，似乎誰也不能把誰打敗。
洛青舟暗暗吃驚。
這隻小火狐當初明明被他打扁了腦袋，已經死掉了，怎麼突然又活過來了？
再仔細一看，它的腦袋已經恢復如初，頭上也沒有任何傷痕，渾身的皮毛依舊鮮豔如火，看着比以往的神采更好。
看來，那些上古空間中的動物，都非凡物，防禦力驚人不說，生命力還極其頑強。
這隻小火狐屬於靈物，估計天生就很厲害。
他又看了一會兒，正準備把那隻小火狐拿出來仔細檢查一番時，院門口突然傳來了梅兒的聲音：“姑爺，夫人和老爺來了，二公子也來了。”
洛青舟頓時回過神來，立刻收起儲物戒，起身走了出去。
遠處夕陽西墜，漫天紅霞。
已經傍晚，那件事情的確該解決了。
“小蝶，秋兒，走。”
他把走廊上的小蝶和秋兒都喊上。
這件事，兩個小丫頭都有必要跟着一起去見證。
小蝶是他的親人。
秋兒代表着二小姐。
兩個小丫頭似乎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滿臉疑惑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洛青舟帶着她們出了門。
大門外，秦文政和宋如月，正神色複雜地在低聲說着話。
秦二哥皺着眉頭，兩手在身前比劃着，似乎腦中還在想着修煉的事情。
洛青舟上前拱手作揖：“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二哥。”
秦文政夫婦看着他，點了點頭。
秦川回過神來，笑道：“青舟，二哥是來充數的，你不用在意。待會兒該怎麼說，就怎麼說，都是自家人，二哥不會對你動手的。”
“你閉嘴！”
宋如月冷喝一聲。
“走吧。”
秦文政走在了前面。
洛青舟帶着兩個小丫鬟，跟在後面。
秋兒似乎已經隱隱知道了是爲了什麼事情，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小蝶依舊一臉懵，但沒敢出聲詢問。
後面還跟着其他丫鬟嬤嬤。
至於那位劉嬤嬤，已經找了個理由辭了。
這幾日秦府中的丫鬟嬤嬤，已經辭了一大半，只剩下十幾個了。
等這次龍虎學院的考試結束，一家人就要去京都了，自然不再需要這麼多下人。
不多時。
一行人各懷心事，來到了靈蟬月宮門外。
梅兒連忙上前敲門。
可是敲了好幾遍，都沒有人來開門。
宋如月只得親自向前敲門，喊道：“百靈，開門。”
這時，門方緩緩打開。
百靈一襲粉裙，站在門裡，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外面其他人一眼，立刻先開口道：“夫人，小姐身子不舒服，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來吧。”
宋如月沉默了一下，轉過頭，看向了自家老爺，又看向了某人。
雖然事已至此，結果已定，但兩個都是她的女兒，讓她破壞一個，成全另一個，她真的感覺有些難受和愧疚。
秦文政也沒敢開口，也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少年。
洛青舟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頓了下，上前道：“百靈，中午不是說好了嗎？”
百靈冷冷地看着他道：“什麼說好了？人家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小姐已經睡下了，姑爺有事的話，明天再來吧。”
這時，院裡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百靈，讓他們進來吧。”
百靈頓時眼圈一紅，撅了撅嘴，讓開了路，轉身快步離開。
洛青舟在門口沉默了一下，方第一個走了進去。
宋如月跟在身後。
秦文政，秦川，以及其他丫鬟嬤嬤，也都跟了進來。
這種事情，的確要讓整個府中的人見證。
庭院屋檐下，一襲雪白衣裙的絕美少女，正安靜地站在那裡，唯美如畫。
那些丫鬟嬤嬤們很少見到她，但每次看見一次，便在心裡暗暗驚歎一聲：大小姐真如天仙下凡，太漂亮了……
洛青舟看了她一眼，低着頭，走了過去，拱手作揖：“大小姐。”
夏嬋站在屋檐下，懷裡抱着劍，冰冷如霜。
洛青舟可以清晰地感覺她的寒意。
秦蒹葭臉上的神情，依舊清冷平淡。
她拿出了那張休書，遞到了他的面前，絕美如仙的容顏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洛青舟接過休書，擡起頭，與她對目光對視了幾秒，轉過身，把休書雙手捧着，遞到了秦文政的面前，讓他們過目。
秦文政神色複雜地接在手裡，緩緩打開，低頭看去。
宋如月站在旁邊，沉默無言，也沒有心思去看這份休書。
整個庭院，鴉雀無聲。
過了片刻，秦文政看完，不禁長嘆一聲，看向屋檐下清冷如雪的少女，道：“蒹葭，爹爹再問你一次，這件事，你已經決定好了嗎？”
洛青舟再次看向了那道雪白的身影。
秦蒹葭微微點頭，清冷道：“爹爹，讓他簽字吧。”
宋如月突然開口哽咽道：“蒹葭，你若是不願意，沒有人會逼你的，微墨也不會怨你的。爹爹和孃親，都會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百靈紅着眼圈，顫聲道：“小姐……”
夏嬋站在走廊上，依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秦蒹葭淡淡地道：“孃親，我沒有什麼不願意的。他與微墨纔是一對……這樣挺好，讓他簽字吧。”
宋如月抹了抹眼淚。
秦文政又嘆了一口氣，對身後吩咐道：“研墨，給姑爺拿筆。”
後面丫鬟答應一聲，連忙拿出筆墨，去旁邊的書桌前研墨，隨即提筆蘸墨，小心翼翼地捧了過來。
秦文政展開休書，兩手捧着，道：“青舟，簽字吧。”
頓了頓，他又深情道：“無論如何，我們都是一家人。聖上的旨意已經下來了，我秦府的爵位已經沒有了，過幾日，等川兒考完，我們就可以舉家去京都了。到時候，我們就爲你和微墨籌備婚事，你永遠都是我們秦府的好女婿。”
洛青舟沒有說話，從丫鬟手裡接過了筆，又看了屋檐下那道雪白身影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那兩名少女，這才收回目光，走到休書前，落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洛青舟，同意。”
一旁的小蝶，默默地流着眼淚。
百靈進了屋裡，再也沒有出來。
走廊上的少女，握緊了手裡的劍，眸中水霧朦朧，映在裡面的他，已經變的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