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好,鄭嬈看見我的時候,陸景重還在另外一個街口和張毅說話。隔了有三五米的距離,我餘光看到陸景重的目光向我這邊看過來,就把手背在後面,做了一個不要過來的手勢。
果然,張毅和陸景重說了一會兒話,就當做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開了。
鄭嬈走近了還特別難以置信:“杜佳茵?真是你啊。”
“鄭嬈,好久不見。”
在一邊的玉秀還有點吃驚,指了指我:“你倆認識?”
我說:“高中同學。”
一般情況下,同學相見,而且還是在這種他鄉異地,一起吃頓飯是必須的。
鄭嬈說:“我做東。一起吃頓飯吧。”
我說:“好啊。”
玉秀向後面看了一眼:“你男朋友沒有來麼?”
可能是光線和角度的事兒,剛纔玉秀並沒有看見在站在我身後不遠處的陸景重和張毅,正好,要是看見了就糟糕了。我笑了笑:“他今天朋友來了,就去陪朋友了。”
鄭嬈訝異了一聲:“你有男朋友了?”
我稍微羞澀地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一定要見見。”
老同學見面,無疑就是把這幾年的情況說一說,最近做了什麼,男朋友疼不疼,結婚有孩子了沒有。
我也是半摻真半摻假的說着。那樣更容易信服。
玉秀在身邊,總歸是一個炸彈,萬一她一個不留神把張毅的事情或者是周峪森的事情說出來了,那我想圓謊都圓不了了。
雖然玉秀不知道整個經過,但知道一兩條就了不得了。
正吃着飯,我收到了陸景重的一條信息:不要跟她提起知道她是傳銷,只說知道能賺大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若無其事地把手機放在口袋裡,就藉機說要去洗手間。順口問了鄭嬈一句。
鄭嬈說:“我也去趟洗手間。”
能找個機會單獨跟鄭嬈說兩句話,是最好不過的了。
因爲在吃飯的時候,我已經說了自己是藝考生,所以用錢的地方很多,現在正好接着剛纔的話,就順理成章地問鄭嬈:“是不是真的能賺大錢?”
鄭嬈反問了一句:“什麼賺大錢?”
我說:“玉秀不是說你要帶她去賺大錢麼。”
鄭嬈挑眉一笑:“你也信這個啊?好歹還是上大學的人了。”
我心裡一沉,面上卻沒有說什麼。
鄭嬈繼續說:“這都是騙騙那些人的,帶到省城去,要不然我們有什麼零頭可賺的,佳茵,我知道你心裡想着什麼,三年前我就知道,其實你心氣兒高,看不上我們這種普通人賺錢的法子。”
“哪兒來的話,”我擺擺手,“我現在也是需要錢,我就是想問問如果你那兒真能賺大錢,那正好算我一個。”貞以夾弟。
“你要是真想,我跟我上頭老大說一聲,”鄭嬈說,“內部上層的人真的能數錢數到手抽筋,但是底下剛來的人全都是待宰割的羔羊。”
我猶豫了一下,問:“那玉秀……”
鄭嬈塗了塗口紅:“不要緊,你剛纔飯桌上不是說有個收銀員的工作麼,讓她去做收銀員吧。”
臨走的時候,我和鄭嬈互相留了電話。
鄭嬈住的旅店離我的旅店不是太遠,我喊出租車停下的時候,鄭嬈還說了一句:“本來也是想着來這兒訂房間的,當天正好房間滿了。”
我面上笑了笑,心裡嘀咕了一句,幸好滿了,你要是真住進來,那就真有得瞧了。
不過,玉秀的這件事情就算是解決了。
剛走進旅館,我手機就響了,我以爲是陸景重,順手就接通,那邊就傳來一個有點奶聲奶氣的聲音,我好像被雷劈了似的停住了腳步。
“雪糕?”
“姑姑,姑姑,姑姑。”
“嗯,姑姑在。”
我回答完這句話,頓時就覺得心裡就澀澀的,還是我媽又拿過了電話:“現在雪糕要上幼兒園了,你姑姥姥身體不行。”
我知道我媽這一打電話就是開口要我打錢,也不用她主動開口跟我要了,說:“媽,我把錢打給你,你要不把雪糕抱到身邊養吧。”
電話裡還有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那聲音真是讓我心裡一陣陣揪的緊。
我媽那邊明顯的不耐煩,我又問了姑姥姥的病怎麼樣,本來打算讓我媽給我拍張雪糕的照片給發過來,想了想還是算了。
不知道長什麼樣子更好。
我媽最後電話裡問了一句:“你到底找到那個人了沒有?這孩子總不能你一個人一直這麼養着吧。”
我沉默片刻:“先這樣吧,我過會兒就給你打錢。”
我掛斷了電話,長呼了一口氣,轉身正要繼續往前走,猛的一下子看見站在門前的陸景重,嚇了一跳。
陸景重盯着我的眼睛,眸光深邃:“你媽媽?”
我點了點頭。
陸景重拿過房卡,進了屋,我簡單的把剛纔和鄭嬈的事情說了:“所以,玉秀的事情不會有了,我們過兩天就回去,那個警察那邊說清楚了麼?”
“沒事兒了,不用管那個警察。”
陸景重想必是已經洗過澡了,頭髮還是溼潤的,腳上趿拉着一雙拖鞋,可能是看我一直沒有回來,纔出去等我了。
這幾天總是作息時間不規律,我看陸景重眼底下又了陰影,覺得他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就讓他趴下來在牀上,我給他按摩按摩。
這點強度根本就不算什麼,想起陸景重拍戲的時候,各種通告採訪見面會,從早晨八點能滿滿當當地排到晚上十二點,更是高強度的工作。
我手法很輕,到陸景重尾椎骨的時候,還輕柔的揉了揉:“還疼麼?”
陸景重說:“好多了。”
我以爲事情就這樣算是告一段落了,畢竟陸景重說沒什麼事。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接到了那個警察張毅的電話,看到這個來自雲南的陌生號碼的時候我還愣了一下,想着在雲南我也沒有認識的人啊,不會是推銷保險的吧?半是懷疑,我也接通了電話。
張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是杜小姐麼?我是張毅。”
我說:“我是,您有什麼事麼?”
張毅吞吐了一下:“現在您方便說話麼?”
我看了看正在浴室洗漱的陸景重,說:“你說吧。”
然後,我聽懂了這個警察張毅的意思。
大意就是因爲我認識那個傳銷內部的人,於是想讓我幫忙,配合外地警察,挖出傳銷團伙。
我聽見浴室裡水聲停了,我忽然就知道陸景重昨天爲什麼說沒什麼事了,這種事情根本就不想往身上攬。
張毅說:“也不用您做些什麼,你就說想跟着她賺大錢,什麼都順着她去就行了,我們警局在你身上會佩一個全球定位,到時候……”
忽然,我手裡的手機就被一下子抽走了。
我回頭看,陸景重站在牀邊,看了一眼我手裡屏幕,直接就把手機掛斷了,然後拉黑名單,然後對我說:“不用管那個警察。”
但是,除了這個警察之外,還有一個人我忽略了,就是又來找我的鄭嬈。
我真的不知道,放在三年前,我和鄭嬈的關係是這麼鐵的關係,能見面第二天就叫我去看電影。
我說:“我今天有安排。”
鄭嬈直接問:“你是哪個房間?”
我一愣:“什麼哪個房間?”
“我現在就在xx旅館一樓前臺,你說哪個房間我上去找你。”
她說完這句話我就出了一頭的冷汗,連忙說:“我現在正好要出門,你在樓下等我。”
掛斷電話,我衝陸景重聳了聳肩:“你覺得我有必要去麼?”
陸景重今天看起來有點不怎麼對勁兒,說:“你想去就去。”
我拎着包出去,又轉過身在陸景重身上膩歪了一會兒,吻他的臉親他的脖子。
有時候陸景重真的就是有這種小別扭,他彆扭的時候我就要放低姿態去討好一下他,陸景重最後纔算是笑了笑,伸手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快去吧,要是你這同學真敲門上來了,你就要笑了。”
我用牙?在他下巴上留下了一個牙印:“你就要哭了。”
電梯前面等着五六個人,我就直接走了樓梯,反正只有三層樓。
拐過二樓之間的拐角,我看見櫃檯前穿着高跟鞋來回踱步的鄭嬈。
鄭嬈好像真的是有錢了,走路走起來都是搖曳生姿的。
“佳茵,快點來,九點鐘的電影,還有十五分鐘。”
我以爲鄭嬈找我來必定是有事的,但是誰知道,她真的只是來找我看電影,字裡話間根本沒有暗示我要幫她忙的意思,況且,以我現在的身份,按理來說鄭嬈應該不知道陸景重的存在,所以,在鄭嬈眼裡,我應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大學生,爲了藝考生高額的學費而四處奔波的人。
忽然,我心中一動,就問鄭嬈:“你那個傳銷靠譜麼?”
鄭嬈直接說:“不靠譜,我不是給你說過了麼,就是人套人的,因爲我跟着老大的時間長,就得了一些錢。”
“這是違法的吧?”我說,“要不然你別做這個了。”
我是真心誠意勸鄭嬈的,雖然說自始至終我都沒把她當成是我的朋友,但是眼睜睜地看着讓警察把她抓回去,心裡還是有疙瘩的。
鄭嬈擺了擺手:“沒關係,我們都做的隱蔽,不會有事兒的。”
不過,鄭嬈的話說的太滿了。
我現在拒絕的事情,並不代表着我會一直拒絕。
和鄭嬈看了電影,吃了飯,等到回到旅館的時候,我接到了陸景重的一條短信,說是帶着李崢科出去了,所以,回到房間沒有看見人我也就沒有擔心。
我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過了一會兒,忽然有人敲門,我以爲是陸景重,沒有問是誰就直接開了門,開了門看見外面站着的那個警察張毅,忽然覺得訝異。
“你……”
張毅說:“杜小姐,你上次不是說想見唐卡麼?”
“怎麼,唐卡來了?”我趕緊撥開張毅向走廊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