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了一口氣,把手機揣進衣兜裡,跑着過去開了門。
陸景重從外面進來,帶着一身寒氣,我就將一個電暖手寶往他手裡一塞,然後把他名義上的母親的那一通電話的內容給他說了,他盯着我半天沒說話,最後問:“你答應了?”
我點頭,拍了拍他的手背:“沒關係啊,我應付的來的,就是一頓飯嘛。”
陸景重被我這種哄小孩的語氣逗的一樂:“不怕是鴻門宴啊?”
我搖了搖頭:“有你在。”
不過,我好像忽略了一個問題。
在陸家的聚會上,很有可能遇上陸老師。
在家鄉的時候,因爲自己的性格孤僻自卑,所以就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或許也就是因爲這樣,寫字寫得多了,纔可能寫的作文受到陸老師的賞識。
那個時候,我也總喜歡在本子上寫上一些隻言片語,有一次讓喬初看見了,喬初讓我把那本子寫到陸老師的那幾頁撕掉,她的神色我至今都還記得,就好像這個本子是炸彈一樣,隨時都會爆炸。
我很不理解,我把本子收起來就沒有人看到。
喬初告訴我:“別讓這些能留下來的東西成了你把柄,趁早處理掉。”
那個時候,喬初是真的對我很好,我傻得冒泡,有很多事情都是喬初出面幫我出主意的,很多時候,我看着站在我面前她的光鮮亮麗,就在想,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像喬初一樣就好了,就不用每一次都讓她幫我收拾爛攤子了。
我正衝着車窗外發呆,陸景重忽然直接伸手過來蓋上了我的眼睛,下巴擱在我的肩上,忽然就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要不不要去了。”
陸景重說這句話倒是讓我愣了一下,我轉過臉來看陸景重,撥開他的手:“毛毛,真的是鴻門宴麼?”
陸景重擡眼看我,黑漆漆的眼睛放着光,可是我卻覺得這種眼神很陌生,不是最開始的鄙棄,也不是後來的沉醉,而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感覺,我知道這一定是我的錯覺。
陸景重揉了揉我的頭髮:“就算是鴻門宴也不怕,你說的,有我在。”
在路上,陸景重帶着我去大商場了買了一件皮草一條領帶一條絲巾,還有一盒高檔化妝品,都是照着標價就刷卡,然後讓服務員直接包起來,我在後面聽了那刷卡的數字都覺得膽顫心驚的。
陸景重說:“這些東西,你看着送她們,就當時你送的。”
我拎着這不到半個小時就揮霍掉的幾萬塊錢,頓時覺得走路都重千斤了。
到臨出商場門之前,陸景重忽然一把拉起來走進一家店裡,我正想問他還需要買什麼,陸景重指了指正中間掛着的一條裙子,讓導購員拿下來。
裙子很漂亮,是那種偏禮服的裙子,長袖黑色帶蕾絲,有點歐洲宮廷復古風,袖釦有精緻袖釦。
導購員馬上就進入狀態,各種誇這裙子是本季新出的款,每個號碼的細節設計都不一樣,絕對不會撞衫,上面的珠子全都是手工串上去的……
這個導購員實在是太能說了,陸景重直接揮手打斷她:“m碼的拿一件。”
導購員找出來之後,果真是和掛着的那一件不一樣,袖釦和領口都做了輕微改動,導購員問:“給您包起來麼?”
陸景重直接往我手裡一塞:“去換上。”
我以爲陸景重只是想讓我試一下效果,就進更衣室去換衣服了,出來的時候,導購員的眼睛都瞪直了,不知道是我穿上效果太好還是她故意那麼誇張的恭維的,不過從旁邊幾個試衣服的人眼裡,也可以看得出來,這件裙子不僅看起來不錯,上身效果也不錯。
陸景重就直接刷卡:“不用脫了,穿着走。”對上我疑惑的目光,他說:“本來就是給你買的。”
“我穿不着了。”
平常在學校裡穿校服,生活裡就穿普通衣服就行了,這種衣服太貴,恐怕買回去我都捨不得穿。
陸景重不由分說給我穿上外套的大衣,雙手按了按我的肩膀:“別忘了,這是鴻門宴。”
…………
我想陸景重是對的,輸了什麼都不能先輸了氣場。
進了宅院,陸景重讓我在一個噴水池旁邊下車,自己去停車庫停車。
這個宅院真的是很大,剛纔開車經過一條小路,就只是道路兩邊的樹影疏離,就足足綿延了有學校操場那麼大。
這是一個音樂噴泉,正在優雅的鋼琴曲中向天空噴射水柱,高達三十米的空中激流阻擋飛瀑而下,在池中飛濺起水花。附近燈影疏離,不遠處波光粼粼的泳池中的水反射着彩色的燈光,在大片黑色的樹影間投射出七彩的顏色。
真的是漂亮。
或許正是因爲音樂噴泉的水聲和音樂聲,我沒有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陳諾琳?”
有這麼一瞬間,我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這個“陳諾琳”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