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間點,走廊上靜靜地,除了頭頂上的明晃晃的白熾燈和牆角綠光閃爍的“安全出口”四個大字。一個人都沒有。
我在後面,把病房門輕輕地關上。
在明亮的燈光下,我纔看到陸媽媽眼角的魚尾紋,這些年,她受的苦一點不比陸景重少。
陸媽媽看了我一眼,也沒有打發我回去,對陸景重說:“毛毛,你爸爸說得對,現在如果你的叔叔伯伯拿到了陸氏董事長的位置,那你以爲你還會輕而易舉地接近陸氏嗎?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拿回屬於你自己的東西,媽媽也一直在靜靜地看着你……”
陸景重忽然打斷陸媽媽的話:“媽,你這幾年真的是裝的?”
陸媽媽聽了這句話。愣了一下,說:“剛開始是確實精神衰弱,不過後來好了些……”
“那你好了寫爲什麼不告訴我?我還在各地一直找醫生,”陸景重現在明顯是有點失控,攥着我的手掌骨有點疼,“每次你抓住陸正宇叫兒子的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嗎?!媽,你怎麼能這麼狠心?現在又反過頭去幫陸高風?!你忘了他是怎麼對你的嗎?!他寧可和你離婚然後娶另外一個女人,當着你的面娶另外一個女人!你離婚那時候每天都以淚洗面的日子忘了嗎?!忘了嗎?!他對你說的那些狠心的話都不記得了嗎?那好,我幫你記起來,那個時候,他說你配不上他,他和你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跟你就是一場錯誤,簽下離婚協議的第二天,他就在全市最大的酒店娶了那個女人!”
陸媽媽的身體明顯地晃了晃,臉色一片慘白。
我正想要說什麼,陸景重忽然拉着我的手。大步向樓梯口走過去,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下樓的一路上,陸景重爲了照顧到我肚子不方便,刻意放滿了腳步,只不過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斟酌了一下,我還是說:“毛毛,其實能看出來的,你媽媽是愛你爸爸的。要不然也不會離了婚還一直呆在陸家,其實你不應該這樣對你媽媽這樣說話的,你也知道我爸媽,經常對我一點都不管教,但是畢竟他們也是我爸媽,所以我沒有恨過他們……”
是的,沒有恨過,但是會心疼,會羨慕別人家一家人暖融融的感覺,就像是曾經在李崢科家裡吃飯時候的那種感覺。
我?頭有一點發酸,伸手抱住了陸景重的腰:“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
站了很長時間,我才發現自己的包忘在病房了,就說要上樓去拿包。
我慶幸自己沒有拿包,這個時候就可以上樓看看。
在我轉身的時候,陸景重說:“告訴我媽媽……讓她不用擔心什麼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我琢磨着陸景重的話,然後上了樓。
陸媽媽仍然在走廊上站着,形單影隻,我心中一痛,快步走過去,握住了陸媽媽的手:“媽,毛毛說了不用你擔心。”
陸媽媽擡頭看了我一眼,我看見她的眼睛裡有淚。
她說:“我知道了,你們都好好保重。”
在這個時候,我根本不明白陸媽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好好地要讓我和陸景重都保重,但是等到後來,我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的時候,已經晚了。
…………
十二月底,我趁着自己還能走得動,又去了陸景重拍戲的片場一趟。
高明很無語,說:“你肚子都這樣了,還不在家好好待着亂跑什麼。”
我說:“我喜歡看電影……現場版的。”
高明:“……”
這一部《青山傾城影》的民國電影,我就算不去電影院看,就光在片場隨着陸景重演戲的時候看,就差不多看了個完整版,這是陸景重的最後一場戲,是在大雪中的戲,是女主角失蹤了三年,陸景重終於找到了的時候。
我看這個劇本的時候,都哭了,主要是編劇太會渲染氣氛,很會抓人心讓人流淚了。
但是,陸景重卻說看這個劇本的時候一點感覺都沒有,高明看了也說都是一堆爛俗的垃圾劇情,但是我怎麼就覺得很感人呢?是男女的感情路線不同吧,還是因爲我懷孕,心理有點起伏不定?
當天拍戲的時候在片場,陸景重怕我凍着,羽絨服外面還套着一件棉大衣,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熊,關鍵是大中午的還出了太陽,在衆劇組成員眼裡,我就是一個碩大的移動着的電熱水壺,頭頂冒着騰騰蒸汽。
導演見了我很親切地問:“又來看戲了?”
我十分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劇透一下嘛,最後是悲劇還是喜劇?”
導演摸了摸下巴:“這個你要去問編劇。”
編劇一看就是個老實人,說:“結局還沒想好。”
我:“……”
這真是一個勁爆的消息,如果讓外面某些娛記知道了,又是頭版頭條的事兒。
我手裡摸着手機,真心想把這個消息故意透露出去了。
這麼心虛地想着,身後有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走過來,啪的拍了我的肩膀一下,瞬間把我嚇得失了魂魄。
我扭頭一看是藍萱,撫了撫胸口:“你要嚇死我了。”
藍萱當時是說了,會來加盟這部電影,我倒是把這個茬兒給忘了,就問藍萱在裡面演的是什麼角色。
藍萱呲了呲牙:“惡毒女配。”
其實藍萱的這個角色一點也不惡毒,只不過就是在女主失蹤這三年,悉心照顧陸景重而已,等到陸景重找到了女主之後,就成了棄婦了,眼看着男主女主以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我拍了拍藍萱的手背:“沒關係,我覺得還有第二部。”
“是啊,”藍萱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棄婦的春天。”
可能是因爲天氣的原因,有一幕前前後後卡了好幾次,搞得我這個看客都快沒有耐心了,忽然就接到了榮凌的電話。
看到屏幕上閃爍着的榮凌的電話號碼,我有點不想接,因爲我知道,榮凌就算是聯繫我,也是和鄭嬈有關的,但是,趕在電話掛斷前一秒,我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榮凌。”
榮凌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的輕快:“最近忙什麼呢?”
“我倒是沒忙什麼,倒是你,”我揚了揚眉:“這麼高興,是有什麼喜事了嗎?”
榮凌說:“是啊,下個月十五號,我辦婚宴,你記得來。”
我一下子就愣了,訥訥地重複道:“辦、婚、宴?”
榮凌說:“是啊,我還以爲嬈嬈在微信上跟你聊天的時候給你說了呢,她本來還說要找你當我們的伴娘,但是你現在大着肚子,就安安心心待產吧。”
我根本就沒有加鄭嬈的微信,別說鄭嬈,就算是榮凌,我也是最近兩天才通過手機通信錄的手機號加上了微信。
“怎麼不說話了?”
“沒什麼,就是想怎麼這麼快,鄭嬈不是纔回來幾個月了麼?”
“是啊,不過……”榮凌頓了頓,“嬈嬈懷孕了。”縱投上血。
聽起來榮凌這麼高興,我也不好意思潑冷水,就笑了笑:“到時候一定去,上一份大禮給你們。”
掛斷了電話,我卻覺得心裡隱隱有不安。
鄭嬈懷孕了,我總覺得有點問題,之前在雲南那個小鎮,我能看出來她對那個被抓的大毒梟的感情不是假的,現在轉而投向榮凌的懷抱,如果她真的是轉變了心意,想要走一條正路,那榮凌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但是,我爲什麼總覺得這是一種利用和欺騙呢?
榮凌知道鄭嬈在雲南的那些事情嗎?
我這樣想着,就找到榮凌的手機號回撥過去,只不過這一次回撥過去,接通的卻是一個女聲。
“佳茵麼?榮凌去洗澡了,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是鄭嬈。
我說:“沒什麼,就是想確認一下你們婚禮是在哪個大酒店,剛纔榮凌說的急,我給忘了。”
鄭嬈又說了一次大酒店的名字,說:“到時候一定過來啊。”
“嗯,那是一定的,”我儘量用比較輕鬆的聲音,問“你也懷孕了麼?”
鄭嬈說:“是啊,到時候可以一起交流育兒心得呢,是不是?”鄭嬈在電話那一頭笑了笑,“榮凌洗澡出來了,我幫你叫他過來。”
不知道爲什麼,鄭嬈的笑讓我感覺無端的冷。
我說:“不用叫他了。”
掛斷了電話,我看着前面一大片空地,一時間有點愣怔。
前面是劇組找人制造的人工降雪,大片的鵝毛雪花從天際飄散下來,冷風吹過來,還是感覺有點冷氣逼人。
或許是看的有點入神了,就連身後陸景重走過來我都沒有注意到,直到他伸手幫我把羽絨服上的帽子反扣在腦袋上,順手拍了一下羽絨服上的幾片雪花:“發什麼呆?”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有時候好心就會辦壞事?”
陸景重挑了挑眉,似乎是看得出我這是有什麼心事了,從衣袖裡拉了我的手,帶着我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身後高明緊跟着走了兩步:“喂,還沒有拍完啊!”
陸景重說:“休息十分鐘。”
進了大樓,我問陸景重:“要去哪?”
陸景重說:“天台。”
上天台,就要坐電梯,但是明顯我和陸景重都對坐電梯有了陰影了,面對着即將打開的電梯,我們倆腳步不約而同都是一頓,我看向他:“要麼走樓梯?”
“頂樓是三十樓。”
“呵呵。”
最後,還是上了電梯,陰影是陰影,但是現在這年頭,如果不坐電梯,那恐怕跟離了手機一樣,寸步難行了吧。
而且我現在大着肚子,任何時候都沒有上樓梯來的艱難,除了睡覺。
剛開始我還不知道陸景重爲什麼要選在天台跟我做這一次細緻談話,但是等電梯門打開,我一腳踏出去的時候,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天台周邊是一圈白色的護欄,左邊有一個水晶玻璃罩的小花園,周邊還有白色的桌椅和遮陽傘,正中間有一個不算很高的臺子,鋪着紅色的地毯,後面是一個很大的液晶屏幕,這很適合約會的地方。
不過既然是在影視城裡面,很可能是拍攝時候要用的。
陸景重說:“這裡算是一個道具場,有時候拍片用到約會的場景會來這裡。”
果真,跟我想的沒差。
陸景重牽着我的手,帶着我坐到一把白色的長椅上:“覺得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我眨了眨眼睛:“我是不是現在脾氣特別古怪,喜怒無常?”
陸景重挑了挑眉,還是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我直接拍了陸景重的肩膀一下:“你就不能騙我一下啊?說我溫柔似水,賢妻良母……”
陸景重聳肩:“你都說了還讓我說什麼?”
我:“……”
就這麼說一些沒營養的話,等到下樓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剛纔想說關於榮凌的事情卻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說:“榮凌下個月十五號婚禮,你知道麼?”
“知道。”
陸景重這麼一說,我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你知道?!”
陸景重撫了撫我的頭髮:“還收到請柬了。”
也是,榮家也算是c市的豪門大家了,同樣都是上流圈子裡的人,結婚辦婚禮肯定是要互相邀請的,這麼一想,我忽然心裡就酸了一下,不過很快就釋然了,我從來不奢求太多,只要陸景重要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在這一年的這最後一個月份,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比較棘手,就是期末考。
不過這種事情,交給樑易去辦,輕而易舉。
我有點不大相信樑易,總覺得這人就是一個比李崢科大一點的紈絝,才真是徹徹底底地靠着爹媽起家的富二代,當樑易聽到陸景重說出是要他幫我考試成績作假的時候,眼睛瞪的跟銅鈴一樣大:“什麼?就是讓我幫她考試作弊?”
我立即糾正了樑易的這種說辭:“不是考試作弊,因爲我現在大着肚子根本就沒辦法去參加考試,所以你幫我給學校打個招呼。”
“緩考?”
“只是緩考我還要你來幹什麼啊?”
“我堂堂樑家小少爺,怎麼可能給你做這種事情?!”樑易?孔朝天,冷哼了一聲,拿着手機去了陽臺上。
和學校領導打招呼這件事情樑易也只是打個電話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畢竟他的父母都是教育系統的一把手,本來我也沒有想要這麼大動干戈的,自己去跟輔導員申請緩考就醒了,偏偏陸景重說等到明年三月份開春了,生了孩子還要坐月子,等到五月份才能重新回學校,兩次考試就撞到一起了。
真不知道陸景重是什麼時候做了這麼多的功課的,有時候我都覺得他比我還緊張。
樑易打過電話之後,臉色已經很黑了,說:“搞定了。”
我一歪頭:“小六你真棒!”
樑易馬上就紅了臉,冷哼了一聲,轉身去了衛生間。
我尋思着這句話沒什麼問題吧,看向陸景重:“他這又是怎麼了?”
陸景重向我招了招手,拉起我來坐在他的大腿上,也不顧樑小六現在還在家裡,直接就吻了上來,我立即瞪大了眼睛,拳頭捶了捶他的胸膛,脣移到我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我皺了皺眉,試探地說道:“老公,你真棒?”
陸景重勾住我的下巴又吻了吻我的嘴脣:“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我連忙搖頭,立即就明白了。
這腦子的迴路都是怎麼樣的啊,竟然這都能想到。
在這個月的最後一天,我給喬初打了一個電話,但是接電話的不是喬初,而是喬初的媽媽。
喬初媽媽說:“喬喬正在醫院裡面做化療。”
我能聽出來,喬媽媽的聲音是哽咽的,我便安慰了兩句:“找到合適的骨髓了麼?”
喬媽媽說:“沒有,還在找……”
我說:“等到過了年,我回x縣一趟,我去做個骨髓的檢查,看看怎麼樣。”
喬初媽媽說:“謝謝,真的謝謝……”
如果不是我現在懷了孕不方便長途跋涉地擠火車坐飛機,我真的想現在就回去做一個骨髓的檢查,看看到底匹配不匹配,我把這種想法告訴陸景重,他說:“機率很小,如果你想,到時候我就陪着你一起去。”
…………
恰逢年關,是陸氏公司裡最忙的時候,陸景重既然已經答應了陸媽媽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會遵守自己的承諾。
陸高風現在還是住在醫院裡,雖然說已經脫離了危險期,但是爲了掩人耳目,就還是住在醫院裡。
我一直覺得搞不懂現在的陸夫人,爲什麼陸高風住院的這一段時間,一次都沒有露過面,不過因爲涉及到這個女人的事情也不好問陸景重,我就在一次去醫院看陸高風的時候,開口問了問這件事。
陸高風說:“她家是s市,家族有事,就帶着正謙回去了。”
陸高風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也是很長時間都沒有見到過陸老師了。
陸夫人也算是出身名門,我聽說當時嫁過來的時候是帶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過來的,這樣一比,陸景重的媽媽也就太普通太平凡了,沒有什麼宏大的背景,到現在,連孃家人都沒有,就只剩下了一個已經離婚了的前夫和一個兒子。
不過,讓我心驚的還有一件事情,就是鄭嬈開始主動聯繫我了,有時候讓我陪着她去婚紗店看婚紗,有時候邀我去吃某家大廚的私房菜,有時候還會陪着我一起去商場買孕婦裝嬰兒用品,儼然是一副好閨蜜的樣子。
雖然我嘴上沒有說,但是我一直都留着一個心眼,我知道鄭嬈這人絕對不是這麼簡單。
或許在雲南住的那幾天,她確實是真心待我的,但是從那之後,我絕不相信,她對我會心裡沒有一點怨恨。
直到有一次從孕嬰店出來之後,我和鄭嬈在一家甜品店吃了一些甜品,她忽然就對我說:“佳茵,你始終對我還有芥蒂麼?”
鄭嬈這句話讓我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如果是說有芥蒂,應該是她對我有芥蒂,但是現在她這樣說,讓我隱隱有一絲不安。
鄭嬈說:“還記得我們在雲南見的那一次麼?轉眼這都快一年了。”
我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這個話題,不由得握緊了杯子,笑了笑:“嗯,是啊,時間過的真快。”
她說:“當時也是自己一時鬼迷心竅了,不過現在也好是出來了,還又遇上了榮凌,到現在他還肯娶我,我心裡真的……”
鄭嬈頓了頓,擡頭看了我一眼:“不過我騙了他,其實我沒有懷孕,我只是想要儘快嫁給他,免得夜長夢多……你說,如果他後面知道我沒有懷孕而是騙他,他會不會不要我了?”
這種事情也能弄虛作假?!
其實在一個星期前,榮凌給我打那個電話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奇怪了,不過懷孕這件事,也都是碰巧的,或許這兩位真的是**呢。
我說:“其實你不用說這樣的謊話,我覺得榮凌也會娶你的。”
鄭嬈搖了搖頭:“家裡的阻力太大,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榮家又是什麼豪門大家,會允許我這樣一個有過前科的人進他們的家門?之前他爸媽已經三番兩次找我了,說是要給我一筆錢,夠我後半輩子無憂了,說讓我遠走高飛,再也不要跟他們兒子見面。這是什麼狗血電視劇劇情,我壓根都不相信,會在我自己身上上演……”
鄭嬈這一番話說的很真,如果她真的是爲自己的下半輩子去想,想要找到一個穩定的依靠,確實,榮凌是一個好人。
“然後我就想了這樣一個辦法,果然,我一說懷孕了,他爸媽就換了一種嘴臉,因爲他們只有榮凌一個兒子,但是和榮凌同輩人有些早就有了孫子,”鄭嬈冷嘲的笑了笑,“都是因爲家族的利益,本來是想讓榮凌用來聯姻鞏固勢力的,現在有了一個孫子也未嘗不可……”
說到這兒,鄭嬈忽然捂住了臉:“有時候想想我自己真是悲哀,走遍了大半個中國,結果到頭來卻還是這種情況……”
我抽了一張紙巾給遞給鄭嬈,本來以爲鄭嬈這是在演戲,但是等她把手拿開,我看見她滿臉的淚,也實在是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鄭嬈臉上的妝哭的都花了,眼睫毛上沾着一大片黑色的睫毛膏,拿起化妝包就說去洗手間補一下妝。
從落地玻璃上我看着匆匆離開的鄭嬈,忽然有點看不懂這個女人了,如果說她對原來那個跟了三年的毒梟老大是真心的話,那現在對榮凌又算什麼,但是,如果真的喜歡上了榮凌,那麼高三那段時間,對榮凌的那種矜持拒絕又算是什麼?
其實那個時候,鄭嬈就告訴過我,她看不起那些坐享其成的富二代,她喜歡的是真正靠自己強大起來的真男人。
我端起牛奶喝了一小口,擡眼就看見鄭嬈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心中一動。
我向身後看了兩眼,鄭嬈還沒有來,就拿過她的手機,她的手機竟然沒有設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