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宋臻多少還是低估了太后的下限,他萬萬沒想到太后竟然連徐盈盈腹中的孩兒竟也下了毒手,可見她是多麼的信心滿滿,多麼的志在必得,纔會把這事做的這麼絕。
那廂太后還在假笑着,試圖找到什麼藉口好拿來搪塞宋臻,但宋臻早已沒了耐心,他對她失望的次數已經太多太多,已然麻木。
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冷冷地問道:“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朕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這次不同,你竟想要朕的性命……眼下計謀失敗,你該知道自己會有什麼後果吧。”
說這話時候,他整個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背對着光,太后不怎麼看得清楚他的表情,但從他冷得幾乎透着冰碴的語氣聽來,便知他是真的動怒了。
太后心底自然有些慌亂,畢竟她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次做了多麼荒唐的事情,若是傳揚出去,她怕是要被天下人口誅筆伐。
但是……
她眼中閃過了一絲精光,腦海中又想起了宋宴城當年的遺訓,心底便又生出了幾分慶幸。
宋臻雖然不是個多麼守規矩的人,但宋臻當年可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答應過宋宴城,不會對自己出手,更何況自己又是太后,宋臻若是真的對自己下了狠手,那他這個皇帝勢必會遺臭萬年了。
畢竟這天下可容不下一個弒母的君王呀!
思及此,太后像是抓到了救命法寶一般,也不再腆着笑臉做戲了,乾脆沉着臉色,厲聲道:“後果?荒唐,哀家乃太后,哀家做事情還得向誰交代後果?你若是再不給哀家解綁的話,可別怪哀家不客氣了!”
她眼下身陷囹圄,既不佔理也沒什麼能對付宋臻的優勢,卻還是這麼囂張,倒真是跋扈慣了的樣子。
宋臻臉色更冷了,嗤笑一聲:“不客氣?
朕原以爲你想燒死朕已經荒唐至極,沒想到你居然還有更不客氣的法子對付朕,真是教朕大開眼界。”
“燒死”二字的音格外地重,每個字眼都透着一股子諷刺,宋臻當真是氣到了極點,反而覺得想笑了。
太后不免惱羞成怒,她狠狠地瞪了宋臻一眼,但觸及宋臻深不見底的眼眸,卻又有點心虛,便又轉頭恨恨地瞪向王媛媛。
王媛媛方纔聽宋臻說了城門口發生的事情,心底便已是怒火中燒了,若非宋臻攔下了她,不然她真是恨不得上前揍這老女人一頓出出氣。
眼下看這老女人竟還敢瞪她,王媛媛不免更加地惱火了。
她因爲顧忌着太后的身份,加上宋臻又在場,所以不好做得太難看,但眼下實在是忍不住後悔起來,琢磨着剛纔應該在宋臻還沒趕到的時候,就直接把太后了結得了。
這樣一來,就算宋臻會因此對她心生芥蒂,甚至恨她,她也不在意,至少她不用看宋臻像現在這麼的痛苦。
是的,痛苦……
即便宋臻臉上看似面無表情,冷酷得像是不帶一絲感情,但她又怎會感覺不到他真正的心情?
當年她還不瞭解他的時候,覺得他是真的冷血無情,可後來才知道,他其實只是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也不明白感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概念而已。
她的少年,看似冷酷,看似不近人情,可實際上卻比誰人都要來得單純,對感情方面也是一根筋。
她一直很慶幸,最早發現這一點的人是她,而非柳貴妃還是蔣昭儀,又或者誰誰,所以她才能最早地站在他身旁,走進他的心。
爲了改變他,她花費了許多的心思和精力,看着他越來越有人情味,越來越溫柔,她爲此欣慰不已。
但是,她深愛着這個少年,教會了他感情二字,可絕不是爲了像現在這樣,任憑他被太后無情傷害的!
此時此刻,太后無恥的嘴臉依舊令人覺
得噁心,但卻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畢竟,與其花時間和她較勁,倒不如做點更有意義且令人愉快的事情。
思及此,王媛媛趕緊壓下心底的怒氣,片刻也不想繼續呆在這屋裡了,乾脆朝宋臻走了過去,想要帶宋臻一起離開。
“先讓影衛把太后扣下,別讓任何人泄露太后回京的消息,至於是送回大明寺還是怎的麼,回頭再說吧,我們先走。”她一邊說着,一邊拉住了宋臻的手。
男子的手冰涼得不像話,眼下明明正值酷暑,王媛媛卻無端有種身處嚴冬的錯覺。
心口驟然一緊,她心疼地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宋臻有片刻的恍神,但王媛媛手裡傳來的溫度,多少讓他的心情緩和了幾分。
視線劃過太后暴怒的眼,他皺了皺眉,旋即卻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有什麼好生氣的呢,太后的態度多少年來都是如此,自己早有覺悟的,故而也從不對她抱有什麼期待。
如今她做出這樣的事情,更是主動扯斷了他們之間僅剩的血緣關係,他也無須覺得愧疚不安,畢竟她可從未愧疚不安過呀。
這麼一想,宋臻心底的陰鬱倒是散了一大半。
今天實在不是什麼好日子,天狗食日便已經令人煩躁了,太后還來橫插一腳,好在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
至於徐盈盈腹中的孩子,沒了也不算什麼壞事,畢竟當初留下孩子,是因爲他性命堪憂,留下孩子是爲了留後。而如今他身上的毒已解開,已經不需要那孩子了,況且那孩子實際上又是叛王泰王的遺腹子,這便又是一件令人一言難盡的事。
宋臻低頭看了看王媛媛,正好對上了王媛媛充滿關切的雙眼,他緩緩勾起了嘴角,點頭道:“聽你的。”
說罷,隨王媛媛拉着,兩人便要轉身朝外走去,似乎真打算就這麼把這事情給揭過了。
太后見此,一時間是又氣又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