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媛驚訝：“他的身子竟這般虛弱？”方纔只覺得那小男孩看着單薄，性格文靜，不想他原來一直飽受病痛折磨，也真是可憐。
她惋惜道：“不管怎麼說，三公主也是一番好心，想來五王爺也是覺得開心的。雖然太后關心五王爺，但也不能一直將他關在雲陽宮呀，悶得久了，說不定會病得更嚴重。”
宋臻挑了挑眉：“關心？”他咀嚼着這兩個字，語氣頗有幾分玩味。
“不對麼？”王媛媛疑惑。
“多年前宮中便有傳言，說逸兒並非父皇親生，而麗妃娘娘又是太后的對頭，你覺得這種情況下，太后會怎麼看待五王爺？”宋臻表情平靜地向王媛媛丟了一個深水炸彈。
王媛媛猝不及防，被炸得差點沒回過魂兒，她忍不住失聲驚呼：“你說五王爺不是先帝親生的？那是誰的……”
宋臻沒回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王媛媛的腦筋飛快地轉啊轉，皇家不可能養不是皇家血脈的孩子，也就意味着五王爺雖然不是先帝的兒子，但確實是個皇家血脈無誤。從年齡算來，五王爺的父親很可能就是先帝的兄弟了……天！
先帝被自己的兄弟戴了綠帽？
是五十幾歲的獻王還是四十幾歲的康王？是嚴肅冷峻的翼親王還是和藹可親的鎮南王？又或者是更爲年輕的容王、泰王？
不不不，別人不好說，但肯定不會是泰王，泰王“無男不歡”，這在京城裡可謂人盡皆知……
看她臉色變了又變，腦袋裡怕是早腦補出了幾萬字的狗血大戲，宋臻淡淡一笑，火上澆油地補充道：“所以，太后不讓逸兒出雲陽宮，並不是出於關心，她只是嫌麻煩而已，心裡怕是恨不得逸兒能早早病死在雲陽宮裡。”
這話聽得王媛媛心驚肉跳，你們皇宮好亂好可怕……
不過話說回來，宋臻和太后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是奇怪得很，眼下聽宋臻毫不留情地說着太后的壞話，她期期艾艾地問出自己的疑惑：“你和太后的關係是不是不怎麼好？”
“怎會，朕和太后的關係還不錯。”宋臻不假思索地否認了王媛媛的猜想，他爽朗一笑，道：“她生養了朕，朕奉她爲太后做報答，她對朕有教育之恩，朕還她以榮華富貴做報答，朕受過她不少恩惠，朕可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這話乍一聽沒錯，但又好像錯得離譜。
王媛媛雖然沒有孃親，但她有爹有奶奶有哥哥們，她想，如果孃親還活着的話，應該也會和大家一樣疼愛她的……而非宋臻和太后之間這種相處模式！這種靠着投入和回報組建起來的關係，是一種交易，絕非親情！
偏偏宋臻似乎並不覺得他和太后的相處模式有哪裡不對，他竟然還一本正經地說他和太后相處得不錯。
不錯個大頭鬼啦！
王媛媛一愣神，王琳琅便趁機搶走了王媛媛的話語權，她八卦地問宋臻：“是太后叫你報答她的嗎？”
宋臻點頭：“正是。”
王琳琅哭笑不得：“下個月你就十五歲了，也就是說，你是在我死後的第二年出世的，但那時候宋宴城不是……”據說宋宴城爲了她茶飯不思，又怎會寵幸蘇小蟬？
宋臻並沒打算遮掩，他坦坦蕩蕩地承認：“沒錯，先帝當時一心想要隨將軍去了，他癡心至此，眼裡哪容得下旁人？如果朕沒猜錯的話，太后爲了挽回先帝的，便給先帝下了藥，所以纔有了朕。”
“……”她好像聽到了很不得了的事情啊喂！
無視王琳琅的驚愕表情，宋臻繼續說道：“太后大概也覺得這件事情實在可恥，再加上她生下朕後，先帝依舊對她愛理不理，所以她一開始很厭惡朕……”
“厭惡？”王媛媛不解。
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太后雖然很後悔生了朕，但不管怎麼說，朕也是個皇子，她不可能把朕丟掉。於是她將朕安置在了一個小院子中交由兩位嬤嬤帶養，嬤嬤教會了朕走路說話，讀書習字。朕無處可去，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在看書，朕六歲那年參加先帝的壽宴，閒來作了一首詩，無意間被顧丞相發現，
顧丞相將詩拿給了先帝瞧，先帝纔算注意到他還有我這麼個皇子。”
“皇上……”王媛媛心疼地看着他，卻發現他的表情竟是出乎預料的平靜，嘴角甚至還掛着一絲笑意！
他雲淡風輕地說着那些塵封已久的宮闈秘史，彷彿那些故事與他毫無干系，可事實上，他就是故事中那個悲慘的男主角。
他這樣子反而教王媛媛覺得不安，她試圖打斷他，偏而王琳琅不出聲，她的聲音便沒法傳達給宋臻。
宋臻又接着說道：“從那之後，朕開始得到先帝的看重，太后便讓朕離開了那座小院子，住進她的御靈殿。也正是那時候朕才知道，原來的那間小院子是一座冷宮，先帝的某一位妃子曾在那院子之中懸樑自盡。”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笑意漸深，彷彿這是一件多麼有趣的事情。
王媛媛心頭一驚，不敢相信太后竟然做到這種地步！
同時也不免覺得奇怪，她雖然想要多瞭解宋臻一點，聽聽他的故事，但是她沒想到，還沒等她開口詢問，他就全數說給了她聽。
爲什麼會告訴她呢？他平日可不是這麼坦白的人啊，而且還是在這麼奇怪的氛圍下，在這麼擁擠的步攆上，在這麼灼熱的陽光下……
公公們低着腦袋，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連聽都不願多聽半個字，這種宮闈辛秘不該讓他們知道的呀，知道太多容易出事吶……
宋臻繼續侃侃而談：“除了這點之外，母后待朕還是不錯的！”
這也叫不錯？
“給朕找了太傅，朕有機會學習到更多的知識……”
你應該感謝的人是太傅！
“給了朕一個合理的身份，朕得以接觸到更多的人和事……”
這是你本來就應該擁有的！
“太后很有先見之明，以先帝爲反面教材，教導朕不能成爲先帝那樣子的人……”
先帝要哭暈在茅廁了好麼！
“朕現在能成爲皇帝，太后功不可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