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老頭手中拂塵的白色絲線如同一根根鋼針,很難想象,竟然能夠刺穿九子鬼母的身體,可他偏偏就是做到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做爲龍虎山最高輩分的煉器長老,沒有兩樣得心應手的法器,都對不起他這個稱號。
被刺穿九子鬼母痛苦的掙扎,五官都快擠到了一起,猙獰可怖,一聲聲淒厲的咆哮從她的口中傳播出來,令人頭皮發麻。
可做爲邪教七大護法之一的她,放在哪裡都是一方巨擎般的人物,儘管痛苦掙扎,卻並沒有灰飛煙滅。
她看着我,說你以爲我們就這點底牌嗎?這點底牌,怎敢攻取龍虎山?
這話聽的我心頭一驚,是啊,按照一開始形勢推斷,邪教人等已經處於下風,當然,主要是還是因爲那個五行八卦九宮陣被牛地仙給破了,那些邪教徒因爲某種原因,此時不能佈陣,可那邪教軍師絕對是個精明人,他怎麼可能在不利於己方的情況下強攻龍虎山呢?他們的底牌到底是什麼?
這時候,只聽空中兩條巨大的龍魂雙雙咆哮,擡頭看去,兩條龍魂竟然被十幾道黑影圍攻,這些黑影看上去跟之前九子鬼母差不多,身體籠罩在一件黑色的長袍之下。
這麼多鬼妖?怎麼可能?
九子鬼母的身體‘嗤嗤’的往外冒着青煙,但她卻放聲狂笑起來,說看到了吧,此乃左使大人臨行前交給我們的修羅惡鬼,實話告訴你們,都是你們道門中頂頂有名的大人物。坑尤腸扛。
她剛說完,我就聽到站在她身後的瘋老頭驚呼道:“嶗山碧塵長老?青城山淮海禪師?密宗亞安上師?這怎麼可能,難道這些人……”
九子鬼母的身體之上突然之間黑霧繚繞,竟然從金刀訣與拂塵中掙脫出來,回身撲向瘋老頭,而瘋老頭早已沒有之前那般痞相,這一愣神,頓時被九子鬼母撲倒在地。
九子鬼母壓在她的身上,說有什麼不可能?你以爲我們神教這幾年一直在閒着?哼,除了你們龍虎山與茅山之外,其餘的大門大派差不多全都順從了神教,這一次,你們龍虎山在劫難逃。
說完,她伸出猩紅的舌頭,舔着瘋老頭的耳垂,迷濛的眼睛裡面蘊含着深深的笑意,瘋狂地大笑着:“哈哈哈哈,我死不要緊,只要能完成教主託付的衆人,總有一天,我會以高姿態重新回到這片大地之上的。”
我哪裡顧得她說的什麼,再次掐好金刀訣,對着她的後背就劈了下去,金光閃閃的金刀頓時就斬進了她的後背,從金刀傳遞給我的‘氣’感來判斷,九子鬼母的靈體已經極度虛弱,很快就會灰飛煙滅,可饒是這樣,她的身體竟然沒有挪動分毫。
九子鬼母眼睛一紅,張嘴一咬,竟然將龍虎山這位萬人敬仰的煉器長老的半邊耳朵都咬了下來,在嘴巴里面咀嚼着,鮮血在脣間蔓延,配合着她詭異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瘋老頭雖然一副痞相,但此時竟然叫都沒有叫上一句,拂塵不斷抽打在九子鬼母的身上,我見形勢不好,急忙將金刀訣換成大金剛輪印,照着九子鬼母的身上印去,想將她從瘋老頭的身上給弄下去。
她的身體早已傷痕累累,哪能承受得住我這樣全力的一擊,身體忽然變得暗淡起來,幾近透明,眼看着就要灰飛煙滅,可就在這時,我忽然感到雙手產生一股強大的吸扯力,九子鬼母即將消散的靈體頓時化作一絲絲的烏光,向着我的雙手聚攏而來,然後我就聽到她那不甘的咆哮,說天啊,怎麼可能,難道你是老天派來專門對付我的嗎?不要……
不要倆字喊完,九子鬼母徹徹底底消失在了廣場之上,連一絲黑霧都沒能留下,將這個積年鬼妖的力量吸進我的身體之後,我並沒有感覺到丹田中的力量所有增加,但是,圓青圓紫卻給我傳遞來一種歡愉的信號,這就足以說明,那股純陰的力量被他倆給收去了。
可眼下不是高興的時候,空中的兩條龍魂已經被十幾道修羅惡鬼轟殺的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
我扶起躺在地上,耳邊鮮血直流的瘋老頭,說萬長老,空中的幾個東西恐怕不好對付啊,該怎麼辦?
瘋老頭這時候好像才感覺到痛楚,嘴裡罵罵咧咧,說疼死老子了,這老孃們年輕時候就好咬人,這麼多年過去,還是這波依樣,哎呦,好疼……
我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說那個……萬長老,這些個黑影在天上,咱們該怎麼打?
瘋老頭看着空中的十幾個披着黑袍的修羅惡鬼,嘆了口氣,一甩手,用拂塵將一個邪教徒抽飛老遠,然後說:“這些人生前都是一方霸主,如今化作修羅,實力也沒有減少半分,看來,我龍虎山要拿出壓箱底的寶貝來了。”說完,他大喊陸長老的名字。
此時的陸長老正在與凌長老交手,二人結出的手印不斷的轟擊在一起,不過,傳功長老就是傳功長老,實力自然要在凌長老之上,後者也深深明白這一點,只是與其纏鬥,一個猶如身經百戰的威武大將軍,一個猶如足智多謀的智囊軍師。
陸長老聽到有人喊他,手掌拂塵一甩,便擺脫了凌長老的鉗制,快速跑向這邊,與我們匯合。
瘋老頭罵罵咧咧,說小陸,趕緊把守山大陣全部開啓吧,不然的話,龍虎山就要葬送在我們的手裡了。陸長老有些猶豫,說此陣一旦開啓,就再難補救,山門之上所有的陣法,都將毀於一旦啊。
瘋老頭也嘆氣,說毀就毀了吧,總比山門失陷強吧……
我抽空打量了一下這個小戰場,無缺雜毛正被一羣弟子圍攻,因爲左邊受傷加上雷劈的原因,此時的他勉勉強強能夠應付幾名弟子的圍攻,其餘長老也都有對手。
但是,我掃視了一下,並沒有看到白紙扇軍師與三上悠人的身影,我不禁四處打量起來。
瘋老頭與陸長老正在議論,說是要完全開啓守山大陣,我不明白什麼叫完全開啓,難道此時的大陣只是被揭開了一角而已嗎?
恍惚間,我從逍遙觀的牆角處看了一個身影,給我的感覺,正是那三上悠人,他出現在那裡,難道是想逃?還有,那白紙扇軍師跑到哪裡去了?莫不是已經逃了?
瘋老頭和陸長老正在商量守山大陣的事情,情急之下,我從地上撿起一柄鐵劍,順着三上悠人的身影就追了上去,那些邪教徒各有對手,也就沒有對我加以阻攔。
我也不做猶豫,快步跟上,兵器交接的聲音此起彼伏。
然而,就在我追到逍遙觀牆角的那一刻,牆角後面陡然生出一道雪亮的刀光,朝着我的臉上灑落而來,一股難以言喻的陰冷氣息瞬間席捲而來。
這一刀無端兇猛,裹挾着尖銳的破空聲,朝着我的頭顱斬來,加之廣場上人羣傳來慘叫之聲,全部不如這凜冽刀光所帶來的寒意,化作一團光亮,霎那間,我竟然有一種頭顱飛起,鮮血順着脖腔噴出的錯覺。
這時間倘若延遲一秒,我必死無疑,可是,這一年多以來,我在生死之間練就的那股敏銳意識,最終還是拯救了我的性命,我下意識的一個鐵板橋硬馬,劈開這凌空一斬,還沒有反應過來,卻有那一撥鋪天蓋地的攻勢如潮水一般襲來,刀風驟起,深得刀客要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