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越是一個行動能力很強的人,回到家裡睡了一覺,又抽空去了郡主姑娘那裡一次,就着手去找聖女姑娘了。
不過有一件頭疼的事情是,郡主姑娘上岸了。
那一衆家臣護衛護着的模樣,讓景越體會到了大人物的排場。
看得出來,這次坐船出事後,宮家對郡主姑娘十分緊張,不日回到宮家,郡主就要退婚了,可是他做好了準備嗎?
先不管了,有句話叫債多了不愁,先把聖女姑娘這般搞定,一回生二回熟,到時候有了經驗,就不容易翻船了。
可是讓景越有些心悸的是,郡主姑娘已開始用她的一雙巧手造槍了。
這槍是替他造的,可會不會打在他身上就不知道了。
畢竟以前他可沒想過聖女姑娘會燒自己,差點連褲襠都點燃了。
聖女姑娘還在白帝城中,只是對門已人去樓空,可要找到她應該不難,畢竟他們還有卷雨閣這個情報組織。
用大小姐的組織去找聖女姑娘的線索,這怎麼想怎麼有種純愛的感覺。
大小姐根本不管這些,只是關心着自家阿斷被燒傷的地方,然後眼神逐漸空洞,復又恢復神采。
外城一間雅緻的小院,看起來十分平常,這種種一簇修竹,養些繁華的一進出小宅,這城中沒有上百也有八十。
如今聖女夜凝就住在這裡,並沒有多少人知曉。
魔指已除,知府小姐趙恬撿回了一條命,卻少了一條手臂,只能說結局並不完滿。
這世間不如意之事本就十之八九,能在無常中活着,已是幸事。
之前因爲魔指影響和脅迫,渾渾噩噩的知府大人和公子也陸續醒來。
夜凝關心的支援問題也得以解決,照理說她該離開了,卻以觀察一陣兒的理由,暫時住了下來。
小竹知道什麼原因,卻也沒有說。
只是之前跟來的上百位兄弟走了大半,剩下的也在陸陸續續離開。
這幾日,那些手下皆在議論自家聖女實力的可怖增長,以及那頭雪發和幽藍的瞳孔。
他們絕大部分人認爲這是聖女的新打扮,畢竟聖女很擅長換裝潛行,而唯有小竹和幾個摸到小神通境門檻的幫衆清楚,那是聖女新領悟到的小神通發生的變化。
按照常理,槍修夜凝領悟的小神通應該是教中的“槍魁”,或者“霸王”。
可那晚的事情,讓她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小竹靜靜看着自家聖女那幽藍的瞳孔,思索道。
這天夜裡,她們所住的住處罕見的出現了一隻夜鶯。
這隻夜鶯叫得三聲長三聲短,很有規律。
此刻,這隻“夜鶯”就站在屋外的巷子裡,繼續三聲長三聲短的叫着,有時候叫得乏了,就變成了九淺一深。
半晌之後,牆頭上冒出了一顆雙馬尾腦袋,正是長了一張嘴的小竹無疑。
“那個,你能不能別叫了,這麼晚了,回去睡吧。”小竹說道。
景越挑眉道:“這是你說的,還是你家聖女說的。”
小竹說道:“我說的。”
“那我不聽,我只是單純喜歡這裡的風景,再加上嗓子癢,想學鳥叫。”景越回答道。
小竹臉頰抽了抽,說道:“小姐倒是說了點話。”
“說的什麼?”景越問道。
“她說讓伱滾。”小竹如實說道。
景越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也不聽,我只是單純喜歡這裡的風景,再加上嗓子癢,想學鳥叫.”
小竹受不了他,徑直下了牆頭。
之後,景越又叫了起來,只是這個時候,他已忍不住輕輕咳嗽起來。
屋內,本來一臉冷淡的夜凝眉頭微蹙,問道:“他這麼叫下去,有沒有影響?”
小竹老實回答道:“影響我睡覺了。”
發現自家聖女依舊在盯着自己後,小竹疑惑道:“聖女,你是指段公子嗎?”
夜凝依舊看着她,結果不言而喻。
小竹心道聖女真是口是心非,看似對段公子很生氣,兇得要命,實則還是在關心他。
實際上,大約猜到景越腳踏兩隻船後,即便喜好男色的小竹都認爲自家聖女不值。
自家聖女什麼身份、什麼地位,竟然還被這渣男騙,如果被教中狂熱份子知道了,指不定要找段玉什麼麻煩。
於是她這纔不情不願道:“他的寒毒一直在體內,今日夜寒霜重,又一直在那叫,自然會加重寒毒症狀。”
發現聖女依舊看着她,沒有說話,小竹領悟到其意思,說道:“其實這個時候服用一枚火玉丹,症狀就能很好的緩解了。”
“給他藥,讓他滾。”夜凝一臉冷淡道。
“好。”
“對了,不要說是我讓給的。”聖女姑娘又補充了一句。
小竹本想嘲弄自家聖女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結果發現對方神色不善之後,不敢造次,只能去拿藥了。
片刻之後,牆頭上又出現了小竹的腦袋。
不得不說,這負心漢長得好真俊,難怪聖女有些放不下。
於是她扔了一瓶火玉丹過去,大聲說道:“公子,別咳了,聖女又聽不見。這藥你咳得厲害時吃一粒,一天最多一次,好了,快走了。”
景越拿着藥瓶,致謝道:“多謝姑娘,敢問這藥是你的意思,還是聖女姑娘的?”
小竹大聲說道:“當然是我看你可憐給的!”
隨後她便小心的指了指屋內,用脣語說道:“是她讓給的。”
景越拿着藥瓶,一下子開心起來,說道;“那我明日再來。”
小竹暗自鬱悶道:“別來了,弄得我跟叛徒似的。”
隨後她下來時差點一屁股摔在地上,緣於自家聖女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內,正用看叛徒的眼神看着她。
夜晚,景越回到了房間裡,吃了一顆苦澀的火玉丸,心底卻是甜甜的。
翌日,他又出現在那裡。
結果赫然巷子裡站着那個小鬍子和那位紫衣少婦。
小鬍子吹鼻子瞪眼道:“快走,別想打擾聖女消息,我身後百八十個兄弟,隨時撂翻你。”
事實上,他是虛張聲勢,緣於教中的兄弟都走得差不多了。
結果景越不退反進,向紫衣少婦招呼道:“夫人好。”
紫衣少婦向自家男人看了一眼,說道:“動手吧。”
有了前車之鑑,小鬍子趕緊說道:“夫人別去,小心他又按你。”
紫衣少婦氣得兇都大了一圈,忍不住拍了自家男人兩下,氣沖沖的走了。
小鬍子用手指指着景越,一副警告的樣子,做完樣式就去追夫人了。
這個時候,景越拿出了自帶的小板凳坐了下來,又開始了夜鶯叫。
小院裡,小竹不由得說道:“聖女.”
“不要管他。”夜凝一邊翻着書,一邊冷淡道。
結果這時,外面的景越卻幽幽的講起了一個故事。
“深山老村,一戶人家屋內離奇出現鮮豔的血跡,全村人無法解釋的異象,是鬧鬼還是暗藏玄機?村民得知真相爲何會瞬間崩潰?”
隨着景越磁性的聲音響起,屋內的小竹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景越講的是一個發生在深山老村的故事。
一百年前,月櫻國西邊有個小山村,一向與世隔絕,和平安寧。
直至一日,村中一名爲獵戶家中出現了一件詭異之事,小村的平靜至此打破。
那獵戶家的戶主名爲文村一郎,家中老小總共五口人,一直在村中默默無聞,全靠戶主打獵爲生。
那一晚,一郎夜晚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夢見有什麼東西要從他家地底爬出來,把地面弄得嘎吱作響。
一郎因這噩夢而驚醒。
三更半夜,一郎驚魂未定,點燃了燭火,很快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他臥室的地面上,也就是他夢見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的地方,出現了一條新鮮的血跡.
這樣的詭異變化,實在是嚇壞了一郎。
有關這詭異血跡的事情很快在村中傳播開來。
村裡的地頭兒算是唯一見多識廣的主兒,他懷疑一郎家地底是一座墓穴,他們一家在上面生活,褻瀆了墓主人,這纔有了託夢之事。
於是乎,一郎一家只能搬離了那裡,暫居在地頭兒多餘的屋子裡。
可是詭異的是,翌日,地頭兒屋子裡也出現了同樣的血跡。
總不能地頭兒的屋子也建在墓穴上吧?
一時間,全村上下都慌了神,地頭兒只能外出,就近找到了一座神社,請了一位除魔師過來。
那位除魔師看見血跡之後,眉頭緊皺,像是懂了,實則什麼都沒看出來。
於是他詢問起了一郎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情。
一郎思索了一陣兒,說自己前些日在山中打獵時,誤入了一片樹林,在樹林中遇到了一間石屋子,看起來像是一座神龕。
“怎樣的神龕?”那位除魔師問道。
一郎表情有些惶恐,說道:“說不出來,只覺得怪。”
“哪裡怪?”
“神龕中沒有神像,卻很新,像是剛修的,纖塵不染。本來那裡枯葉遍地,神龕上一片葉子也沒有。”
聽到一郎這麼說後,除魔師的表情不由得變得更加嚴肅。
以他的推斷,一郎應該是在打獵的時候,得罪了什麼神靈了,要想破開此局,必須要知道那神靈本尊是誰才行。
一郎說不清楚,又不會作畫,那日的神龕在哪兒也記不得了,要想以此推斷那位神靈身份談何容易。
可這位除魔師卻是有些手段的大能,他可以潛入一郎的意識,看到一段一郎記憶中的畫面。
只是這神通必須在暗地裡施展,不能讓一郎知道,不然一郎的神魂會阻礙他的進入。
於是乎,趁着一郎昏睡的時候,這位除魔師潛入了一郎的記憶中,進而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這個時候,景越咳嗽了一聲,說道:“這一幕告訴了村裡的地頭兒,地頭兒聽後竟然差點崩潰,沒想到得到的是這樣的結果。”
小竹和夜凝聽得格外專注,結果之後,聲音就沒了。
景越坐在那裡,沒有再說話。
片刻之後,牆上就出現了小竹的腦袋,以及憤怒的聲音——“下面呢?”。
景越問道:“這是你問的,還是聖女姑娘問的。”
“我問的!”小竹憤怒道。
景越點了點頭,說道:“姑娘晚安,麻煩幫忙轉告聖女姑娘,我明日再來。”
說着,他就提着小板凳走了。
小竹回到屋內,鬱悶道:“聖女,他走了!”
夜凝一臉淡然道:“不是正好,免得聒噪,剛好睡覺。”
小竹氣悶道:“可是下面呢?完了,今晚睡不着了,聖女,讓我把他追回來吧。”
夜凝皺眉道:“一個故事罷了,你有沒有一點骨氣。”
她嘴上雖然這麼說,其實知道,今晚自己可能也睡不着了。
這狗賊就該拿來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