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了武綺莜一眼,她對着你微微點頭,對着女鬼幾番說服之後,她終於吐露真話。
“我叫孟露,三年前死於一場車禍,因爲還有遺願沒有完成,所以躲着鬼差,沒有進入地府,之後被一個道士給控制,他讓我守護在這裡,恐嚇所有進入教學樓的人……”
孟露的往事並不長,她似乎也不想說太多,簡單幾句就糊弄過去了,不過顯然是因爲憎恨那個一直欺騙她的道士,她刻意對你們講述了她所知道的一切有關道士的信息。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過他讓我稱呼他爲小樑道長,他還說自己師出龍虎山。”
“不可能,龍虎山自從二十年前出了一件大事之後,對門下弟子管束都極爲嚴格,特別是養屍、驅鬼這一塊,一旦發現不僅廢除一身功力,甚至還會被囚禁到死。”
魏書賢這麼一說,楊開不由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眼鏡,你對龍虎山的戒律這麼清楚,難道你也是那邊的人?吼吼,原來你小子一直在扮豬吃虎啊。”
沒好氣地白了楊開一眼:“我要是有那些功夫就好了,犯不着跟着你們一起擔驚受怕的。我有個姑姑是龍虎山的傳人,她每個兩年會回老家一趟,這個消息是去年她跟我爸媽聊天的時候提起的。”
“那個小樑道長多少歲,長什麼樣?”你問道。
“他年紀看起來不大,看起來和你們差不多,長相嘛,一般般,哦,他的眼睛比較細,是單眼皮,還有點小齙牙。”
到底是女孩子,對人家的長相倒是關注得比較多,你接着問道:“身高,衣着,還有說話的口音?”
“他和你們這個胖子差不多高,穿得倒是很簡單,我沒見過他穿過道服;口音聽不出來。”
你轉頭提醒身邊諸人:“今後大家多多留意這種外形的人,當然也不能讓他看出馬腳來,最爲主要的是不要與他起衝突。”
見大家點點頭,你繼續問孟露:“那多媒體教室裡究竟關着什麼東西?”
“是怨氣,那些小學生的怨氣。小樑道長無意間發現了這裡,並且在教室外做了陣法,他說只要再過半個月就能將這些怨氣完全消除,可是……”
孟露遲疑,你則是接了她的話:“可是你發現這些怨氣非但沒有絲毫的減弱,反而越發地凝聚起來,是不是?”
“不僅如此,我隱約覺得裡面肯定發生了什麼,只是小樑道長的陣法很強,我進不去。”
微微點頭,你對着孟露說:“最後一個問題,除了你和這個殭屍之外,那個小樑道長是否還安排了另外的守衛?”
“沒了,這個殭屍也是半個月前小樑道長送過來的。”
“看來,後面的工作要靠我們自己了。”你轉身看向樓道幽深之處,通過左眼,你發現樓道之中隱隱散逸着一股陰氣,直覺告訴你,前面等待你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去,還是不去呢?
你有些猶豫了。
如果是平時,自己是一個人,你肯定義無反顧地走過去,但現在身邊帶着一大幫子人,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你不但承擔不起這個責任,恐怕自己也會內疚一輩子。
“是不是擔心我們?”
武綺莜看透了你的內心,在一旁用一種恬淡的口吻問道。
你點點頭:“如果沒有出現這個所謂的小樑道士,要清除孩子們的怨氣是比較簡單的,但是這個素未謀面的人給我的感覺很邪氣,他不惜重本在這裡安排了兩道屏障,說明這些怨氣肯定非同一般。”
“怕什麼,難道咱們十幾個大活人還會被小孩子的怨氣控制?”廖勇粗着聲音道。
魏書賢點點頭,顯然贊同你的擔憂:“老木考慮得對,咱們人雖然看起來很多,可真正有本事的也只有老木一個人而已,說句難聽的,若是真除了什麼事,咱們就是老木的累贅。”
“嗯。”肖峰點點頭,“要不,咱們就在這裡等吧。”
“我同意。”楊開也附和了一句。
“不,你們不能待在這裡。”
說實話,如果不是答應了那個男人,你恐怕現在早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眼見衆人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你,你沒有立即應答,而是從宗望嶽的手中接過揹包,從包裡取出了幾沓符紙。
緊接着,當場提起硃砂筆,連續畫了六十四道符咒,之後把符咒交到肖峰手裡:“還記得小時候我媽教我們玩的先天八卦陣吧?”
肖峰點點頭,他的臉色也隨之沉了下來,因爲不僅記得怎麼玩,更是清楚地知道,這一次你是玩真的了!
你看了樓道深處的多媒體教室一眼,轉頭對着肖峰道:“這個學校的教學樓是‘凹’字型,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個立方體,然後以九宮八卦的方位擺下符陣,完成之後你在樓下用手電通知我,然後帶着大家退到牆壁外。”
“我不要,牧雲哥哥,我要和你在一起嘛。”林盼夏拉着你的手,撒起了嬌。
你寵溺地拍了拍林盼夏的肩膀,笑着說:“這個地方對你來說還是太危險了,你和大家先離開,以後有時間我再帶你去玩,怎麼樣?”
林盼夏雖有些不開心,不過也只能答應:“好吧。”
“你要小心。”肖峰上前和你來了一個擁抱。
“別整得跟生離死別一樣,老子命硬得很呢。”你笑着在肖峰的肩頭輕打了一個拳。
然而,讓你頭疼的是,武綺莜並沒有和肖峰他們一起離開。
她就站在你身邊,不近不遠,彷彿她就應該站在那裡,看着你到地老天荒。
肖峰他們都下樓之後,沉默了片刻,你們二人同時開口了:“對不起。”
你看着她,她也望着你,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你頓了頓,鼓起勇氣道:“我不知道是你,我……我以爲你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武綺莜只是看着你,慢慢得,她那迷人而深邃的眼眸之中滿溢出了一行清淚。
她一哭,你當即就慌了。
從小到大,你最怕女孩子哭,而你怕的根源就是她。
五歲那年,你在玩耍的時候,遇到了她,當時她被兩個匪徒捆綁於麪包車內,是你冒着生命危險救了她。
然後相識、相愛。
當然,對於五歲的孩子來說,你們也許並不懂愛,也不知道愛爲何物,當時你們只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很開心。
你和她彷彿有聊不完的話題,雖然她經常欺負你,但你覺得有些時候被她欺負也蠻甜蜜的。
直到現在,你終於知道爲什麼高一上學的第一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你就莫名其妙地喜歡上她了,原來她就是當年的二丫。
二丫,是武綺莜的小名,也是她告訴你的名字。她說她叫二丫,而且知道這個名字的只有她故去的母親和她的外婆,你是第三個。
“別哭別哭,我道歉、我賠罪,我該死——哎呀,二丫別哭好不好?”
闊別多年,又聽到這個稱呼,武綺莜忽然破涕爲笑,沒好氣地橫了你一眼。
美女就是美女,翻白眼依舊這麼好看。
“以後不許叫我二丫。”
“哦,那叫二妞好了。”
武綺莜揚起右手,你當即縮了縮脖子,笑着打了一個哈哈;“好好,我不叫。”
闊別十幾年,你沒有想到當年的畫面再次展現,當初你們就是這麼打鬧的。
而武綺莜沒有說話,只是怔怔地看着你。
你抓了抓頭,說實話,小時候武綺莜可沒有長得這麼好看,而且那個時候你也不知道啥叫美女,只是覺得二丫的眼睛很大、很漂亮。
“那個……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爲什麼不……回來?”
你從來沒有覺得說話是這麼累的事情,可是在面對武綺莜的時候,你覺得每多說一個字都極其辛苦。
沉默了片刻,武綺莜終於開口了:“我本不想告訴,只想以一個陌生人的身份在你身邊看着你,但我總控制不住自己。”
武綺莜這麼一說,你倒是想起來,讀高中的時候,她每一年總有一段時間不在學校,聽說是出國了,至於幹什麼,沒有人知道。
人家是女神嘛,成績又是拔尖的那種,沒有人在意那些。
“我……得了一種病,六歲生日那天,我和你分開之後,就被查出來了……但醫生卻查不出根源,離開華夏之後,姥姥帶着我訪遍世界名醫,沒有人知道病的來源,也沒有人知道怎麼治。”
雙目一瞠,你一時無法接受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當即問道:“那……你現在……”
武綺莜輕輕搖頭,笑如風中白曇一般悽美:“和你分別之後,我就一直躺在牀上,行動很不方便,直到十五歲在一個老醫師的幫助下站了起來,只是……”
“只是什麼!?”
不知不覺得,你已經緊緊抓住了武綺莜的手!
“只是,我活不過二十歲。”
轟!
炸了!
你的整個腦域瞬間炸開了一般,劇烈的轟鳴聲讓你的心神巨震!五感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