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已經死了,哪能再留戀人間!”冼千凌動了一下手裡的令牌,居然發出了鐵鏈的“鐺鐺”聲!
沒有想到冼千凌居然會當機立斷地拒絕冼千重,不過仔細一想也是,畢竟他們是親兄妹,她也害怕一旦冼千重流露出種那生死離別的兒女姿態,她這個做妹妹的會忍不住露陷。
“走吧,你黃泉路上並不孤單,因爲還有一個人要跟你一道。”
“什麼!?”冼千重臉色當即大變,喝問道,“誰,是誰!?”
因爲,同樣和他喝得爛醉如泥的還有他的爺爺、太爺和父親!
“去了,你就知道了。”
這裡的地形冼千凌比你熟悉,她走在前頭,冼千重於中間,你則是跟在身後。
冼千凌的步伐要快於你們,很快就上了樓。
冼千重則顯得有些落寞,步履十分沉重,你們徑自穿過一道門,進了冼老爺子的房間。
此時,冼老爺子的魂魄也已經被冼千凌勾出來了。
與冼千重相比,冼老爺子顯得穩重了許多,他和平時一樣,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冼千重進來,只是輕輕一嘆,道:“走吧。”
“嗯。”
爺孫倆對視一眼,臉上多了一份難以割捨的情緒。
冼千凌轉頭看向你,你則是拿起手中的令牌,對着身前的空氣畫了一圈,之後一個類似空間隧道的虛洞便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你闊步走了進去,冼老爺子和冼千重也相繼跟上,冼千凌看了一眼四周,待她進入虛洞之時,這虛洞便緩緩消逝在空氣之中。
首先是一片黑暗。
就算伸出手放在眼前,不見五指的黑暗。
周圍環境也沒有任何聲音,這裡聽不蟲鳥啼鳴,也不曾微風拂面,肉眼所見皆是黑暗,無邊的黑暗。
慢慢地,前面出現了零星光芒,這些光芒星星點點、斑斑駁駁,它們自地面飄浮而起,環繞於你們的身邊。
走着,走着,視線逐漸恢復了,而呈現在你們面前的是一條山間小道。
小道由青石鋪成,一直延伸;兩邊是山坳,稀疏着一些樹木,影影重重,那林間總時不時能夠看到一些白色的浮影。
你們一直沿着青石道向下走,這條彷彿走不完的道一直往下,而沿途的景色也是一層不變。
沒有聲音,沒有風,沒有月光,也沒有星星,什麼都沒有……
“咳,那個,鬼差大哥,我們這是到哪了?”冼千重對着走在前頭的你問了一句。
沒有回答,反是轉頭問了冼千重一句:“你說呢?”
“這個……這不是會黃泉路吧?”
你聽了,不由微微一笑,同時引吭高歌,嘹亮的歌聲在寂靜的山道上徘徊、遊蕩——
“記取一道情共話,情深如海計難量,
雖知今日就成夢,黃泉路上謝你情。
千描萬寫書不了,勸君千萬莫望鄉,
想也空,思也空,百年到頭皆成冢。
一場好景君莫記,且把相思拋海中,
縱然千年一輪迴,萬家燈火已闌珊。
山中難見子年樹,世上難留期頤(注1)人,
自古人無千日好,好花難綻百日紅,
花花世界誰不愛,奈何註定由閻王。
……”
黃泉路一曲三回,七彎九坎,路一隻在延伸,這一眼望去,老遠老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你緩緩停下了腳步。
眼見前面行走的你停了下來,冼千重和冼老爺子不由對視一眼,前者對着你問道:“鬼差大哥,怎麼停下來了?”
沒有說話,你只是微微仰頭。
呈現於你們眼前的是一個牌樓,一個看似破舊得不能再破舊的牌樓,
在你們擡眼看向牌樓的時候,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流遍全身。
“這……這、這是鬼門關?”
的確,冼千重並沒有說錯,眼前這個就是鬼門關,因爲那牌樓上有三個早已被歲月磨去的殘損字跡——鬼門關。
當然,這也是你第一次看到鬼門關,在來之前你也曾幻象過許多鬼門關的形狀,可是抵達了之後才發現,這與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說是鬼門關,這可裡並沒有麼,僅僅只是一個牌樓而已,牌樓恰好架在路上,兩百年的支柱立於青石路兩邊,中間位置是空的,看上去好像誰都能走。
可奇怪的是,從你們這個角度看過去,牌樓後面的道路是扭曲的。
不過,你也沒有過多逗留,揚了揚手中的令牌,徑自走向牌樓。
四人順利過了鬼門關,再往前十幾米,你發現道路不再是一直往下,而是出現了一小山坡,這一次要拾級而上。
待你們站在山坡時,一陣卷着花香的風拂面而來。
“這……”
“這就是三途川。”
站在山坡上,放眼望去,一條寬闊如大海一般的河流呈現在你們面前。
這條河流沒有邊際,即便是站在山上,也看不到對岸。
河岸邊生長着曼殊沙華,也就是彼岸花,這風中所裹着的花香,就是彼岸花的香味。
“走吧,可不要誤了時辰。”
你見冼千凌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失神,不由提醒了她一句。
和之前不同,下山的途中,你們就遇到了許多人,不,確切地說,應該是亡魂。
那三途川岸邊有一個碼頭,碼頭邊停靠着許多船隻,隨着你們越接近碼頭,所遇到的亡魂也就越多。
這些亡魂就個個垂着頭,步履蹣跚地走着,奇怪的是,這些亡魂身邊大部分都沒有鬼差押解,而有被鬼差押解的,不部分亡魂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鬼氣則要強許多。
“闞家老弟,難得啊,竟然在這三途川邊看到你們。”
這時候,一個面相兇惡的鬼差帶着一個體形壯碩的中年亡魂走了過來。
不待你開口,一旁的冼千重忽然對着那中年亡魂走了過去:“老肖,你……你也死了啊!”
那姓肖的中年亡魂這才緩緩擡起頭,當他看清冼千重的時候,不由驚駭出聲:“千重?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體格好得很吶。”
“唉,別提了。”冼千重的體格一向很好,但事實證明他已經死了,那死因也只能是酒精中毒而亡了。
“老首長,您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