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燈亮着,那鮮豔耀眼的紅色在無盡的等待中變得模糊不清,卻依舊顯得刺眼。時間在沉默中一分一秒過去,空氣中夾雜着沉重和壓抑的焦躁因子,在這種情形下,連呼吸都彷彿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燈滅了,莎娜一身白色大褂率先推開門走了出來,她用手扯下臉上的口罩,面色凝重的說道:“似乎不太妙,具體情況要等化驗報告出來才能做判斷。這段時間,先讓她好好休息吧。”說完,她擡頭深深看了一眼鄭浩,挑了挑眉說:“BOSS呢,從剛纔我就沒看到他了,他去了哪裡?”
鄭浩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低聲回答道:“剛纔BOSS把林妙送到醫院搶救之後,馬上就掉頭走了,你想都不用想他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裡。”他倚靠在冰冷的牆壁上,眉頭緊皺,“我已經讓貝羅姆斯去接42號了,但是BOSS似乎放心不下。我覺得我好像被質疑了辦事能力,哦,這種感覺非常糟糕。”
他重重嘆了口氣,用手扶上自己的額頭,“這比煮不出令人回味無窮的咖啡還要糟。噢,貝羅姆斯那個笨蛋,還沒有把人接回來嗎?”
“我懷疑是他在醫院裡迷了路。”莎娜試圖緩和一下這尷尬的氣氛,調侃道:“貝羅姆斯經常找不到路,誰知道他現在會不會在艾戶醫院裡迷失了方向?”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到近。
鄭浩直起了身子,無奈的聳了聳肩,說:“看來你這回猜錯了——那個傢伙已經來了,也許,我應該要想一想,等一下要怎麼安慰42號悲傷的情緒。”想到先前在電話裡42號哭得一塌糊塗,他就感到頭大,“要知道,我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淚。”
擁有天生超強聽力的莎娜卻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說:“不,只有一個人往這邊走,我可以肯定。”
事實證明,出現在長廊前方拐角處的人真的只有貝羅姆斯一個,壓根就見不到42號的影子。
“喂,貝羅姆斯你這個傢伙在搞什麼鬼?!”鄭浩有些出離憤怒了,這使得他提高了音量,大聲咒罵道:“42號呢?該死的,不是讓你去接她來醫院了嗎?”
貝羅姆斯滿頭大汗,身上的西裝被汗水浸溼,整個人就像從水裡撈的一樣,狼狽不堪。
“我趕到的時候,她人已經不在了!!”他大口喘着粗氣,用手背抹了抹額上流下的汗珠,焦急的說道:“我找遍了整座公寓,甚至還在小區花園裡找了好一陣,卻沒有發現她的行蹤。”
莎娜歪頭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泛酸的眼睛,滿不在乎的說道:“……你確定你沒有找錯地址?”
“……”貝羅姆斯舔了舔乾燥的脣,一臉平靜的看着莎娜說:“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懷疑42號被人擄走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臉上是罕見的沉重和認真,“我趕到的時候,地上只有這部手機,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你們說,這是不是意味着咱們有大麻煩了?”
鄭浩一把搶過手機,下意識的想要否認貝羅姆斯這個可怕的猜想,“哦,這手機上也沒有寫名字,未必就是42號的……”然而,當他看到通訊錄中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時,他的手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這是BOSS的私人手機號,知道它的人少之又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鄭浩不停翻着手機,從通訊錄到通話記錄再到收信箱,全都不放過,試圖從其中找出42號消失的線索。只可惜,無論他怎麼翻查,都無法跟42號突然失蹤的事聯繫到一起去。
在BOSS將林妙送去醫院、貝羅姆斯正在往公寓趕的這段時間裡,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42號簡直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現在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王胖胖被熟人帶走了。陌生人是無法通過警衛保安進入公寓裡的,所以,我們只要去公寓查查出入情況就可以了。”
鄭浩扶了扶鼻樑的眼鏡,深吸了一口氣,“那咱們現在趕快去……”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旁的莎娜打斷了。
“哦,我的朋友你似乎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衝鄭浩伸出一根食指,極有節奏的搖了搖,嘖嘖道:“不要忘了BOSS也去接人了,如果他發現42號不在,而我們這邊又無法交出人……那麼
,你猜他會怎樣?”
貝羅姆斯的額上滲出一滴冷汗,他眉頭緊鎖的直盯着鄭浩,見對方一臉蒼白,不由得低聲安慰道:“也許,是BOSS把42號接走了也說不定呢?我們不要把事情想得太過複雜,畢竟42號是一個成年人,而不是一隻小狗小貓……”
明明是酷熱炎夏,然而此時的鄭浩卻像是被灌了冰水,全身冷冰,在晚風中忍不住瑟瑟發抖。聽到貝羅姆斯這樣說,他抿了抿脣,垂下眼眸低聲道:
“上帝保佑,千萬不要發生什麼意外……”
P區R-42原本是一處建築工地,建設計劃預計今年年底完成。不料,在上個月中旬,工地帳篷突然失火,熊熊大火幾乎將這裡燒成一片廢墟。緊接着,工人們又在當天晚上看到無數紙錢從建築工地的上空中飄過,詭異夜色中的廢墟,零落飄散的靈異紙錢,儼然將這裡變成了恐怖的墳墓。
帳篷被燒了,工人們沒有地方可住,承包負責人自掏腰包請工人們下館子、住旅館,大家好吃好喝,慢慢將這件不愉快的事情忘記。然而,在那之後沒多久,承包負責人就被發現暴死在家中,死因是心臟病突發。
這件事給當地人帶來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莫名其妙的失火、半夜空中驚現紙錢、承包負責人暴死……這點點滴滴被彙集起來,讓人忍不住毛骨悚然、頭皮發麻,這種超乎科學的詭異現象,是人們最爲恐懼和不安的。恍惚中,人們瞭解到P區R-42是一處不祥之地。
於是,不論是白天或是夜晚,沒有人敢從這裡經過。
王盼盼半蹲在被稱爲“鬼獄”的P區R-42的沙地上,用手指戳着地面上的小石子。
晚風瑟瑟,風中似乎夾雜着哭泣似的嗚咽,在淒涼的夜晚中顯得格外詭異滲人。
“說吧,你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
她一邊玩着沙土堆,一邊用清晰的聲音說道:
“妙妙突然之間變成那個樣子……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解釋一下?”說着,她忽然擡起頭來,琥珀色的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清冷而凌厲。
“我想我並沒有冤枉你吧,阿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