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日（4）詭境
思瑤這纔看到小斌，愣了一下，然後說，小斌？是你麼？你是人是鬼。
小斌對着思瑤一陣怪笑，然後說，是人也是鬼，半人半鬼。
我說，他瘋了，你別理他。
思瑤對小斌說，你不是死了麼？你沒有死？那真的是太好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斌說，紅衣娘娘跟着我找到了你們，你剛剛是不是看到她了？
思瑤點了點頭，然後尖叫了一聲說，紅衣娘娘……是你帶來的？
小斌說，我本來要死在這深山裡了，紅衣娘娘找到了我，讓我成爲了她的僕役，她讓我找到你們，然後……你們也知道自己的結局了，你們一個個，都要死。
思瑤嚇得哇哇亂叫，乾脆躲在了我的身後，抓住了我的衣服，探頭看了看小斌，然後說，他……真的……瘋了？還是……
我說，還能是什麼？難道真的是鬼？
思瑤說，不好說啊，這地方這麼詭異，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說，哪裡詭異了？之前發生的那些，都是風月爲了嚇唬我們做出來的，還有就是毒販在中間摻和，故弄玄虛而已。我沒有發現有鬼，所以他也就是個瘋子。
思瑤說，不對，不對。你說如果真的沒有鬼，那麼小芳的願望是可以做一個驚天動地的女人，爲什麼她死的時候恰好就爆炸了呢？還有，愛丫，她想要侯明宇可以聽聽她的心聲，那不是……那不是……就吃了他的耳朵。還有，你的朋友，你不說那也是……詛咒麼？
我一愣，然後想起小不點與二驢子的身影，停頓了半天，我說，那些或許是巧合。
思瑤說，一個或許是巧合，但是現在……你再看看他。
我看了看小斌，他瘋瘋癲癲的模樣讓我一驚，難道這也跟詛咒有關？小斌的願望會是什麼？難道是想要找一個女王，是想要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我搖了搖頭，願望變詛咒的角度總是似是而非，而且透着一股子詭異。我抓住了小斌的胳膊，低沉着嗓子說，你的願望是什麼？
小斌臉上豐富的表情明顯頓住了，他沒有應聲。
我追問道，你的願望是什麼？
小斌突然笑了，然後說，我知道，紅衣娘娘告訴我了，在這裡說出願望的人都會死。你是想要我死，對不對？
我說，你害怕了對吧，證明你沒有瘋，證明一切都是你裝的。對吧。
小斌說，我本來就沒有瘋，你要問我願望，我最喜歡吸血鬼了，我希望跟一萬隻吸血鬼共舞。
這願望說出來讓我愣了半天，然後意識到這個王八蛋太他媽的精明瞭，他說出的東西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這怎麼實現？
按照願望變成詛咒這個德行來看，小斌正常的套路是誤入一個吸血鬼村落，然後被吸血鬼吃幹抹淨，一了百了。
問題是我哪裡給他找吸血鬼去？世界上不存在的東西，這詛咒也能辦到麼？那不是真的出現了傳說生物，那不是真的有鬼了？
這似乎是一個悖論，是一個絕對聰明來化解詛咒的辦法，只可惜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學習到。
小斌桀桀地笑了，他說，這就是我的願望，你覺得我會實現麼？
那笑容透着幾分得意與詭異，讓我真想狠狠地給上一拳。
小斌在故作玄虛，這我已經給他定性了。
我根本在這裡面就沒有看到一個真正的鬼，所有的鬼的出現都是有人不懷好意，或者說是因爲人的心懷鬼胎纔有了鬼的出現。
我不信有鬼，我只信有的人心中有鬼。
問題就在於，小斌說出的話，在思瑤的口中得到了佐證。
你說我害怕了？我是害怕了，不過我不害怕什麼紅衣娘娘，我害怕的是思瑤跟小斌是同夥。
我對學生黨一直都不太信任，此時此刻我信任的人消失不見，思瑤跑回來說有紅衣娘娘，我第一反應就是思瑤跟小斌把其他人抓起來了。
問題就是怎麼抓的，在這個荒山野嶺你說小斌牽制我們沒有問題，但思瑤是怎麼制服三個女孩子的？
難道神婆也參與其中？
我愣愣地看着思瑤，腦筋轉得飛快，思瑤跟神婆抓住了大愛小愛，然後神婆看着兩個人，思瑤過來引誘我們上鉤。
這個鬼地方根本就沒有鬼，所以這一切都說通了。
小胖兒在一旁很焦急，他說，其他人呢？
思瑤指着遠處說，她們都嚇壞了，剛剛大家跑散了，我自己跑回來的。
這佐證了我的想法，我看了看思瑤又看了看小斌，我不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鬼主意，在這裡面抓了我們的人有什麼用，這荒山野嶺中難道還隱藏着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秘密？
我倒是想起古村那首詭異的兒歌來，根據侏儒的表現來看，這兒歌關係着山中藏着的寶藏，難道這些個學生也是爲此而來？
我轉頭看了看，到處都是荒涼的石頭山，在這裡埋藏了多少人的慾望，埋藏了多少罪惡。
小胖兒很着急，他追問道，其他人呢？她們不會有危險吧。
思瑤說，我也不知道，當時看在山上紅衣娘娘下來了，我們嚇壞了，真的是嚇壞了，我覺得我的五臟六腑都快嚇出來了。大家尖叫一聲拼命地跑，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反正等我冷靜下來，我就已經找不到她們了。我很害怕，又不知道能去哪裡，老覺得自己在這山裡面肯定死得很快，所以就跑回來找你倆。
思瑤的話更加讓我確定了我的想法，學生黨們一定是在計劃什麼事兒，他們的計劃是因爲風月的殺人事件而耽擱了，不過現在他們又回到了正軌，而我們恐怕擋在他們的路上了。
我猶豫了一下，停頓了大概幾秒鐘，之後說出了他們希望我說出的話，我說，要不然你領着我們去找一找？
思瑤點了點頭，在前面慢慢地走去，我跟小胖兒走了幾步，小斌依然跟我們保持着距離，不遠不近地跟着我們，這已經形成了一個包圍的局面。
但我其實並不太害怕，小斌的腿還有點瘸，思瑤是一個女孩子，他們中的其他人都是我看着死的，他們在這深山裡已經沒有了後援，但憑我跟小胖兒對付一個女人一個瘸子，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
我低聲對小胖兒說，小心他們倆。
小胖點了點頭，他的手裡還拎着兔子，他左右甩了甩，低聲說，有問題，我就用兔肉胡他們一臉。
我笑了笑，看了看前面的思瑤，又看了看後面的小斌。
這地方肯定沒有什麼鬼神，他們兩個在引誘我們進入圈套，我自投羅網的確是一個很冒險的行爲，但也是此時的無奈之舉，對於我們來說速戰速決是最最好的計劃，躲在這裡停留一秒，我們都多一分危險。
往前走了半天，依然是荒山，我們喊了幾嗓子，突然看到遠處鑽出來兩個人影。
我一驚，他們居然還有兩個同夥？
但隨即我就看清楚了，居然是大愛小愛，她們兩個向我們跑了過來，小愛一下子撲在了我的懷裡，然後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我本來以爲她們被制服了，沒想到她們居然活蹦亂跳的，難道思瑤剛剛沒有說謊，她們真的看到什麼……紅衣娘娘了？
大愛瞪了瞪我，一臉怒氣衝衝，我推開了小愛，然後說，你們怎麼樣？沒受傷吧。
小愛說，沒有，但是嚇死我了。
我說，你們看到了什麼？真的是紅衣娘娘？
小愛點了點頭，然後說，一個穿着紅裙子的女人，在山上下來，皮膚臃腫，而且看起來不像是人。她衝着我們又喊又叫，我們快要嚇死了，真的是太嚇人了，絕對是紅衣娘娘。
大愛說，狗屁，就是一個瘋女人。
我說，那你爲什麼還跑？
大愛說，小愛拉着我跑的，你以爲我想跑？我告訴你，我就不相信什麼紅衣娘娘這種狗屁鬼故事。
小愛說，那你說是什麼。
大愛說，都說了，一個瘋女人。對了，那個人是誰？一直跟着你們的。
小愛擡頭看了一眼然後說，沒有人啊，你看到有人？
大愛一愣，然後說，那個男人，一直跟在你們身後的是誰？
小愛說，姐姐，你怎麼了，沒有人啊，就我們幾個。這深山裡還會有什麼人？
我也愣住了，小斌我看得真真切切，爲什麼小愛說沒有看到人？
大愛的聲音開始發顫，她對我說，那個……那個……人……你看到了麼？黑乎乎的那個人……就站在那裡……還在衝我笑……
身旁的小愛撲哧一下笑了，然後說，姐姐，你不是不害怕麼？不是無神論麼？怎麼突然嚇成這樣。
大愛臉色一紅，然後說，你嚇唬我。
小愛對着小斌望了望，然後說，他不是死了麼？
我說，我不確定他死了。不過好像是瘋了。
大愛說，對吧，一個瘋男人，一個瘋女人，有什麼好怕的。
小斌看我們剛剛都望着他，湊了過來，上下看了看，突然對小愛說，紅衣娘娘讓我問你，你不是要給她當肉身麼？怎麼突然就跑了？她找你找得好辛苦，這一次她就是過來找你的。
小愛臉色蒼白，那面大愛二話不說擡手就給了小斌一巴掌，然後惡狠狠地說，你再敢嚇唬我妹妹，老孃今天扒了你的皮，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