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平時讓你多看看那些古籍珍本你當耳旁風,現在看三國掉眼淚,知道替古人**眼子心了,你可真是吃大醬放屁??閒(鹹)的。得了,我先放你們下來,省得在上面給我丟人現眼。誒,你他媽個豬頭豬腦的胖子,你咋還往叔身上掉哈喇子呢。”
黎叔嘴裡看似胡言亂語,可手上也沒閒着,就見他右手大指掐在小指二、三節之間,捏個劍訣,嘴裡還唸唸有詞:五行妙術傳紫垣,百戰金甲運神兵。一分陰陽化作五,妙理參得顯靈真。上仙華彩迸金闕,符水靈童吹玉音。自古修行無術法,雄旺癡心亦沉淪。水火即濟,走。”隨着黎叔那一聲底氣十足的暴喝,我和胖子就感覺身體一鬆,呱唧一下,實誠的砸在了黑色的磚地上,或者說掉在了那些惡鬼的身上更恰當。
“好好好,黎叔果然是寶刀不老。”墨非命就像看二人轉似的,居然還輕輕地鼓了鼓掌,“不過,今天好容易把您請來了,您覺得我能輕易就讓您走嗎?”
“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金剛鑽了。”黎叔面上輕鬆,但身體含胸拔背,已呈戒備狀態。
“嗬嗬嗬,以我的微末道行,當然不夠您瞧得,可是,如果您面對上百具的可以吐滿這間教堂的金蟬蠱的陰屍,即便您能自保,那你這兩個廢物徒弟呢?”墨非命真是有點神經大條,本來好好說着話兒,他又開始人來瘋,還是那副揍性,嘴裡一聲尖嘯,倆膀子跟得了肩周炎似的那麼一胡擼(東北方言:劃拉),就見那些石棺裡的血液開始劇烈噴涌,猶如火山即將爆發一樣,之後,就跟洗完澡剛從池子裡出來似的,每一個石棺裡的那具黑漆漆的裸屍便如一截木樁一樣,帶着四濺的血水一下子立了起來,而且身上還帶着那些死死咬住裸屍那如干腸一樣的身體的腦袋,那些永遠不死的腦袋。
在閃電那很詭異的、還一閃一閃的慘淡白光的照射下,近百具身上掛滿了臉部血肉模糊、還擠眉弄眼的人頭的乾屍整齊的站在血水裡,你會作何感想?而且,我已經看到,一些白色的胖蛆已經出現在那些乾屍的嘴裡??媽個炮仗的,那是金蟬蠱啊!
我要瘋,胖子要瘋,黎叔已經瘋了。
“你贏了,我確實沒把握保護他倆不受傷害,你開個條件吧。”黎叔果然是社會人,從不硬碰硬,主動認栽。
“好,黎大爺就是爽快,其實啊,我的條件很簡單,您回去,把冷奇峰的聚魂鉢拿來交換這兩個小子,怎麼樣?以一換二,很划算呦。”
冷奇峰,那不就是田啓功那個自創邪教血福音的師弟嗎?這孫子怎麼還和冷奇峰扯上了關係?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黎叔開腔了:“原來小珍和那巫蠱娃娃,還有那通靈透都是你馭使去我那搶冷奇峰的聚魂鉢的啊。”
“姜果然是老的辣,其實我只不過是排它們去探探路,並沒指望它們真能成事。可今天,您還真就得忍痛割愛,把冷奇峰的聚魂鉢交給我。要不,您就等着把這倆貨裝進聚魂鉢進行超度吧。”墨非命一指我倆,黎叔當時就一哆嗦。
“你肯定我會照辦?”黎叔很不給勁兒的說了一句廢話。
“當然,因爲您不想再內疚20年,對嗎?”
“你他媽的不要跟我提……”黎叔少有的動真怒了,腮幫子肌肉咬得一條一條跟板筋似的,看得出,墨非命那句話一定是戳到了黎叔的要害,黎叔纔會如此失態。
片刻,黎叔平復了一下情緒:“行,你個王八羔子有種,我同意了,咱們成交。我現在就回去取冷奇峰的聚魂鉢,但是,如果你敢動這倆孩子一根汗毛,那我立馬將冷奇峰的魂魄打散,咱們一拍兩瞪眼,誰也別落好。”
黎叔明顯有些疲憊,就見他眼神複雜的看了我和胖子一眼,然後嘆了口氣,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孩子,這回我一定不會丟下你的。”
看着黎叔很熟練的走到教堂的一個角落,然後抓着鑲嵌在水泥牆上、我們肉眼根本發現不了的鐵製梯子,一步一步象教堂頂部爬去,原來這教堂的出口竟在哪裡。
可是,黎叔怎麼會對這裡這麼門清兒?還有,20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會令黎叔如此的諱莫如深?他,還是那個我熟悉的、貪財好色、滿嘴跑舌頭、招搖撞騙的黎叔嗎?
黎叔走了以後,我和胖子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莫非命,心說這麼個變態玩意,不會又讓我們倆倒掛金鉤吧。還好,那孫子沒故伎重演,反倒摸出盒煙,並分別發給我和胖子一支,然後盤腿坐在我倆對面,看樣子,這是要和我們促膝談心啊。
“你倆是怎麼拜黎仕其爲師的?” 莫非命皮笑肉不笑的吐了個圓圈,問道。
“我說,你能不能先讓那些惡了巴心的玩意兒先躺下覺覺啊,瞅着太JB?人了。”胖子一指那些依然在哪兒直挺挺的戳着的陰屍,近乎哀求的說道。
確實也是,那些個玩意兒嘴裡全是白花花蠕動的金蠶蠱,就跟嘴裡嚼着口香糖似的,看着是真他孃的心悸。
“呵呵,怎麼,你們倆害怕啦。我告訴你們,它們其實是最忠心的員工,只唯我一人是從,不會像人一樣,爲了一點蠅頭小利就連祖宗都能出賣。” 莫非命再次用那讓我們抓狂的眼神深情的凝望了那些黑了吧唧跟烤串似的陰屍一會兒,而後有一副知音難覓的衰相,“哎,看來你們師傅回來還有一段時間,不如我再讓你們開開眼吧。”
說着,莫非命也不管我們是不是想看,就自顧自的站了起來,並以一個優雅的轉身動作,手中莫名的就出現了一個足球大小的、好似肥皂泡的五彩球體,球體內亦是閃電縱橫,就見他用意念將那五彩球體越託越高,直至觸碰到教堂屋頂的閃電羣后,球體悄然破裂,球內的小閃電與教堂屋頂的閃電羣一經接觸,竟然產生了類似冷煙花的效果,一簇簇如銀豆子般的焰火如雪一樣撒落下來,落在那些陰屍的身上。
而那些陰屍嘴裡的金蠶蠱彷彿聞到了美食的香氣,紛紛爬出來大口大口的吞噬那些閃電碎屑。看着那些肥蛆兒源源不斷的從陰屍的口中爬出,並很快就給陰屍穿上了一件“羊絨馬甲”,看得我和胖子的胃裡是一陣陣的抽筋。
以爲此前我領教過金蠶蠱的厲害,知道那玩意是屬王八的,一根筋,逮住什麼咬什麼,咬住了還不撒口。所以,我真的很好奇,那玩意怎麼不咬陰屍,反倒好像是住在陰屍體內,難道,它們之間相生相剋,互利共存?
媽的,這不就是狼狽爲奸嗎?這些東西,果然都透着邪性。
見我和胖子一個勁兒的乾嘔,莫非命忍不住呵呵冷笑起來:“行了,等那些金蠶蠱吃飽了,陰屍自然就會躺回到石棺裡的。你說,就你們這資質,黎仕其怎麼會收你們爲徒,看來他真是窮途末路了啊。”
“這孫子腦袋肯定進地溝油了,要不咋一個人在那自說自話,玩兒的還挺嗨。”胖子小聲跟我嘀咕了一句,“馬勒戈壁的,這孫子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氣,你說,一會兒黎叔來了能幹過他嗎。哎呀我操,那老先生不會玩仙人跳、自個跑路了吧?”
“不會,起碼這次不會。”我很堅定的認爲黎叔一定會回來,因爲,剛纔他離開時看我們的那個眼神,是隻有父母面對孩子纔會有的,那裡面不僅有惦念、不捨,還有…..承諾。
可是,黎叔真的會拿冷奇峰的聚魂鉢來交換我們嗎?要知道,私放重犯,那可是掉腦袋的罪過,黎叔畢竟是警察身份,他是否有足夠的勇氣來以身試法?更何況,冷奇峰是何許人也,那是殺人如麻的邪教教主。雖然我還不知道莫非命爲何要挖空心思、幾次三番的試圖將冷玉峰的聚魂鉢弄出鬼魂看守所,但是,以他邪惡的爲人和可怖的身份,我想他絕不會僅僅是要和冷奇峰喝喝下午茶、打打高爾夫。這背後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大陰謀!
一想到這裡,我的冷汗順胳肢窩就下來了:一邊是自己的徒弟和被拖下水的無辜胖子,一邊是可能危害到全人類安全的邪教首惡分子,孰輕孰重,一目瞭然,那麼。黎叔又該怎麼取捨?如果換做是我,我又該怎麼抉擇?
且說我越想越沒底,越想越害怕,狐疑不定的眼神自然瞞不過莫非命,好像這小子真他孃的會讀心術,居然一語道破了我的心思:“你放心,黎仕其一定會回來救你們的。因爲,他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次親人因他而死的負罪感。否則,我怎麼會繞這麼大的圈子把你倆騙到這裡做誘餌。”
“你把話說明白點不顯得沒文化,嘎哈老是說一半留一半的,你以爲這玩意兒攢着有利息是吧。黎叔啥親人沒了,是不是又是你們乾的?”胖子是個急性子,被那莫非命故弄玄虛的語氣搞的是火冒三丈。
“是啊,我說你能不能別娘娘悶悶(東北方言:說話或行爲墨跡,像個女人)的,這樣有意思嗎?”我也急了,心說這主兒是什麼毛病啊,說話辦事總是藏頭露尾的,出門忘吃藥了是怎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