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少女思春

既然是凱旋宴,少不得對秦晉一番誇讚和封賞。酒過三巡,天仁帝已經回到後殿歇息,這宴席才漸漸散去。

秦晉喝了不少酒,卻面不改色,倒是秦楊今晚實在是高興,不管平日裡再和兒子不親,到底是父子,兒子受了嘉獎,自己也跟着沾光,不說別的,只今日那些閨閣女兒瞧着兒子的眼神還有那些大臣的巴結,想想都讓他心裡快活。

活了一把年紀,現在也要四十了,爲官幾載從未像今夜這般暢快。那些自命清高的一品大員,二品大員的還不是上趕着巴結自己?

自己是四品小官又如何,他有個爭氣的兒子就夠了。兒子受皇帝寵愛,自己這個老爹也跟着臉上有光。

一晚上秦楊喝了不少酒,秦晉皺眉看着,安排了小廝扶着,自己則扶着江氏往宮外走。

“那男童是謝遠州的嫡長子,今年十歲,名喚謝知航。”江氏低聲說着晚間在皇后宮中打探來的消息。那會子這謝知棉也在,甚至偷偷的觀察她的神色。江氏和其他命婦隨意的聊着,不多時便套了話來。

秦晉聽了卻是皺眉。謝知航,知槿。

顯然江氏也是有了這層猜測,於是又低聲道:“這知槿姑娘也說過出了名字連姓什麼都不知道,今日瞧着兩人長相有些神似,或許這謝家就是知槿曾經的家也說不定。而且我也聽說這謝家主母是個不管事的主,身子也不好常年不見人的,反倒是那趙姨娘深受寵愛,在謝家儼然比當家主母還要厲害,這謝知棉就是那趙氏所生。”

這但凡大戶人家,只要嫡母在一日,都是由主母主持中饋之事,少有人家會由姨娘做大主持中饋。

秦晉想了想對江氏道:“難爲母親去給知槿打探這些了,只是這知槿早年被扔,母親可聽過當年謝家找孩子?”

這麼一問,江氏倒是一愣,“這倒未曾聽說,不過因爲早年你父親和謝遠州卻定過娃娃親,可後來你父親帶你上門的時候,謝遠州卻說所生長女一生下來就夭折了,你父親想着長女夭折還有次女,可那謝遠州護着庶女護的緊,說什麼也不同意。是以這親事也不了了之了。”

秦晉點頭,瞧來這十幾年前還真是發生了許多事情啊。又想着知槿在自己府上也挺好的,說不得那謝家是什麼狼窩,這小尼姑剛逃脫一個狼窩,可不能再陷入另一個狼窩了。當下對江氏道:“母親,這事咱們暫時還是不要管了。”

“這....”江氏還未反駁,他們已經出了宮門,外面到處是人,她只能再找其他機會和他說了。

江氏由秦晉扶着上了馬車,秦晉則騎着馬跟在身側朝秦府駛去。

而這廂謝知棉跟隨父親出了宮也坐上回家的馬車。一路因爲謝知航在場,謝知棉也絕了說話的念頭,只是瞧謝遠州時的表情有些興奮,恨不得馬上飛回謝府撲進母親懷抱說一下那個男人的事情,馬車很快到了謝府,早有管家等在門口。

因着趙氏是姨娘,不得出席宮宴,這會兒聽到丫頭稟報,匆匆去了二門等候回來的爺倆。

夜色暗沉,直到進了屋子,趙氏才瞧到女兒臉上紅撲撲的,一臉的嬌羞。

“知航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帶你父親去醒醒酒。”趙氏斜睨一眼跟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謝知航,隨意的打發着。若不是那喬氏,今晚跟着進宮的應該是她們母子幾個,哪裡輪得到他去。

謝知航已經習慣了這等待遇,和謝遠州行禮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謝遠州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樂呵呵的接過趙氏遞過來的錦帕擦擦手,又瞥見女兒嬌羞的樣子,心裡也有了幾分確定。又見嬌妻好奇難耐,不顧女兒在場當下握了趙氏的手,笑道:“暢快。”

“老爺何事暢快?”趙氏眼睛晶亮,三十的年紀確如少女般容顏明媚。

謝遠州瞧着女兒,問道:“女兒這次可放心了?”

謝知棉自小被父母寵愛,聽到父親如是說,也害羞了一下,半晌掩面說道:“全憑爹爹做主。”

“這秦家兒郎當真配得咱們知棉?”趙氏驚訝女兒的反應。自家的女兒自家曉得,從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裡寵着,眼光一向眼高於頂,能得女兒的芳心暗許,恐怕外面所傳非虛。

謝遠州含笑點頭,“那少年今年二十一歲,不曾娶妻,難得的是未納妾,也沒有通房,現今朝堂上多少官員都巴巴的盯着呢。”

趙氏一聽秦晉如此優秀,不免有些擔心,“那這秦將軍,能瞧得上咱們知棉?要知道其他家可能都是帶着嫡女去的,而咱們知棉卻是庶出.....”

趙氏話一出,三人當下都靜了下來。是了,謝知棉雖然出衆,奈何是庶出,他們再怎麼寵着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謝遠州也是神情一頓,握着趙氏的手有些難過,“這些年委屈你們幾個了,只是老太太那邊不鬆口,這實在是無可奈何啊。”

趙氏眼淚當即就下來了,“老爺,我知道老祖宗不喜歡我,可我也爲謝家生兒育女,這麼多年,謝家後院不都是我管着嗎?不說功勞,總有苦勞吧,可老太太爲何還是隻念着那喬氏,對我這般狠心。我只求能把兩個孩子當成嫡出來看待,爲何就這麼不能容下我們母子。”

謝知棉瞧着母親傷心,對正房那邊更是厭惡,這個家如果沒有那個女人的存在,就是母親當家做主,何苦在外都不敢稱呼母親爲母親,只能叫姨娘。而自己的祖母卻一心護着那母子兩人,自己和弟弟眼看着就大了,父親只是想扶正母親,那老太太都不肯答應。

“母親不必傷懷,我爹爹好歹是二品大員,雖則那秦晉是一品大將,可是朝中根基淺,少不得需要父親的幫助。我雖庶出卻不差那些嫡出的一點。”謝知棉眼神靈動,偷眼瞧了父親一眼,安撫着趙氏。

謝遠州很滿意女兒的話,當下點頭:“知棉說的不錯,何況當年我也是與那秦楊定過娃娃親的,今晚我也試探着問了問,那秦楊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總歸沒有拒絕,過兩日我再去問問。到時候再考慮其他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