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春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將特意爲閻墨贇熬製的人蔘雞湯放下後,閻墨贇微微瞥了蕭春一眼,“不是告訴你沒事不要進來嗎?”
蕭春後退一步,跪在閻墨贇面前,說:“陛下,奴才不是有意打擾陛下的。”
聽到這話時,閻墨贇的視線淡淡地掃過桌邊的那碗雞湯,“又是祝淑妃讓你送來的?”
蕭春低垂着頭應道:“是的,陛下。”
閻墨贇收回視線,“端回去。”
“可是,陛下已經連續兩日不吃不喝了,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啊!”蕭春痛心疾首地說道,他是真的擔心閻墨贇,兩天前危天臨帶着一個壞消息來見閻墨贇後,閻墨贇就將自己關在御書房不見任何人,雖然他不知道危天臨跟閻墨贇說了什麼,但他能猜到那跟失蹤的相昭儀有關。
看着閻墨贇日漸消瘦的臉頰,蕭春的眉頭緊緊地皺到一起,“陛下,有些話奴才知道不應說,但陛下應爲黎民百姓好好保重身體啊!”
聞言,閻墨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許久,他轉頭看着蕭春,問道:“除了這碗雞湯,你應該還有事要告訴朕。”
蕭春的心思被閻墨贇看穿,他擡頭看着閻墨贇,應道:“是的陛下,奴才還有一事稟告。”
“說。”
蕭春深吸一口氣說道:“今日清晨太后娘娘在皓月公主的陪同下離開皇宮前往慈恩寺,說是去慈恩寺齋戒三日,爲陛下祈福,爲郅寧國的黎明百姓祈福。”
沉默一會兒,閻墨贇應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蕭春低垂着頭恭敬應道:“是,陛下。”
蕭春臨走時,閻墨贇又提醒他一回將雞湯帶走,蕭春無可奈何只好照做。
蕭春離開後良久,閻墨贇對着空氣拍了拍手,不一會兒藏於暗處的沈光出現在閻墨贇跟前,他行禮問安道:“陛下找屬下何事?”
“剛剛蕭春說的,你也聽到了。”說着,閻墨贇擡眼看着沈光,“派人暗中跟着太后和公主,朕想她們到了行動的時候。”
沈光聞言立即應道:“是,陛下。”
在沈光轉身準備離去之際,閻墨贇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他叫住了沈光,“朕讓你再次派人探了那姝緣樓,你有何發現?真如危將軍所言,姝緣樓內無相昭儀蹤影?”
沈光似乎被閻墨贇的問題問住了,良久都未開腔應答,當聽到閻墨贇一陣冷笑,沈光不由得打了個激靈,他本能地跪在閻墨贇面前,說:“屬下已按照陛下的意思讓人潛入姝緣樓,從他們的人口中打探消息,姝緣樓的姑娘變換很快,但其中並無昭儀娘娘蹤跡,不過……”
說到這裡時,沈光突然停住,他眉頭微皺似乎有些爲難。
“不過什麼?”閻墨贇看着沈光,問道。
沈光對上閻墨贇那雙凌厲的黑眸,他深吸一口氣說:“不過在姝緣樓發現了渭琅國阿普普將軍的身影,聽說芙蓉回來時帶着一個面目醜陋,右腿骨折的婦人。”
“面目醜陋?右腿骨折?”閻墨贇重複着沈光的話,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是的,這個婦人後來被阿普普將軍奉爲座上賓,姝
緣樓的人一般不敢靠近她。屬下派出去的人也只是遠遠地看過一眼,那臉上的錯綜複雜的傷疤對一個女人而來簡直是天大的傷害。”
聽到這裡,閻墨贇的右手緊緊握住,“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發現嗎?”
沈光仔細思索了下,他輕搖着頭說:“陛下,暫時只有這些了。”
在發現閻墨贇面色嚴肅時,沈光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需要屬下的人仔細調查那婦人嗎?”
閻墨贇看着沈光,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說:“現在你的精力要放在太后和公主那邊,至於那婦人,你只需派人繼續看着她就行。”
“屬下明白。”沈光低垂着頭應道。
閻墨贇輕嘆了口氣說:“你下去忙吧。”
“是,陛下。”沈光領命後,退下。
御書房又恢復安靜,閻墨贇靜坐了會兒,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看着雨後景色,從他回越歌下到今日的雨終於停了。
不能說他人未動,但對於找尋相思,他認爲自己已經盡力了。
他本以爲芙蓉抓走相思會狠狠地折磨相思,不想,芙蓉並未將相思帶身邊,甚至整個姝緣樓除了一個面目醜陋的夫人,無人能跟相思對上的。
也許危天臨有句話說對了,芙蓉不會讓相思活,那麼相思能活,要麼是逃生了,要麼就是被芙蓉藏起來了。
看着院中美景,閻墨贇陷入沉思,他並未發現角落一雙柔情似水的眸子緊盯着他,是淑妃祝雨濛,她眸中閃速的光芒彷彿在訴說心中情愫,從閻墨贇回宮至今他都未到後宮過,甚至是危天臨確定無相思蹤影后,閻墨贇將自己關在御書房不見任何人,這表現在其他眼中是深情,在祝雨濛心裡,她只有對相思更深的恨意。
當窗戶關上,祝雨濛失落地離開,她讓蕭春送的雞湯,他原封不動地叫蕭春送了出來,她沒有怨恨閻墨贇,她只恨相思,她希望相思就這樣死掉。
一輛看似普通的馬車在姝緣樓前停下,門前的小廝見狀立即上前迎客,他弓着身笑嘻嘻對車中貴賓說道:“歡迎公子到姝緣樓,咱這兒可是越歌最有名的,姝緣樓的姑娘也是越歌最美的。”
小廝的好話都說盡了,馬車中的人依然沒任何動靜,不一會兒,門內走出個丫鬟她將小廝趕走,“你在這兒瞎嚷嚷什麼呢,他們可是芙蓉小姐的客人。”
那小廝聽到這話,他腿一哆嗦,麻利地退到一邊,臉上跪着諂笑,“核兒姐,小的不知道這是芙蓉小姐的客人。”
他邊說邊往後退,直到他退遠了,核兒來到馬車邊,她先行了個禮,然後恭敬地對馬車內的人,說:“貴客遠道而來,我家小姐已在她的閣樓設宴款待。”
不一會兒,有個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從馬車下來,然後他扶着一位十分有氣勢的中年美男下車,當核兒看到最後出現的人時,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她很快地恢復如初,她笑盈盈地對三位客人說:“老爺公子,這邊請。”
那玉面兒小公子對姝緣樓內的一切很是新奇,一路過去東瞧西望地,最後他笑着對手扶的中年美男說:“爹爹,這兒真熱鬧。”
中年美男沒有回
應,只是瞪了玉面兒小公子一眼,玉面兒小公子就安靜了,走在他們身後的人見狀不禁笑着搖了搖頭。
核兒領着他們三位上了芙蓉的閣樓,在門口時碰上了餘嬤嬤,核兒跟餘嬤嬤打過招呼便將人帶了進去。
“小姐,您的客人來了。”核兒對着正背對她的芙蓉,恭敬說道。
芙蓉稍微整理下衣裳,她面帶笑容地轉身,“芙蓉真失禮還讓貴客站着。”
說着,芙蓉對核兒說道:“核兒,請貴客入座。”
“是,小姐。”核兒應下後,笑着讓三位客人入座。
原本核兒對那玉面兒小公子有點興趣,但在近看一眼後,核兒立即明白對方是女扮男裝,便將那點小心思收了,但她面上的笑意並未減少。
“公子、老爺請坐。”
入座後,芙蓉最先看到玉面兒小公子,在對方跟她眨了幾下眼後,她有些鬧不清對方的意圖,然後她轉頭看向坐於右側的人,她端起酒杯,“芙蓉爲薛當家的光臨,先飲一杯。”
沒錯,右側做商人打扮的正是薛家當家薛慧婭,她見狀立即阻止道:“芙蓉姑娘,我們到這兒可不是來看你喝酒的。”
薛慧婭的話讓芙蓉有些驚訝,之前薛家一直派人找她,她在確定對方沒有危險後才答應這一次的見面,但她跟薛家人不熟,也不知道薛家人爲何找她。
想着,芙蓉的視線飄向一旁緊閉的房門,她若是遇危險,躲藏在裡面的阿普普會立即出來救她,不過阿普普不出現,她也能自救。
薛慧婭給芙蓉一個微笑,然後給芙蓉介紹她身邊的兩位,說:“芙蓉姑娘既已認出我來,那麼明人不說暗話,我身邊的這位是當朝太后,她身邊的小公子則是皓月公主,是她們想見芙蓉姑娘,所以我才從中搭橋。”
芙蓉聽到這話,她面露驚訝,下一刻,她起身要給沈漣漪和閻皓月行禮,閻皓月見狀立即過來將芙蓉扶起來,芙蓉還沒搞清狀況,閻皓月立即抱住芙蓉,“晨星姐姐,我終於再見到你了。”
閻皓月的舉動把芙蓉嚇一跳,但在聽到閻皓月對她的稱謂後,芙蓉面色立即變了,她剛想攻擊閻皓月,閻皓月放開了芙蓉,她擦着眼角的淚,對芙蓉說:“晨星姐姐,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月兒,小月兒,你說中月姐姐是大月兒,那皓月就是小月兒。”
閻皓月見芙蓉對她的話無任何反應,她很是失落,“晨星姐姐,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芙蓉直勾勾地看着閻皓月,許久他依然搖頭,“不記得。”
然後,她摸着腦門,露出痛苦的表情,“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但我記得中月,她是我妹妹。”
下一刻,芙蓉緊緊地抓住閻皓月的手,急切地問道:“中月在哪兒?她去哪兒了?我把她弄丟了,找不到她了。”
芙蓉的反應把閻皓月嚇住了,坐在閻皓月身後淡然的看着這場面的沈漣漪嘴角卻勾起一抹笑,薛慧婭附耳低聲對沈漣漪說道:“太后娘娘,您算得真準。”
沈漣漪淡淡地瞥了薛慧婭一眼,笑而不語,芙蓉將成爲她手中一枚棋子,是接下來她要做的事中一枚重要的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