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住珮麟殿,身邊無任何人伺候,入夜後相思以爲閻墨贇會像她被關天牢時那樣悄悄過來看她,結果她枯等一夜,都未見閻墨贇出現,卻在夜裡下雪時迎來了白夜。
看着白夜那一副怕碰碎她小心翼翼的神態,相思覺得有點想笑,但白夜對她的擔心從來都是溢於言表的,所以她也只是嘴角勾着一抹笑,“你是怕我看到雪又觸景生情嗎?”
白夜聽到這話,微微低下了頭,相思眼中笑意加深,那纖細玉手緩緩擡起去撫摸白夜臉上的疤痕,“這傷還是由我處理吧。”
“屬下已經派人跟紅桃要來祛除傷疤的膏藥,主人很快地就不用因看到屬下臉上的傷疤而心情不好了。”白夜看着相思應道。
相思像沒聽到白夜的話,她站直身子,雙手仔細地撫摸白夜那張冷酷的俊臉,然後她的指尖在白夜眉尾處停止,“這兒的傷留着。”
白夜沒問爲什麼,立即應下,“是,主人。”
相思微笑着輕輕拍了下白夜的臉,“這纔是我的白夜。”
白夜又是一陣沉默,待相思踩着輕盈的步伐邁入雪中,白夜緩過神跟了上去,他用衣袖幫相思擋落雪,當看到相思停在原地伸手去接從天上飄落下的白雪時,白夜開口了,“主人沒再責怪屬下今年未能趕回來陪您過年?”
相思回頭看着白夜,“爲何要再責難?”
在看到白夜眼中流露的失落,相思給了白夜一個安慰的笑,“你不覺得今年冬天,我已經不再畏懼冬雪了嗎?”
聽到這話,看着相思的笑,白夜心中某個地方塌陷了,帶上面具式的笑容,白夜應道:“是的,主人。”
相思無視白夜眼中失落,擡頭看着漆黑的天空,她明知白夜的心卻一直惡意將白夜推開,白夜需要一個適合他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永遠都不可能是她。
第二日清晨,魏倉派人早早地過來請相思,相思以爲她能見到閻墨贇了,結果用過早膳後她誰也沒見着,卻聽到閣樓下女人的嬉鬧聲。
相思好奇地依靠在窗邊往外一看,她很詫異看到的場面,準確的說是出現的人,閻墨贇的妃嬪們和她們身邊伺候的宮婢,這陣勢本來就不對勁,出現的時間更不對。
相思靜靜地站在原地,她想看一下這究竟要做什麼。
閻墨贇的妃嬪中地位最高是祝雨濛,她未出現所以排第二的是姜中月,再往下就是相思比較不熟悉的妃嬪,不過她很快注意到黃靜湘竟坐在離祝雨濛很近的地方,而那個位置本是餘倩的。想到餘倩,相思心裡又開始不好受,她發誓要爲餘倩報仇的。
站得高看得清楚,女人間藏於暗處的勾心鬥角,祝雨濛的趾高氣揚,姜中月的佯裝淡定,黃靜湘的諂媚嘴臉,相思一覽無遺。
看了會兒,相思發現這個太無聊了,索性轉身不看,突然下面有人驚呼餘美人還魂,她立即回頭定神一看卻未見任何
不該出現的東西,當她以爲有人看錯或者僞裝時,卻再次聽到驚呼聲,不過這次喊的是昭儀娘娘,這下相思的興趣被勾起來了,如果說喊餘倩是做賊心虛的徵兆,那麼喊她就只有一個解釋,有人特意設了這一出好戲請她看,她定會好好捧場的。
相思靜靜地看着,在她以爲會出現什麼誇張而戲劇性的東西,結果什麼也沒有,卻看到閻墨贇黑着一張臉出現,他似乎很生氣,可他在生氣什麼?兇手沒抓到,還是就認定她是兇手?
“衆愛妃想來已經知道最近宮中發生一件非常惡劣的事,今日請愛妃們過來就是要將這件事當衆解決,以示警告!”閻墨贇陰厲着臉,說道。
閻墨贇還不忘用他那冰冷的眼神震住全場,“朕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二回!”
祝雨濛不愧是德高望重的淑妃娘娘,在聽到閻墨贇的警示後,她面露悲傷地應道:“陛下所言極是,就應該嚴懲兇手爲可憐的餘美人妹妹報仇!”說着,祝雨濛用手絹佯裝拭淚。
這等演技,果真是閻墨贇的寵妃,就算面對閻墨贇也不露怯。閻墨贇只是安撫祝雨濛幾句,便繼續往下說道:“想必你們也都知道疑犯已經抓到,朕擔心愛妃們害怕見到血腥場面,暗中處理了。”
聽到這裡,相思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閻墨贇這是在“釣大魚”,這演技比祝雨濛更逼真啊!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閻墨贇還有這技能?
在閻墨贇說完這話,衆妃嬪開始偷偷討論,祝雨濛暗暗地笑了,但姜中月卻站起來挑戰閻墨贇的權威,“陛下,臣妾有異議。”
閻墨贇看了姜中月一眼,“說。”
姜中月深吸一口氣,說道:“按照陛下所說的意思,昭儀娘娘也只是疑犯,爲何會……”這裡姜中月停頓了下,“臣妾覺得這樣的裁決極爲不合理。現在只餘美人中的毒來自宮外,而昭儀娘娘除了上回省親,三年未曾出過宮,這要說昭儀娘娘有心藏毒,那這毒也藏太深了,更何況上回昭儀娘娘是受傷被陛下抱回宮的,在陛下眼前藏毒,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姜中月說得義憤填膺,彷彿受到不好遭遇的人是自己,不過相思很意外姜中月爲站出來喂她辯解,相思看不出閻墨贇是什麼態度,只聽到閻墨贇厲聲道:“繼續往下說。”
姜中月看向祝雨濛,她的視線只停留一會兒,“而在除夕家宴上,大家夥兒也都見到餘美人同昭儀娘娘關係不錯,因兩人都是音律高手,成爲朋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以她們兩人的交情,昭儀娘娘完全不可能對餘美人下毒啊!”
姜中月越說越激動,她基本上把相思被抓的疑點說出來,很得閻墨贇讚賞,卻也給祝雨濛心中留下一根刺。相思卻看姜中月看得走了神,她終於明白爲何閻墨贇會留姜中月一命,並將姜中月納入後宮了,剛剛姜中月說話的神態實在像極了賀蘭萱。
姜中月說完後,本在餘倩身邊伺候的宮婢
激動地跳出來與姜中月對峙,“我家娘娘偶然機會下得到一本很珍貴的琴譜,昭儀娘娘看了眼紅要奪琴譜,才下毒殺我家娘娘的!”
在場除了祝雨濛和黃靜湘,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她們很是震驚。
那宮婢見她的話引起議論,趁勝追擊,繼續說道:“昭儀娘娘爲奪琴譜,一直暗中在送給我家娘娘的補品中下毒,直至娘娘毒發身亡。昭儀娘娘實在太狠心了,竟這樣對我家娘娘,想我家娘娘對昭儀娘娘一片赤誠,不想換來這樣的慘劇。”
“這……”姜中月被堵住了,她看向閻墨贇,想質問閻墨贇,結果卻看到閻墨贇上揚的嘴角,她立即反應過來有詐,然後安靜地退回去不說話了。
姜中月迴避了,其他人的議論更熱鬧了,閻墨贇冷冷看着因一個宮婢的話,開始各種中傷相思的女人們,頓時心生厭惡。
祝雨濛在閻墨贇身邊待久了,自然也明白閻墨贇看戲的心態,可惜之前她高興太早了,她是將閻墨贇算進去了,卻沒算到閻墨贇會讓危天臨調查此事,她便知出岔子了,且不說她本人,就連她堂堂宰相爺的爹爹,危天臨也不一定賣面子。
祝雨濛知道這回讓相思脫身已成定局,但她不甘心就這樣結束!
相思發現這場戲並非原本那般無趣,想繼續往下看,結果明琳閣的黃靜湘跳出來了,相思還以爲黃靜湘會說點不一樣的說辭,結果跟之前那宮婢並無太大差別。
黃靜湘自以爲揪住了相思的尾巴,說完後她特意看向祝雨濛像在跟祝雨濛討賞,結果祝雨濛將視線撇開不去看黃靜湘的作死。從這點來看,祝雨濛也不算太笨。相思暗下結論。
閻墨贇聽到黃靜湘的話後面色微變,卻也沒動怒,而是示意讓危天臨出來。危天臨也覺得是時候出現了,他在衆人的注視下從暗處走出來,他直勾勾地看着黃靜湘,“黃才人,可要爲你說的話負責。”
看到步步逼近的危天臨時,黃靜湘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我自然會爲自己說的話負責。”
相思還以爲要再過些時候危天臨纔會出現,結果因一個黃靜湘出來了,這場戲怕是要演砸了。雖然心裡是這樣想,但相思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了,也許危天臨會給她表演點不一樣的。
危天臨凌厲的鷹眼掃視在場的所有人,他的目光最後停在閻墨贇身上,他恭敬地對閻墨贇說道:“陛下,微臣已取得全部證據。”
閻墨贇輕輕點了下頭說:“危愛卿果然神速。”
危天臨酷着臉,義正言辭地說道:“人命關天,不得不快。”
說完,危天臨轉身看向衆妃嬪,他將衆人的表情全收入眼中,然後緩緩開口道:“之前陛下跟娘娘們說昭儀娘娘是疑犯已被暗中處決的事並非事實。陛下是明君,絕不可能做出未知真相便處決犯人的事。現在就由微臣來給各位娘娘解惑,還餘美人一個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