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韻楊把原來住着的公寓租了出去, 然後便正式開始了她和田雪晗的同居生活,在不熟人的面前她們都會收斂,身在辦公室裡時也不敢有過於親暱的舉動, 戀情方面這兩人還算低調, 不過辦公室裡的人都有挖掘真相的本事, 也不知道是誰先帶頭查起, 卜韻楊上班還不足兩個月, 辦公室裡的人已經在她背後偷偷爲她取了個外號叫“田總夫人”。
“田總夫人”雖然有出色的外形和條件,不過不管走到那裡都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平時看見其他的同事還會主動打招呼, 說話很難會超過三句,除了談論工作也鮮少和其他人聊私事, 比較起來, 田雪晗就顯得更平易近人, 她甚至不計身份的和員工們侃侃而談,但她並沒有意識到有些人接近她的目的, 純粹只是爲了滿足自己談論八卦的心態,關於這點卜韻楊已經有先見之明,所以她寧願別人覺得自己不好相處,也不想成爲被人挖料的對象。
週末的早晨,兩個女人躺在牀上睡得正香, 田雪晗卻被連接不斷的門鍾吵醒, 當她準備爬起身時, 卜韻楊卻比她先爬起來, 然後睡眼惺忪的邊走下牀邊說:“你睡吧, 我去看一下。”
剛睡醒過來,每個人的反應一般都會比較遲鈍, 田雪晗還來不及說什麼,便看着卜韻楊跌跌撞撞的開門走出去,她重新躺回牀上,雖然眯着眼睛不過意識卻慢慢清醒,感覺似乎已經躺了很久卻不見卜韻楊回來,田雪晗只好掀開被單,下了牀便走出臥室。
走入客廳時,田雪晗似乎聽見了還有另一個人的聲音,這聲音聽來熟悉卻一時想不起是誰,沒戴眼鏡的她從遠處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她只好再稍微走前去看,還沒辨認出對方的身份,那個人卻先開口和她打招呼了。
“小田,好久不見。”這位身形瘦小的中年的婦女突然從沙發站起來,朝她走去。
“你…”當對方又走近一步時,田雪晗終於認出了這個人,她立時驚訝的叫出來說:“劉姨?”
“是我,幾年沒見了,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劉黎臻拉起田雪晗的雙手向左右兩邊打開,從上到下細細打量着田雪晗的樣子。
“劉姨,我剛睡醒,邋里邋遢又披頭散髮的…”田雪晗既害羞又難爲情的說。
劉黎臻不理田雪晗說什麼,只顧在她的身上看了一眼又一眼,然後忍不住讚歎的說:“真美…,世上竟然有如此標緻的女人,我家的小楊還真有眼光。”
“劉姨…”田雪晗的臉幾乎紅成番茄一樣的顏色,她羞澀的目光飄到卜韻楊的身上又飄回來,當她定睛在劉黎臻的臉上時,終究覺得歲月不饒人,生活中的風霜與滄桑化成一條條深深淺淺的皺紋刻在劉黎臻的面容,她的眼神無比堅定,不過樣子卻略顯疲態,一股憐惜的感覺由心而生,田雪晗忍不住趨前抱着她,希望能透過這個擁抱,給眼前這位勇敢的母親,忠貞的妻子,繼續堅持的力量。
田雪晗讓這一對久別重逢的母女繼續交流,自己則回房梳洗後又到廚房去準備早餐,早餐快弄好時,田雪晗又走到客廳對她們說一聲,這時候卜韻楊便站起來,自動走去臥室梳洗,等她走出來時,劉黎臻和田雪晗已經坐在飯桌上等她一起享用早餐。
吃飽後田雪晗又到小書房收拾,打算騰出一個地方讓劉黎臻住下,才收拾一半,卜韻楊走到門口對她說:“媽要走了,我用你的車送她到司機那裡去。”
田雪晗聽見卜韻楊站在門口說話,便放下手中的東西,一頭是汗的走出來,見田雪晗忙得一身香汗,卜韻楊笑咪咪地走近她,然後用衣袖輕輕替她拭去額頭上的汗珠,劉黎臻走來時看到這一幕便停下腳步,然後站在一邊一臉欣慰的望着這恩愛的一對。
“劉姨。”田雪晗眼角餘光瞟見旁邊站着一個身影,她很自然的轉頭望去,看見劉黎臻目光溫柔的注視着她們。
“小田,我把這孩子交給你了,有你陪着她,我便放心了。”劉黎臻又拖起田雪晗的手繼續說:“我踏出這一步後便不能再回頭,我終於爲小楊的父親找到洗脫罪名的證據,交給了小楊的芯片存有那些人的罪證,這些罪證一定要親手交給上海總警監,我和總警監是多年老朋友,他一定會依照法律來公平處理這個案件,不過他目前不在上海,需要等下個月纔回來,那些黑社會的人一直在追蹤我,我不宜露面也不能長期逗留在一個地方。”
田雪晗似能理解又似不能理解地點點頭,她不能想象這些年來劉黎臻過的是怎樣的生活,一個女人爲了丈夫的清白卻甘願冒着生命危險,過着躲躲藏藏又四處奔波的生活,卜韻楊的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不過田雪晗知道她的心裡其實很擔憂,也不捨得母親來了又走,但有時候命運不能讓人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這兩母女的遭遇叫人無不感到同情,田雪晗送別劉黎臻前又給她一個深深的擁抱。
岑悅和原少桀的婚事已經公佈天下,海倫和卜韻楊都收到婚禮的邀請柬,對於這門婚事沒有多少人看好他們,不過這兩親家既有錢又有勢,男的俊,女的靚,有些人倒覺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參加婚禮的前一天,卜韻楊,田雪晗,海倫和蘇瑤如常的在每個週五晚上一起聚餐,也不知道是誰先提起,話題突然轉到岑悅的身上,說起明天的婚禮也只有海倫和卜韻楊出席,剩下的人都沒受到邀請,田雪晗的心裡多少有點埋怨,自己的另一半已經被邀請了,和她有一些交情的原少桀竟然沒把她的名字列入邀請的名單內,不過她心想這有可能是岑悅的意思,原少桀本來就個沒主意的人,這輩子肯定是被老婆牽着鼻子走。
“我還以爲蘇瑤會受邀請,那天有留意到你們在看海豚的船上聊得甚歡的。”也許是和本身的職位有關,海倫無時無刻都在觀察周遭的情況,岑悅和蘇瑤那天的一舉一動,海倫全程看在眼裡。
“你別提那件事了,一說我就有氣!”海倫說完,蘇瑤的臉即當場變色。
“咦?你們有聊過麼?”卜韻楊帶有些意外的表情說。
“上船之後蘇瑤和岑悅都坐在一起,你還敢說你們眼中有其他人?”海倫一抓到機會便忍不住想說這兩人,不過說實話這兩人那時候的確有些過火,完全當是自己的蜜月旅程,旁邊的人常常被她們透明化。
卜韻楊知道糗了便不敢再多說話,蘇瑤很想笑又剋制住不敢笑,見蘇瑤的心情又好了,海倫繼續發揮八卦精神,追問到底地說:“我看那天你們在一起的畫面挺和諧的,你還脫了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後來又抱着她,可是到最後又怎會鬧得不開心呢?”
“啊!真的假的?”卜韻楊驚訝不已的叫出來。
蘇瑤的臉突然紅了一下,不過很快的她又換了黑沉沉的臉色說:“我那時候是看她可憐,不過有些人就是不值得同情,再說那個女人的價值觀似乎很有問題,我看正常人都不能跟這種人相處,那個原少桀也是個怪胎,女朋友帶出來都不照顧一下,老是自己顧自己玩的,所以這兩個有問題的人才會結婚吧。”
海倫認同的點點頭,卜韻楊卻輕輕搖頭,田雪晗見一個點頭一個搖頭,她不曉得該配合誰只好安靜坐着,蘇瑤和田雪晗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也不再說話了,大家只能坐等看明天那一場世紀婚禮,看它究竟是個喜劇還是個悲劇呢?
海倫和卜韻楊共同乘搭一輛車出席岑悅和原少桀的婚禮,到達教堂的時候看到了許多知名人士也在場,氣場也許不及威廉王子及凱特.米德爾頓般的皇室婚禮,不過尊貴豪門的婚禮自然也氣派十足,總算讓所有出席的賓客大開眼界。
今天的岑悅身穿白色的婚紗,全身散發出堪比女王般的氣質,活脫脫像書畫裡走出來的王妃,她的美貌幾乎吸引着全場人的眼球,可是她的臉上卻不見一絲的喜悅,偶然還會瞥見她侷促不安的眼神和心事忡忡的樣子。
卜韻楊的出現也招來了很多欣賞的目光,某些自認條件還不錯的男士都爭先搶機會上前獻殷勤,還好有海倫在身邊幫忙擋掉了一些麻煩,海倫有本事打發走這些蜂蝶並不是因爲她的外形不討好,試想一位身高六尺的外國女人,大眼高鼻又予人居高臨下的感覺,這樣的女人就算長得再漂亮也只會讓人保持遠觀的距離,尤其是對那些東方男人來說,海倫就像位女神般的神聖,不能抗命,不容褻瀆。
西式的婚禮儀式結束後,大家可以在花園裡自由行動,卜韻楊和海倫手裡捧着酒,想和這對新人說話卻苦無機會,今天的男女主角就像天王巨星一樣被來賓重重包圍,她們只好繼續坐着等,一坐就坐了半小時,看樣子她們可能等到散場也未必等到機會,卜韻楊起身正想離開時,岑悅卻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
她們都不曉得岑悅是如何穿過那羣人來到她們面前,剛纔還被人羣淹沒的新娘,就連身影也只是若隱若現,沒想到一起身轉頭,新娘竟然會近在眼前,卜韻楊不由得懷疑這花園裡其實暗藏機關,岑悅也許是從某個地下隧道通過,所以纔會瞬間由那裡轉到這裡來。
“You look so amazing!你簡直比天使還漂亮!”海倫終於有機會仔細看這新娘,經過一番細心打扮的岑悅美得讓人窒息,海倫不由得讚歎說。
“你要走了嗎?”受人稱讚的岑悅並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她一臉落寞直盯着卜韻楊,眼中似乎看不到其他人。
“嗯,恭喜你,今天的你真得很漂亮,是我見過最美的新娘。”卜韻楊輕輕揚起嘴角說,她微笑的臉帶着真誠的祝福。
岑悅突然也笑了,不過那笑容是何等的苦澀,苦澀得讓人可以感受到她內心的無奈與絕望,當她的雙眼再次望向卜韻楊時,卜韻楊發現她眼眶帶淚,不過那似乎是象徵心死的眼淚。
“你知道嗎?我一直期待有天能聽見你這樣讚我,說我是你最美的新娘,可惜現在的我已經是別人的新娘了。”岑悅說完後,一顆眼淚便從她的眼角滑下,不等她們的迴應,她以晃眼間的速度轉身走了,她們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很快便沒入人羣裡,從她們的眼簾中逐漸消失。
海倫在送卜韻楊回家的路上,卻接到原少桀打來的電話,望着手機屏幕上跳躍的名字,海倫心裡覺得疑惑,她轉頭看了卜韻楊一眼,對方正好也看過來,卜韻楊不知道是誰來電,不過從海倫的表情可以感覺到有些事不對勁,海倫不敢繼續再想下去,立刻拿起電話接聽。
“什麼?岑悅不見了?啊,我們沒看到她,這是怎麼回事?”
坐在旁邊的卜韻楊聽見海倫的對話也大吃一驚,婚禮還沒結束新娘卻失蹤了,是自己逃跑了還是被人拐走了?卜韻楊認爲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剛纔她們都已經覺得岑悅的表現有些失常,卻萬萬想不到她竟然會成爲落跑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