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半山腰。
這裡赫然有着一窩山匪，也算是九江境內少有的土匪了，畢竟國泰民安，願意當土匪的可不多，而且楚軍早前到處打壓土匪，也是讓土匪數量急劇降低。
要知道，數年前，整個九江境內，到處都是土匪窩，也就是這幾年纔剛剛好一些。
“老大，老大，山下，山下路過好多人，這些個百姓一車車拉了上百車糧食。”一個嘍囉狂奔過來，一臉興奮喊道。
“上百車糧食？”那土匪頭目顯得很是精瘦，早前還是個胖子，因爲這兩年幾乎沒啥油水，活生生餓瘦了，此刻皺了皺眉頭。
“這些人是做什麼的？”三頭目問道。
“不，不知道，哦對了，他們舉了好多旗幟，上面寫了字，不過俺也不認識。”嘍囉鬧着腦袋，一臉茫然，有些無奈道。
“老三，這些百姓忽然運糧，估計和戰事有關，走，咱們且去看看！”精瘦男子略微沉思，開口道。
“行！”幾人商議後點頭。
不一會，山下潛藏。
————
“哼，當真？”
類似的季節的百姓還有很多，無數支集結的百姓，全都奔着淮河而去，雖然這後面有賈詡稍加推波助瀾，可是這種調動更像是自發組織。
“我和老三上去弄！”
“時間夠了，百姓那邊讓各部將士去給與建造營地，防止傷寒感冒，另外通知合肥，多運些兵器甲冑過來，分發下去。”
順便他想看看淮河，親眼見證枯水期的到來，枯水期到來他們百萬大軍渡河將不是難事，說不定那合肥都將被踏碎。
“好，去山上告訴兄弟們，我黑旋風也要當一回將軍，寨子解散吧，要是願意和我一起上陣殺敵還是兄弟，不願意也絕不勉強！”
精瘦男子陰沉着眉宇，交待了句。
轉眼，
楚楓看向法正交代道。
“老大，我們和你一起！”幾人相識一眼，齊齊表態。
楚楓略顯疲憊，正看着兵書，
“曹軍，袁紹軍還要多久抵達？”楚楓當即詢問道。
先頭部隊皆爲騎兵，行徑速度稍快，而曹操也在其中，他想先一步看到楚軍動向，他想親眼看到楚軍那慌亂的舉措。
從最開始的幾個村落，
灘塗已經裸露出來一截，都是黃沙，整個河面不算多寬，河中水流也不算湍急，照這個發展，要不了多久就該進入枯水期。
“看情形應該是去打仗的，告訴兄弟們，以後不準打這些人注意，這期間就算去山裡捕獵也別下山去打秋風給我丟人！”
看着那規模，精瘦男子嘴角抽了抽，好傢伙，這得幾千人吧？要隔幾年前或許他還能看看，現在他手下就幾十個小弟了，
“不退敵寇，誓不還鄉？”
“老百姓去打什麼仗？”二首領也是愣了下，茫然問道。
當即，山匪都選擇了棄寨，然後把寨子裡刀槍劍戟都給捐獻了出來，這可是把百姓的武裝提升了一個級別。
幾人搖頭，也是不知。
到後面，越來越多村落加入進來，他們都清楚，沒有楚楓就沒有他們，他們同樣是楚楓最後的盾牆，他們要給楚楓撐場子。
“他們是想去打曹操袁紹？”三頭目皺眉，瞳孔帶着幾分駭然。
“百姓都無懼生死，吾等又豈能不奮勇殺敵，將生死置之度外？”楚楓言語豪爽道。
曹操也是朗笑，有種勝券在握的感覺，可他旁邊，周瑜卻始終不言，他總感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那個楚楓深不可測！
“可是老大，寨裡糧食沒多少了！”一個嘍囉弱弱補充道。
廬江同樣也有數十萬。
他想知道，百萬大軍兵臨城下，那楚楓是什麼表情。
曹袁聯軍不是百萬麼？
他們要讓曹袁聯軍知道，他們亦不止百萬！
“旗幟五花八門，可集齊百家姓，可他們全都寫着，不退敵寇，誓不還鄉的豪言狀語，此等人心，此等凝聚力，古今少有。”
法正聲音鏗鏘有力，沉聲道。
“主公，你可知那些百姓的旗幟叫什麼？”法正問道。
“田豐，軍需調度之類的全權交由你去掌管，另外河對岸的水寨必須加固，建成要塞，此戰不光光是要防守，我還要痛擊！”
九江，壽春城書房。
本以爲他老大會爲此教訓他一下，可精瘦男子沉默了，
“屬下以爲，可將此事在軍營中渲染，讓所有將士知道，他們背後有數不盡的百姓和他們同生共死，想來將士知道必然奮勇殺敵！”
“老大你是不知道，以前咱上山跟你當土匪，十里八鄉多少還是羨慕的，現在，十里八鄉都戳着我父母脊樑骨去罵，”
“啓稟主公，前方三十餘里便是淮河，只不過.”此刻，郭嘉親率的哨騎歸來，只是他臉上有些黯淡，少了之前的自信。
“老大，這輩子還沒體驗過陷陣殺敵的感覺，俺和你一塊，到時候可就沒人敢說我是個土匪，山賊了。”那嘍囉憨笑道。
老百姓都拼命了，他們有什麼理由不拼命？
田豐整個人都是激動的，
“主公，有這些百姓加入，那整個淮河防線都將不用擔心，也算是緩了下我們燃眉之急！”沮授沉聲，這種場面他也熱血上來了。
夏侯淵也是一臉興奮說道。
“主公，我要是那楚楓，早就收縮戰線，退守長江防線了，區區十多萬兵馬，根本守不住這千里淮河，就算他有郡兵，亦不夠！”
“喜從何來？”楚楓挑眉。
想到這，楚楓鐵拳都攥緊幾分。
說着，幾人折返，精瘦男人卻是起身從土坡上跑了下去。
精瘦男人神色鄭重，當即交待道。
郭嘉也是剛剛纔得到消息，
“他孃的，楚楓爲何敢調動百萬百姓防守？他就不怕鐵騎所過，寸草不生麼？”曹操惱怒，咆哮道。
“沮授，合肥那邊你去對接，務必保證糧草，軍械，禦寒物資等物品供給，若是怠慢，立斬！”楚楓又看向沮授道。
可此刻，曹操瞳孔猛然一縮。
————
“可這些年你們也知道，現如今楚公恩義世人皆知，其實我早就想下山了！如今，曹袁狗賊殺來，身爲九江百姓，自然要誓死護衛家園。”
“主公，楚楓雖然從荊州把張遼高順魯肅他們兵馬抽調過來，可據我所知，就算如此，他麾下兵馬也不過十多萬，不值一提！”
因爲對岸是連綿不絕的營地，一眼看過去，望不到邊，沒人知道哪裡有多少人馬！
“那是什麼意思？”曹操皺眉。
“對了，賈詡呢？”楚楓見賈詡沒在，好奇問道。
從而振奮軍心！
百姓亦敢戰，他們有何不敢？
“誤會了，山寨已經解散了，我黑旋風自知罪孽深重，不求百姓原諒，只求爲守護九江盡一份力，我已經讓下面人去弄些兵器過來，一起抗敵！”
“快了，算算時間，要不了多久了，估計八月底全都能到。”法正盤算分析道。
“欸，主公你看看便知！”郭嘉輕嘆口氣，他原先必勝的信念卻在方纔的探查動搖了，他感覺此戰恐怕並不會順利。
“既然他們願意陪我一戰，那此戰自然要粉碎曹袁聯軍。”楚楓當即交代道。
“主公，九江，廬江各地百姓，不知從何知道主公淮河防線缺人，竟然全都自發組織奔淮河而來，初略估計，最少也有十數萬之多！”
“好！”法正點頭應下。
看着那男人，下面行徑的隊伍瞬間一緊，這人在附近也算是鼎鼎有名，山匪頭目，因爲剿匪比較難，山連山一直剿不掉，
曹仁抱拳，一臉的興奮，隱隱已經不把楚楓放在眼裡了。
“九江乃吾的家園，雖說吾當了山賊，可也是當年的事了，當年袁術不當人，欺壓百姓，所以吾才帶人上山和官府對抗！”
“至於加固材料，我已經讓合肥那邊調來水泥等物資，將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水寨，保證可以正常往來！”楚楓又看向田豐交代道。
“諾！”幾人應下。
小嘍囉鬧着腦袋，老實說，他要不是不喜歡種地，早他孃的跑了，現在當土匪就是純傻逼。
“不退敵寇，誓不還鄉？”楚楓皺着眉頭，心頭卻是暖了，這些百姓的所作所爲，最起碼沒讓楚楓寒心，讓楚楓覺得一切都值得！
“俺，俺不是這個意思，俺是想要不咱們也跟他們去打仗吧，楚公恩義，對百姓也好，咱們從良也能戴罪立功！”
而就在此時，一個士卒狂奔而來。
“此番前往，戰死也算是不枉此生了！”精瘦男子回想起了往日，當年他也是被袁術逼急了才上的山，可這幾年九江的變化他看在眼裡，
當年他手下兩千多人，幾乎都下山了，而且過的都很好。
“另外，把寨子裡那些兵器都給我整出來，用來砍人！”精瘦男人說完，瞬間感覺整個人完成了蛻變，彷彿捨棄了包袱，找回了當年的自己。
就好像，有什麼事給他重重一擊。
“自然！要是諸位不放心，我和我那些兄弟離遠一些便是。”
“黑旋風，你想幹嘛？要是求財等改日，我帶周邊村子給你送些錢糧，可今天還希望你把道給我讓開，他們是要去打敵寇的！”
八月，中旬。
“主公，主公大喜啊！”田豐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急呼道。
曹軍先頭部隊已然抵達汝南郡。
一個老者連忙站出來怒斥道。
精瘦男人帶着幾分羞愧，卻又挺直腰桿豪爽說了句，
精瘦男子愣在那，良久，他深吸口氣，沉聲道：“回去告訴山上的兄弟們，不退敵寇，吾亦不還寨！他們野慣，我管不着，不過這期間任何人不準胡作非爲！”
再加上這支山匪沒怎麼做傷天害理的事，也就擱置了。
“主公放心！”田豐點頭。
“諾！”沮授點頭。
“只不過什麼？”曹操皺眉追問。
另一個老者擺手，
如今他們集結的青壯足足數千之衆，完全無懼。
不一會，淮河灘塗。
“老大，你要去打敵寇？”一衆小弟愣住了。
一時間，衆將紛紛調侃打趣。
“無妨，既然是想抗敵的，那就萬衆一心，我們要讓曹操袁紹那些人知道，楚公背後有百萬民衆，九江百姓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楚軍，哦不，準確來說應該是楚民，九江等地百姓組織的軍隊，如今整個淮河沿線最少有數十萬甚至上百萬楚民！”
“主，主公，這些百姓並非楚楓調動，而是，而是自發組織過來的，僅用數日！”郭嘉信心受挫，他第一次見到這般凝聚力的百姓。
“什麼意思？我的話都不聽了麼？”精瘦男子皺眉質問。
“法正，百姓那邊你多看着些，順便構築一些烽火臺之類的，然後讓郡兵稍加操練，最起碼形成一定的戰鬥力，可以擊潰聯軍渡河！”
同時，楚楓準備給百姓組織整齊，畢竟現如今就有十數萬，加以發酵，最少也有數十萬百姓齊聚，要是混亂不堪也是無用。
卻見法正田豐沮授等人結伴而來，一個個臉上極其精彩。
九江因爲是楚楓根基所在，再加上北方人口多聚集於此，幾年發展，人口早已經突破最巔峰，單郡人口就不止百萬。
“好了，都暫且去安排吧，我且去一趟軍營。”楚楓擺手，讓衆人離去後，他徑直趕往軍營，他要將百姓馳援的消息告知下去。
曹操當即打馬帶人上前，
“叫什麼？”楚楓追問。
楚楓瞳孔微皺，
可田豐從來沒見過，百姓竟然自發組織，來幫自己老大找場子，要知道，戰事來臨，百姓不事先遁走就很難得了，更何況上戰場決戰。
別的百姓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可這些百姓竟然逆流而上，準備作戰！
“自發的？”曹操只感覺腦袋一疼，
險些墜落下馬，幸好曹仁夏侯淵眼疾手快，這才拉住了他。
不過場面少了方纔的愉悅，而是多了幾分凝重，甚至說是壓抑，因爲任誰也沒想到楚楓對付他們的辦法竟然是麾下的百姓。
那些百姓不怕死麼？
“楚楓，此戰汝必敗！”
曹操緩了緩腦袋，撕心裂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