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一臉茫然,他嘆口氣解釋道:“我再說的通俗易懂點,你和冥司的陰親閻王並不知情,但紙包不住火,他總有一天會知道你的存在,到時候你的小命難保,冥司都保不了你,如果你成爲捉鬼師,幫閻王懲治在陽間作惡的鬼魂,光憑這一點閻王也得法外開恩。”
我愣了愣,消化着他的話,他以爲我還是不懂,又繼續說下去:“這層因果關係我和冥司從一開始就已經理清,我們商家厲來跟閻王有交情,陽間許多作惡的鬼怪都是被我們商家厲代的捉鬼師剷除,閻王算欠着我們一個大大的人情……”
“你們商家收費那麼高,鬼又不是白捉的。”我打斷他的話。
他表情一僵,忽然摸着後腦勺大笑起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向來不幹吃力不討好還沒錢賺的事。”
“……”
說白了這只是商家的賺錢之道,順便幫了閻王的忙而已,幹嘛把自己說得那麼清高。
“你別忘了你的命是我間接救的,你欠我人情,你理應做我的助手,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懂嗎?”商立麒終於開始耍無賴了。
我沒說話,這事我還需要好好地深思一下,當下我沒有給他準確的答覆。
想起眼罩被商立麒在鬼屋中搶了,我向他伸出手:“眼罩還給我。”
他白了我一眼,一隻手揣進褲兜裡將眼罩取出遞上來,“你好好考慮,希望你最後的選擇是明智的。”
我把眼罩接過,對黑點說:“你回冥界,代替我陪着大哥哥。”
這一次黑點很乖,撲着翅膀飛起來,在半空中轉了兩圈就消失不見。
我把眼罩戴上,商立麒又說:“四喜,我和冥司給你鋪好的道路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冥司和閻王的關係不像你想象中那麼親,雖然是親兒子,但閻王是個狠角色,他若知道你和冥司私自結成陰親,他不會饒了你,如果你不想辦法自保,到時候冥司真的保不了你。”
他一臉嚴肅,不像是在嚇唬我。
“這是大哥哥的意思?”
“當然是他的意思。”
“他要我當你的助手?”
“是,還記得你受傷的時候他把你送到我這裡來麼?”
我點頭,他說下去:“早晚你我都會見面,只是比預期的時間早了一些。”
我猶豫了一會兒,暫時還是沒能準確的迴應他。
離開他家,我返回學校,整整七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冥司在忍受煉獄之苦,我彷彿感同深受,整日精神恍惚不定,度秒如年,沒有一刻不在擔心他。
他因我受重罰,我又不能去冥界找他,愧疚感已經氾濫成河,恐怕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會活在深深的自責當中。
好不容易捱過七天七夜,我猜冥司的懲罰已經結束,內心稍稍鬆了一口氣,可安靜卻在學校上演了一出生死大戲。
她爬上教學樓的最頂層,那是學校最高的建築,她在頂層的圍欄上站着,一副生無可戀一心要尋死的樣子。
正是個下午,日頭高照,樓學校的下方聚集了不少學生和老師,也有老師帶着幾個保安衝了上去。
僅僅只是看到安靜站在頂樓上,我怒從心中起,王震爲了救她葬身火海,冥司忍受那麼重的懲罰才保住她的命,她居然給我尋死。
我幾乎喪失了理智,腳步不停地衝上頂樓。
老師和保安正在安撫她的情緒,她緊緊貼着頂樓的圍欄,身上的裙子被風吹得徐徐翻飛,她一臉憔悴,眼淚不停地涌出來。
“你們都別過來,過來我就跳下去。”她嗚咽着,一條腿已經邁過了圍欄。
“同學,你冷靜一下,不要做傻事,沒有任何事情是解決不了的,你下來……”老師耐着性子,腳步徐徐地向安靜靠近。
安靜的情緒十分激動,我衝上前去,看到我她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傻了。
我趁機靠近她,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從圍欄上拽下來,怒不可遏地衝她吼:“你瘋了嗎?你知道你的命是怎麼保住的嗎?你要尋死是不是得問問我答不答應。”
“四喜……”
“你給我好好活着,你要是再敢尋死我饒不了你。”
“王震死了,你要我怎麼活?”她大哭起來,懦弱地楚楚可憐。
這時,老師和保安衝上來,他們將我和安靜分開,一個保安把外套脫下披在安靜的身上,扶着她離開了頂樓。
老師朝我看過來,神情有些無奈,他說:“同學,你剛剛的行爲有些魯莽,處理這種事情不能那麼急燥,很可能會讓尋死的人陷入生命危險,萬一她真的跳下去,你就釀成大錯,以後不要再這麼做。”
我沒心情聽他廢話連篇,追着安靜就去了。
到了醫務室,安靜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她坐在牀上目光呆滯,不知在想什麼。
我嘆了口氣,在牀邊坐下,有些無奈地對她說:“王震不顧自己的性命想救你,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就算爲了他你也不能再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何況……”
何況冥司都因爲她受了那麼重的罰,她若是輕生真的跳了樓,我真的會恨到殺了自己。
這些話我沒有說出來。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我,眼裡噙着一汪淚,有些艱澀地開口:“是不是我害了王震?”
“不是。”
王震是自願衝進火海的,西婭早晚都會帶他走,就算當時他有幸逃過一劫,到最後他還是擺脫不了一死,死亡的結局只是提前了。
她沉默下來,將臉整個埋進膝蓋裡,身體瑟縮成一團。
胡珊、歐陽和劉琦琦聞訊趕來,三個人湊上去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撫安靜,歐陽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我瞬間覺得自己在這裡有些多餘,起身離開了。
走出醫務室,蘇瑞迎面走來。
“安靜沒事吧?”
“嗯。”
“那就好。”他鬆了一口氣。
我往寢室方向走,他跟了我一路,我沒理睬他,到了寢室門口他才叫住我吞吞吐吐地說:“劉琦琦她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
“沒有。”
我冷冷地應了一聲,邁步進了寢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