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自己腦瓜墜地,腦~漿迸流的畫面,心頭陣陣寒瑟。
我閉上眼睛,聽天由命了。
耳邊呼呼的風聲,如同死神的召喚,我咬緊了牙關,感覺自己的身體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很快就要墜地了。
本以爲身體要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誰知,一雙冰涼的大手穩穩地將我接住。
緊接着我的身體又以比下墜速度還要快上數倍的速度極速上升。
我只覺眼前一陣暈眩,下意識地抓緊抱住我的人。
冰涼的觸感,堅實的胸膛,緊緊蹙起的眉頭下是一雙幽冷的黑眸。
是冥司!
他出現的真是時候。
他若晚一秒出現,我就腦袋開花了。
我摟緊他的脖子,腦袋深深地埋進他胸膛,這無與倫比的驚嚇已經讓我渾身癱軟無力。
冥司急速的一躍,直接從地面躍至天台。
他穩穩地落地。
耳邊的風聲止了,他淡漠的聲音從頭頂襲來。
“我才離開幾分鐘,你就要死要活的。”
“……”
我哪裡是要死是活,是許子惜折騰的我要死要活。
他把我放下,雙腳剛一踩到地上,小腿竟抖得險些跪倒,他一把摟住我,眉頭陷得更深。
“行不行?”他問我。
我點了下頭,抓着他的手臂強行站立。
他的目光陰鬱地朝站在圍欄邊上的許子惜看過去,薄脣微張,吐出一句:“看來有些麻煩不惹還真不行。”
語畢了,他鬆開我,邁着不急不徐的步子走向許子惜。
許子惜的臉上貼着鎮鬼符,站在圍欄邊一動也動不了。
不知道冥司要做什麼,只見他擡起右手打了一個響指,手中立時乍現一把閃着寒光的銀扇,那扇身通體熠着銀光,有辯認不出的字樣和紋絡,很是精緻,扇頁薄如紙,卻更顯鋒利。
他抄着銀扇,直直地將扇面對准許子惜的脖頸劃去。
“不要!”我大喝一聲。
我告訴過許子惜,我認識很靈的大師,可以抄渡她,如果冥司這一扇劃下去,恐怕他也會惹禍上身。
我還記得從陸汐那裡聽說的事,冥司與閻王水火不容,他本身又是不愛管閒事的人,怎能讓他因爲我惹上事端?
冥司身子一僵,持扇的手停了下來。
鋒利的扇面距離許子惜的脖頸僅僅只剩一釐米左右的距離,如若他沒有停下,許子惜恐怕就要身首異處,然後灰飛煙滅。
他冷冽地朝我看過來,“不要是什麼意思?”
“讓商易抄渡他。”
“抄渡?”
他淡笑起來,“所以說,你有足夠的錢請商易抄渡她?”
“……”
呃,我的確沒錢,可我不能看着許子惜被他打得魂飛魄散,我相信商易可以抄渡許子惜,但商易是個見錢眼開的人,說不定會對我狠要價。
我哪有錢……
“看你的表情,顯然你是個窮鬼。”
他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下一秒就要將手中的銀扇划向許子惜,我忙說:“我有辦法讓他幫許子惜抄渡,所以別殺她。”
“你確定?”
我重重地點頭。
他眉頭微微舒展了些,拿着銀扇的手一鬆,那銀扇幻化作一道白色的煙霧慢慢消散,最後不見了蹤影。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時,班主任和幾位老師,還有一大羣學生一擁而來,她們聚集到天台上,距我有幾米遠。
班主任驚慌地朝我喊道:“四喜,你不要想不開,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慢慢解決。”
我無言以對。
誰要想不開……就算有,那個人也永遠不可能是我,我巴不得自己活上千年萬年呢,怎麼可能想不開。
或許是我所站的位置比較靠近天台的圍欄,他們都以爲我要做傻事,而今天在教室裡發生的事顯然我沒有辦法向他們解釋清楚,若班主任問起來,我該怎麼說?
索性我就一不做二不休,裝出輕生的樣子,一下子跑到圍欄邊,抓住圍欄擡腿就要跳。
同學們驚叫起來。
班主任往前衝了幾步,好言好語的勸道:“四喜,千萬別幹傻事,無論你遇到任何困難,你都可以來找老師……”
我停下動作,抓着圍欄,低頭看了眼地面,好高!
我往後縮了縮身子,唯恐不小心栽下去。
班主任還在那裡苦口婆心地勸我,卻不見再往前邁一步。
我心裡有點急,丫要救我就快來救,墨墨跡跡的,下午的課還上不上了?
“如果當時有這麼多人幫我,我也不會死。”許子惜突然感嘆一聲。
我側頭看着她,風將她臉上的黃符吹得徐徐翻飛,我隱約看見她的脣角勾着一抹釋懷的笑。
而就這一恍神的功夫,班主任和幾個老師一下子衝上來抓住我,把我拽下了圍欄。
同學也全部涌上來,把我圍了個密不透風。
我看見蘇瑞拼命擠進來人堆,他衝到我面前,一臉焦急地問我:“四喜,你沒事吧?”
我茫然地點了下頭,就聽見班主任盯着我的膝蓋驚叫:“你的腿流血了。”
我低頭一看,膝蓋可不是擦破一大塊皮,向外滲着血絲呢。
一定是剛剛他們把我拽下來的時候不小心磕到的。
我剛想說沒事,蘇瑞就一拽我的胳膊,一把將我背了起來。
“老師,我送她去校醫那裡。”
班主任起身道:“行,我跟你一起去。”話音落了,不忘叮囑圍觀的同學說:“你們都回教室自習。”
蘇瑞揹着我一路小跑,我回頭望向冥司,他站在許子惜身旁,神色淡然地看着我,雙手背在身後,身子站得筆挺,如同一個傲立的將軍般氣場宏大。
直到蘇瑞揹着我跑進樓梯通道,再看不見冥司的身影,我才收回視線。
我感覺蘇瑞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跑得氣喘吁吁。
明明只是膝蓋擦破了皮,不需要這麼緊張,他卻好像我生了大病一樣,跑得渾身大汗。
班主任穿着高跟鞋,跑着跑着,就被蘇瑞遠遠地甩在後面。
“慢點,注意安全。”她的聲音在身後響着。
蘇瑞沒應聲,依舊跑得歡。
沒多大功夫,我們就出了教學樓。
蘇瑞的速度比剛纔慢了些,他看上去很吃力,也很累,我有些過意不去,拍了拍他的肩,跟他說:“我自己能走,你放下我。”
“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