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趙玄奇看着村長，把早已經想好的說辭說出，一字一句，和盤托出：
“村長啊，我們趙家村世代一族，大家同根同源，一直很窮很窮，窩在趙家村裡，大家都吃不飽穿不暖，爲了一日三餐發愁，世世代代農耕，從來沒有離開過小村莊。”
“我們的父母是農民，父母的父母也是農民，爺爺的爺爺還是農民，祖先一直都是農民，世世代代貧窮，一直勞苦窮苦，被人欺壓，朝不保夕，遇見災害只能賣兒賣女，食土裹腹，所以種地是不能發家致富的。”
“種地不能讓我們實現階級跨越，只能讓我們被土地綁住。”
“假如我們一直不思進取，沿着這條路走下去，我們的後代也只能是一個農民，世世代代耕田，被人踩在腳下，依舊吃不飽穿不暖。”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只有讀書才能出人頭地，才能實現階級的跨越，成爲人上人，從而帶領族人走出村子。”
“我認爲，想要實現階級跳躍，一代平凡人裡面必須出現一個打破常規的人，承擔一切責任，打破束縛，才能帶領整個家族興盛。”
“一個家族中必須要有一個人拼殺出來，一心一意的讀書從政或者經商，將畢生的精力投入到仕途或者某一個行業當中，爲整個家族走出九死一生的第一步，有了第一步積累，後人才能站在這一步上繼續拼搏向上，然後經過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後繼的拼命，纔會有一丁點兒改變家族命運的可能性，從而實現階級跨越。”
“社會是一個西瓜，西瓜是已經被瓜分好的，無數的達官貴人在人類社會的上層想盡辦法在阻止後來者居上，底層人唯一的機會就是世世代代耗盡畢生精力拼了命的不斷去向上衝擊，從上層人手裡爭奪來一點點的西瓜。”
“一代人裡面必須要有這麼一個破局之人，必須要有這麼一個敢於挑起大梁的人，否則家族根本看不到出路！”
“我就是想要當我們族人的破局者，承擔起責任，打破階級固化，爲家族奮鬥出一條新的坦途，從世代農耕中跳躍出來，進入新的層次，我們的後輩利用我們積累出來的財富，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積累出更大的財富還有更加廣闊的未來！”
趙玄奇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渾身繃得筆直，緊張與渴望之情洋溢而出，滿臉期盼的盯着老人：“我不想我一輩子當一個山村農民，也不想我們族人的後代一直當一個農民，只要我讀書考上功名，就能回報大家，拉大家一把，家家戶戶都成爲人上人！”
“村長，請你相信我！”
這一聲村長徹底將老人喚醒，老舊的木門前，老人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他連連擺手，依舊拒絕：
“你…你這？！讀書需要的錢財太多了，族裡根本送不起，我不可能爲了讓伱讀書而餓死其他人吧？你年紀已經十六歲了，一天書沒有讀過，根本不可能考上功名！”
村長勸阻道：“那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從小學習詩詞筆墨，自小就有很多珍貴的書記翻閱，哪怕如此，依舊需要辛苦學習十幾年才能成功考上功名，甚至很多依舊考不上功名，你憑什麼跟他們比？你怎麼跟他們比讀書？你拿什麼跟人家比？”
他看着趙玄奇長大，早已經把趙玄奇當做孩子，比誰都渴望趙玄奇能夠讀書成功，可是現實擺在面前，根本比不了人家啊！
“讀書而已，不就是詩句嗎？我也會做，我去城裡的時候聽那些路過的書生講過詩句的格式，我作一首詩給你聽！”
說着，趙玄奇立馬吟誦一首詩出現，詩句當然是抄襲的，而是是白居易的《賦得古原草送別》，十分有名的詩句，流傳華夏千古。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趙玄奇剛剛讀完，就被村長給趕了出去。
“一派胡鬧，你這沒讀過書的小兒還敢作詩？怕是能夠笑死那些讀書人，去去去，別來胡鬧了，村裡是不可能讓你去讀書！”村長關閉大門，任憑趙玄奇怎麼呼喊也不再開門。
趙玄奇嘆息一口氣，臉上充滿了絕望：“村長沒有讀過書，根本不知道詩句的好壞，在他的眼裡作詩是一件神聖的事情，只有厲害的讀書人才會說一兩句，我一個小兒隨便就作詩給他聽，反而被誤以爲是胡鬧，我怕是被當作瘋子了……”
“而且讀書需要的花銷太大了，對於整個村子來說都是無比沉重的負擔，村子裡根本承擔不起我考不上功名的這個代價……”
他搖搖頭，覺得自己太異想天開了，最終只能離開村長家。 如果不能讀書，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呢？一直蝸居在村子裡討飯吃嗎？
……
月上三竿。
已經到了深夜，窗外的鳴蟲一聲接着一聲，就像催眠曲一樣，時刻催促着人睡覺。
趙家村村長的睡眠一直都很好，平常能夠睡大半天才醒，說睡就能睡，一躺牀上就能睡着。
然而今天，他卻怎麼也睡不着，在牀上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踏實。
好在他的老伴早已經去世，否則早就被吵醒了，以死去婆娘的脾氣，必定指着他的鼻子罵娘。
“唉…”
村長坐在牀頭，佝僂的身軀不復年輕時候的雄壯，沉默中嘆息了一口氣。
他點着一盞油燈。
腦海中思緒萬千，不斷回閃過趙玄奇今日的話語，那番邏輯清晰，有理有據的話語，直擊他的內心。
他見過讀書人，也外出闖蕩過，思維靈敏見識多，所以明白趙玄奇話語的道理。
“想要實現階級跳躍，一代人裡面必須出現一個打破常規的人，承擔一切責任，打破束縛，才能帶領整個家族興盛……”
“說得真好啊，就像商人一樣，一個窮困潦倒的農民去經商，漂泊一生掙到一個鋪子，兒子靠着鋪子繼續努力掙錢，掙了幾十年才掙到第二個鋪子，下一代人繼續努力經營兩個鋪子，不斷努力發展，從而創造十幾間鋪子，一代代努力，直到整個家族成爲遠近聞名的大商戶，實現階級跨越……”
“如此，這個家族以後的後代們，坐擁那麼多鋪子，再也不用辛辛苦苦掙錢，出生就含着金湯匙……”
“幾代人同心協力的努力，才能創造出財富，並且守護住財富，讓後人在起點上碾壓無數平頭百姓。”
“我們趙家村世世代代農耕，想要突破農民這個階級，就得全族人一起發展一條看得見未來的道路，從而披荊斬棘，讓一代人走出第一步，然後下一代人繼續努力，不斷積累，從而發家致富……”
“讀書無疑是最好的出路，同時也是最難出頭的路子……”
老人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想到族人世世代代只能農耕，祖先是農民，子孫後代也只能是農民，一直被人欺壓，他就無比心痛。
今日，少年眼中的火焰，彷彿一顆墜落的流星，擊中他沉寂已久的腐朽愚昧心靈，讓這顆自甘平凡的心第一次有了豁出一切的熱血慾望。
他回憶趙玄奇這個人的品格。
“這孩子也是趙家村的人，自小就父母去世，在趙家村吃百家飯長大，都是大家看着長大的孩子，很多人都已經把他當作親人……”
“這孩子孝順而且聰慧，並且有膽氣有擔當，村裡其他年輕人愚昧無知，都不如他，也許他真的可以……”
想到這裡，老人再也坐不住了，臉上露出果斷的神色，他牀上衣服，離開屋子，融入夜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