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修道之路走入了死衚衕,作爲各個都是此界頂尖人才的修道者,自然會窮則思變,尋求新路。
趙良才建立的新神道,很快就被周邊的人得知,而隨着一級級神明的出現,更是證明新神道並非虛妄,雖然這些神明事務繁忙,遠不如以往修道者的逍遙自在,但也有對應的好處。
那就是神力修煉上,比起修道來說對外物需要小得多,這在修道資源日益銳減的大環境下,就變得尤爲重要。
因此以往被衆人視爲雞肋和下乘的神道之路,也就在這種情況下變成了香餑餑。
許多陷入瓶頸的修道者,在難以進步的情況下,紛紛選擇了神道一脈。當然他們中大多數人都選擇獨自立教,反正新神道表面上也沒有什麼玄奧之處,大部分教義都流傳在外。而關於神力運轉的基本口訣,也因爲需要普通信徒供奉神力,需要在普通教衆中流傳。至於更深一層的口訣,他們相信自己一樣能夠推演出來。
事實也是如此,趙良才也不是天才,他在神道一途上能想到的東西,那些經驗更加豐富,對此界瞭解更深的本地修道者同樣想得到。這些修道者唯一想不到的,就是他從外界得到的思路和做法。這些新思路和做法,纔是他們要借鑑的東西。
利用神力供養凡人,利用凡人吸取神力,這個套路雖然簡單,但中間的操作細節,涉及到不同文明積累出來的智慧,如果沒有人揭破這層紙,就會很久無法突破。
趙良才完善了其中的操作細節,讓神道之路變得更加簡便易行,更具有可操作性,不像以往的神道教派,粗糙而低效,比起修道來差得太遠。新神道更具有可操作性,更有發展前途。這就吸引了大批修道者。
趙良才主持着會議,儘管他在永恆帝國內部,只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國民,放到以往的時代,可能在社會上只是剛剛起步。但在這個時代,他已經是統管數十萬人的神教領袖。
但此時的他,並沒有任何志得意滿的情緒,而是有些焦慮,現在神教的發展,已經遭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他之前預料的不錯,儘管他一手建立的組織架構被其他修道者全盤模仿抄襲,但核心之處仍然沒有被模仿走。
其他修道者按照他的模式建立的神道宗派,仍然脫離不了修道者統治凡人的模式,就如同封建時代的帝國一般,凡人是絕對沒有權利去和平選擇統治者的,只有靠暴力纔有一絲可能。
不過不得不說,之前凡人過得實在太苦,修道者建立的神道宗派,哪怕是僅僅模仿了“拜光明教”的一些皮毛,也足以得到他們的擁戴了。
這些神道宗派的架構中,無一不是宗主獨攬大權,所有各級神明的晉升和罷黜都在宗主控制之下,他們不可能容忍讓凡人決定神明的命運和生死,更不用說決定自己的命運。
這些神道宗派不可能建立以信徒爲中心的體系,凡人在他們眼裡永遠是利用的工具,不可能被髮展起來。
趙良才自己建立的“拜光明教”雖然有諸多瑕疵,並不完善,但他從一開始就確定了以基層信衆需求爲根本,保證各級神明都具有這個觀念,才能被提升出來,這就具有了牢固的底層基礎,他因此有信心在不斷的發展中,藉助這根本的不同,保證發展速度超過那些山寨教派。
但事實上保守勢力自然是強大的,尤其是在這個個人武力爲尊的世界。
天地靈減少得非常厲害,連帶着修道者之間的衝突行爲也大爲減少,畢竟現在想要恢復法力都得靠外物,吞吐吸納天地靈氣的行爲,已經是杯水車薪。因此沒有必要,很少有兩個修道者再大打出手。
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修道者深厚的底蘊,決定他們還佔據着這個世界的頂端武力。
現在趙良才遇到的問題就是由此而來,他和陳道長,以及一塵和尚,是教派中唯一的修道者,一個教主,兩個光明護法,都是最頂層的宗教領袖人員。
在海天門的默許下,他們擁有了一部分地區的傳教權力。
但一段時間下來,海天門似乎也學得差不多了,已經開始要拋開他們單幹。
表現出來,就是他們的周邊,海天門的轄區內,多了許多同樣具有海天門背景的弟子來建立各種神道教派。
在這點上,海天門自然會支持自己的嫡親派系,而不是這個只是有些莫名干係的外來戶。
而趙良才也不可能去找他們的化神老祖尋求支持,對方將他的身體恢復,已經是償還了人情。後來海天門掌門默許他們在自己地盤上傳道,又是一份人情,儘管這份人情摻雜了不少其他因素。
此界非常大,民衆數量衆多,如此才能供養起修道體系。否則以前世地球的面積水平,能養起一個普通門派就不得了。別的不說,靈草資源的生長,就需要許多苛刻的地點條件,地域面積不廣,就無法有足夠數量的合適地點,也就提供不了足夠的靈草供修道者修煉。
這就和工業化發展一樣,小國就是缺少資源,想要工業化,只能依賴國際途徑。早期工業化國家,本土領域不大,都是依賴殖民地的原料,到得後來就得依賴國際貿易通道。
修道更是消耗極大,一個最底層的修道者所費,上萬凡人才能供養,而最高層的修道者,億萬凡人也難以支撐。
轉化到神道,更加直白,一個和原本底層修道者相當的神明,需要的凡人數量更多,十萬之衆的信仰之力才能養起一個低階神明,才能讓其長生,具有神通,否則只是一些沒什麼行動之力的靈性之物。
“前些日子,海天門金山長老找到我,言明我們教派信徒不能超過百萬,再多就不能再提供庇護。”已經剃去虯髯的陳道長,“拜光明教”的光明左護法,一臉無奈地說道。
寄人籬下的感覺就是如此,尤其是對方看到己方欣欣向榮,要下山摘桃,他雖然看得明白,多年閱歷也讓他可以心平氣和對待此事,不至於爲此而憤慨,但肯定不會爽快。
“不能庇護,那就是說,超過這個數目,就有可能與其他教派發生鬥法衝突?”一塵和尚,光明右護法,聽懂了這句話的潛在意思。
“正是如此,現在紛紛成立的新教派,若教主都有同一個師傅還好說些,都還能看在以往情面上剋制一二,若不是一個師傅,哪怕都出自一個宗派,也要鬥上一鬥,以證明誰纔是正宗。而宗派對此也不管不問,放任自流,看來是別有用意。”陳道長點頭稱是。
“如此看來,這修道的各家宗派,在各自轄地,都自有打算,想要在魚沙俱下之時,選出最強一宗來支持,他們倒是有自信得很,任由這些新神教派隨意爭鬥,也不怕內耗過甚,消耗自家實力。”一塵和尚面色冷峻,他之前雖然是佛修,但早已改信,現在身爲新神道的宗教領袖之一,有成佛作祖之望,自然比以往做底層佛修來得有前途。
“他們自然有所考慮,這鬥法和往常大爲不同,這些教派鬥法,都言明要用神力,不得使用道術,以此來證明誰家的神道宗派才爲正宗,可恨我們明明是率先開拓,卻因爲信徒限制,神力定然有限,無法與那些後來者公平競爭。像那海天門的金山長老,他的大弟子,建立了一個閻羅教,就無此限制,短短數月間就累有千萬信衆,其神力等同於我們十倍不止,一旦要按照現在規則鬥法,我等必然處在下風。”陳道長又細說了當下一些事情。
趙良纔在上面細細聽着,現在教派發展穩定,他們三位創業者,都有了不俗的神道修爲,如果按照九階二十七級神明來算,他們至少是三階中級的神明水平,這個水平已經不低,至少相當於修道者的築基修爲。
考慮到他們僅僅修煉了數年時間,已經是驚人的速度,當然這也和他們之前有過更高修爲有關,轉修神道,在初期的神力運轉上,入門要容易得多,畢竟無論是神力還是法力,都是超自然之力,還是有相通之處。但到了更高階的時候,區別就會增大,修行也就越發困難。
對此他們早已有心理準別,無論如何,能夠繼續修煉下去就是萬幸,至於困難,修道之輩個個都是心志堅毅之輩,畏懼困難者,肯定無法踏入修行之路。
“既然數量難以提升,就先用足功夫,提升信徒忠誠程度,讓他們信仰更加虔誠,以便可以供給更多神力”趙良才很快就找到了應對之法,目前還不是和這些修道宗門正面對抗的時機。他們現在擁有的實力太過薄弱,天地雖然已經進入劇變後期,天地靈氣很快就要盡數消失,但各家宗派道門還有大量修道外物的儲備,其實力除非發生一兩場大規模戰鬥,不然不會發生銳減。
但只要這種新神道繼續發展下去,衝突不可避免。趙良纔可是明白,地球時代的宗教戰爭有何等慘烈,而那爭奪的還不過是一些世俗財富。而修道者爲了境界突破,爲了長生久視,願意付出的代價會更大,這也是他們唯一可以爲之拿性命相鬥的東西。畢竟修道就是爲了突破境界,境界不突破,實力就不能提升,壽命也就被禁錮,修道也就無望,就是等死而已。
他相信只要某些教派發展到一定程度,急於突破境界的教主們,一定會發生大規模械鬥,來爭奪信徒,以積累神力,突破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