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好嗎?雁夜。”
遠阪葵與遠阪時臣的通話,騎着夜照玉獅子離開後又悄悄去而復返的趙雲一字不落地全都聽到了。
方纔他在搭救遠阪凜時之所以要故意說話,其實是由於間桐雁夜的安排。
“沒關係,之前讓你蒙面遮擋同時不說話僅僅是爲了在情況尚不清楚的戰爭前期取得優勢。現在就沒有這個必要了。計劃進行到了現在,這次聖盃之戰的結果已經註定,即使我輸了,我的目的也能夠達到。”
“所以雁夜你是打算對外更多地表現自己從者的強大,讓其他御主知難而退,從而避免意外是嗎?”
“嗯,我的確是這麼打算的。不過,這個想法想要成功,必須掌握好度。既要強大到讓其他御主,尤其是遠阪時臣感到對我們下手會導致兩敗俱傷,又要弱小到讓他們認爲只要把我們留到最後,單對單單挑必勝。如果能做到這樣,那麼在聖盃戰爭進行到最末尾之前,我們應該都能和平地存活下去吧。”
“雁夜你還真是給我出了一個相當困難的題目呢。”
“不,其實不算特別困難,我已經有預案了,雖然是在獲得肯尼斯的幫助後剛剛纔想到的。”
坐在書房中的間桐雁夜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肯尼斯,雖然看不見,但從者迪盧木多此時應該正靈體化待在這裡。
“我記得,趙雲持有一個名爲‘一騎當千’的固有技能,在面對複數敵人的時候能夠增強自身,對吧。”
“嗯,雲也沒想到,在千年以後自己的故事竟然會被傳得如此神乎其神。”
“把這個能力暴露出去吧。”
“嗯?爲什麼?這個固有技能在面對Assassin那種分身型和被其他英靈圍攻的時候可能會有奇效啊。”
“想要觸發這個效果,需要面對十倍以上的敵人,聖盃戰爭全部從者加起來只有七名,如果Assassin退場你打算從哪裡湊齊十個人?”
“這倒是……”
趙雲瞥了一眼遠阪葵的車,方纔她進了車子裡面,看樣子交談已經差不多結束了。
車輛的發動機點起了火,震動聲在趙雲英靈級別的聽力作用下聽得十分清楚。
“葵小姐準備開車走了,你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我可以替你傳達,按照悲劇英雄的形式美,離開這個世界前不是應該儘量不留下遺憾嗎?”
“最近趙雲你是不是看了那些街頭書店裡的幻想小說了?明明是千古名將卻一副輕浮的樣子。”
“今天白天沒有發生什麼情況,所以隨便看了看。千年以後的娛樂產業……這裡應該是用這個詞吧……比起雲還活着的那個時候要厲害太多了。那些發光的盒子和布、還有能夠動起來的畫真是有意思。啊……對了,當然沒有耽誤正事,我買來看的,一邊看一邊收集情報。”
“付了錢的吧?”
“那是當然,用了幾張從你書房裡找到的紙幣。黃色的10000紙幣。”
“無所謂了,聖盃戰爭結束之後你隨便看,反正我那個時候也管不了你,最多讓小櫻嘮叨你一下。還有,在小櫻成年之前不許把這東西給小櫻看。”
“好好好,都聽你的就是了。我們是不是跑題了?”
間桐雁夜揉了揉自己皺起來的眉頭,思慮良久後最終還是說道:
“言歸正傳,剛纔我說到哪裡了來着?”
“你在解釋你爲什麼要讓我暴露固有技能。”
“哦對,之所以讓你隱藏,是爲了在其他從者面前藏拙。我會讓肯尼斯幫我修改一下自身魔力的釋放量,減少給你供給的魔力。英靈能夠發揮的力量與御主提供的魔力數量以及質量是由很大關聯的。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包括力量、防禦力等屬性的全面弱化。然後,你就保持這樣的狀態在其他從者面前出現。”
說話的功夫,遠阪葵已經駕車離開,趙雲也從藏身之處堂而皇之的走了出來。
“我明白了,例如在魔力減少後我的力量被降低到B,然後我在其他御主面前出現。最好是和其他從者交手,將自己弱化後的能力以及自己的這個固有能力‘不小心’泄露給他們……”
“你明白了就好,正好機會來了,愛因茲貝倫家的城堡現在集中了三個英靈,正是你賣破綻的最好機會。”
在趙雲將遠阪凜送回母親身邊的不久之前,突發奇想的rider伊斯坎達爾駕駛着神威車輪出現在了愛因茲貝倫家——saber方的根據陣地。
神威車輪的高速行進帶起陣陣轟鳴的雷聲,由於昨夜caster對愛因茲貝倫城堡外圍森林中的魔術結界造成了巨大破壞,結界到現在都還沒有修復,因而沒有對Rider的雷電產生任何防禦作用。
正在愛因茲貝倫城堡內行走的愛麗斯菲爾在雷聲過後,突然感受到一陣暈眩。
雷鳴聲不僅轟擊着耳膜,還對愛麗絲菲爾的魔術迴路造成了巨大的負擔。愛麗絲菲爾頓時渾身脫力,軟倒靠在牆壁上。
“愛麗絲菲爾!”
阿爾託莉雅伸出手,扶住了即將摔倒在地的愛麗斯菲爾。
“我沒事,saber。只是被這個亂來的客人波及到了。”
“熟悉的雷鳴聲,還有這種毫不忌諱掩蓋行蹤的行動方式,入侵者恐怕是Rider。”
“嗯。”
愛麗絲菲爾也有同樣的感覺,第一夜,Rider伊斯坎達爾就給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還真是有勇無謀呢。”
“切嗣。”/“master”
仍然是一身黑衣的衛宮切嗣走上前來,接過saber手中的愛麗絲菲爾,同時對saber阿爾託莉雅說道:
“saber,不用我說你也一定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Rider像上次一樣把他的御主也帶來了,你就拖住Rider,對方的御主由我來解決。”
“舞彌小姐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愛麗絲菲爾問道,阿爾託莉雅也同樣豎起了耳朵。
儘管衛宮切嗣覺得這件事並不是當下最重要的問題,但衛宮切嗣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很難拒絕愛麗絲菲爾,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
“還是沒有完全脫離危險,愛因茲貝倫的治癒魔術是由鍊金術演變而來的,並不是讓傷者的組織獲得生命力而再生,而是通過魔力煉成新的組織器官或是肉塊,與受到傷害的組織進行替換,這會對傷者造成很大的負擔,這一點愛麗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纔對。”
“希望舞彌能早點恢復。”
愛麗絲菲爾在心中誠摯地祈禱着。
昨夜,正是在她的“蠱惑”下,負責護送她離開的久宇舞彌纔會與言峰綺禮正面對上。
然而,教會的代行者戰鬥力遠非一個世俗傭兵和不擅長戰鬥的愛因茲貝倫家人造人魔術師能夠比擬,儘管以二對一,最終還是落敗,作爲前衛迎戰的久宇舞彌傷得尤爲嚴重,擊打在身體表面以及骨骼內臟造成的鈍傷、教會代行者武裝黑鍵造成的穿刺傷等不計其數,雖然接受了愛麗斯菲爾的治療,但在戰鬥結束後,卻突然高熱倒下。
很明顯,嚴重的傷勢並不是治癒魔術能夠完全解決的。
如果衛宮切嗣召喚的是一個古代的caster,或許能夠使用副作用更小的治療魔術甚至魔法,但眼下的狀況已經是如此,終究是無可奈何,只能希望病人能夠靠着堅韌的意志儘快恢復。
“沒時間再拖延下去了,雷鳴聲最後停下的位置是在城堡正門外,Rider已經到了。”
與之前的戰術相同,依然是由愛麗絲菲爾作爲明面上的“saber御主”,衛宮切嗣在暗處指揮,並嘗試攻擊。
當愛麗斯菲爾與已經穿上魔力構成的白銀鎧甲的saber一同走出愛麗絲貝倫城堡時,卻被眼前的情況弄得不知所措。
出現在嚴陣以待saber面前的伊斯坎達爾,並沒有穿戴上英靈的全套裝備,而是穿着一件印着“大戰略”遊戲的T恤和一件街頭年輕人常穿的牛仔褲。
“喂,騎士王,今天晚上我是特意來見你的。”
伊斯坎達爾爽朗的笑着,如果忽略掉他那遠超常人的高大健碩身軀,穿着白T恤配牛仔褲,手裡還提着一個大木桶的呵呵傻笑的伊斯坎達爾簡直就像是個上門送貨的居酒屋老闆。
saber手中的劍不由得有些鬆弛,眼前伊斯坎達爾這個樣子,讓她完全提不起敵意。
“Rider,你今天……是來幹什麼的?”
伊斯坎達爾對於saber的問題似乎十分意外,他拍着腋下夾着的酒桶,砰砰作響。
“看了這個你還不明白嗎?我當然是來找你喝酒的。喂,別杵在那裡像個木頭似的了,這裡有什麼適合喝酒的地方嗎?我是聽說你們這裡的城堡裝飾得十分精緻纔來的,現在這裡到處都是灰和斷壁殘垣根本沒有辦法呆啊。哦,對了,最好是個庭院,今天晚上天氣不錯,露天喝酒地方寬敞。”
雖然聖盃戰爭中不乏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但saber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確沒有任何敵意,真的是來找她喝酒的。
愛麗斯菲爾與saber相互對視一眼,眼中有些無奈。
“saber,暫且答應他,庭院內視野更好,阻礙物也更少。雖然Rider的確帶來了他的御主,但從剛纔開始,Rider就一直用身體擋着他的御主。針對人類和魔術師的子彈,對於英靈沒有什麼用處,我需要機會。”
saber收到了衛宮切嗣的指令,雖然並不喜歡自己這個御主殺手般的手段,但眼下騎士的禮儀讓她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御主的指令。
愛麗絲菲爾看到saber對自己點了點頭,便對伊斯坎達爾說道:
“城堡中庭的確有一處種滿花的庭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哈哈,那就再好不過了。帶我過去吧。”
愛麗絲菲爾將伊斯坎達爾帶到了城堡中庭的花園,昨夜戰鬥並沒有波及到這裡,還是比較適合作爲接待客人的場所的。
在空地上,saber與Rider兩名從者悠然坐下。
以命搏命的聖盃戰爭中,此時出現的雙方對峙但相對平靜的氣氛顯得有些奇怪。
Rider以自己的拳頭將紅酒酒桶頂蓋砸碎,紅酒的香氣瀰漫開來,成爲了眼下這場奇怪的酒會的基調。
“和saber你這樣喝酒,這個想法已經在我心裡存在很久了。”
“哦?爲什麼?”
“聽說只有具有資格的人才能得到聖盃,而七名從者和御主之間的聖盃戰爭,就是決定究竟誰纔是具有這個資格的人的儀式。所以,我不由得這樣想,如果大家都能坐下來一起商談,讓最被認可的人獲得聖盃……”
“Rider,恕我無禮,你這樣的想法是不切實際的。如果什麼事情都可以用談判來解決,這個世界上就不會存在戰爭這種東西了。”
“哈哈哈,你說的沒錯。武力永遠是最具說服力的武器。但是,saber你身爲騎士王,應該知道所謂的氣量與格局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對於一個王者而言,也是相當重要的。”
伊斯坎達爾用一個酒勺舀起了一勺桶裡的酒,首先自己喝了一勺酒,隨後又舀起一勺,遞向saber。
“所以,藉着這個機會。我們之間以王者的名義,來一場文雅的勝負如何?”
“所以,Rider你是要和我比拼喝酒?”
saber沒有接過對方手中的酒勺。
“是,也不是。”伊斯坎達爾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不僅僅是喝酒,更重要的,是看看彼此之間的信念,展示作爲王的理念與覺悟。看看究竟誰纔是真正適合得到聖盃的人。”
伊斯坎達爾的眼神間流露出少見的嚴肅。
saber的神色同樣嚴肅了起來。
此時此刻,saber明白了,眼前這名從者,是想與自己來一次兵不血刃的較量。
saber鄭重地伸出手,接過了對方手中的長柄酒勺。
雖然這種勺子其實是用來稱量灌裝酒水而非直接飲用酒的酒具,但眼下這些事都變得不再重要,saber也放下了糾正對方的心思。
雖然saber作爲女性身軀格外纖細,但喝起酒來卻出乎意料地豪爽,比起壯漢伊斯坎達爾來也毫不遜色。
看着對方如此豪爽地喝下了酒水,伊斯坎達爾愉快地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