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後門以外100米右拐，是本市的一處名氣不不錯的步行街。
街道兩旁，琳琅滿目的各色店鋪掛着各色的霓虹燈招牌。從羊肉串、燒烤、雞蛋灌餅、糖葫蘆等小吃零食，到咖啡店、奶茶店、茶館等休閒飲品店鋪無所不包。
而在這條街的某一處，有一家小酒吧，店主起名思源，取飲水思源之意，這個名字經常被幾名老熟客戲稱爲“強行高雅”。
李想平日裡常來思源酒吧坐坐，觀察透明櫥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或是酒吧內客人的一舉一動，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這是一個清吧，沒有一些酒吧中那種像是夜總會或是迪廳的氛圍。音樂也以相對比較舒緩有情調的輕音樂爲主，整體氛圍比較安靜，因此也比較適合約人商談或在週六週日，與三五好友，前來點上幾杯，微醺一下。
李想推門而入，坐在吧檯前，對調酒師說道：
“Tony老師，來一杯金菲士。”
思源酒吧的調酒師是一個年齡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帥哥，爲了提升自身“B格”，所以有個英文名Tony，名字看似有點爛大街，不過據他自己說，他當初給自己起了這個“藝名”，就是因爲理髮師Tony的梗，這樣，不少年輕人在聽到這個名字時，能夠會心一笑，一下子就拉近了他與客人之間的距離。
Tony放下了自己手上正在擦拭的玻璃酒杯，拿出幾個瓶瓶罐罐。
調酒師一邊調製着雞尾酒，一邊和李想閒聊：
“回來了？”
“嗯，之前回家過春節，現在新學期開學，自然就來了。今天約了人來這裡，一會兒我去那裡那個卡座。”
“嗯，現在沒多少客人，你自己坐吧。”
適當比例的金酒、糖漿、檸檬汁、萊姆汁加上蘇打水，就成了一杯經典款的金菲士。有些人可能會覺得這樣喝酒就像是喝飲料。不過李想本身不是很喜歡烈酒，覺得烈酒的味道有些太刺激了。如果要喝，一般也都會適當兌水或是加入一些其他材料調成雞尾酒來喝。
當然，如果是爲了應酬或是由於某些原因不得不喝，雖然不喜歡烈酒，但是李想的酒量還是可以的。
在食戟世界裡，李想也偶爾會喝上一點，甚至爲了自己的這點小愛好，還嘗試學了一段時間的調酒。金菲士，就是他最喜歡的一款“酒精飲料”。因爲這個，他也經常被一些朋友善意地開玩笑。說他是小孩子味蕾。
今天他來到這個酒吧的目的，並不是消遣或是觀察路人，嘗試模仿他們的動作和行爲。而是之前他與日本方面的人商量過，面談關於現在在網絡上發佈的，刀劍神域·saber篇的版權糾紛問題的。
按照李想對於島國人的瞭解，很多島國人他們的酒量都不是特別好，但是卻莫名地喜歡喝酒。在談判之前，如果能把對方灌成半醉，那就再好不過了。
打着這樣的算盤，李想把雙方見面的地約在了這裡。
“對了，一會兒能麻煩你幫我調兩杯水割威士忌嗎？”
調酒師手上倒蘇打水的動作停了下來，對李想翻了個白眼：
“你該不會是誠心來刁難我的吧。”
威士忌由大麥等穀物釀製，在橡木桶中陳釀多年後，調配成43度左右的烈性蒸餾酒。43度的酒精度，對於很多非重度酒精愛好者來說，已經有些過於刺激了。而兌入適量水分，能夠達到使威士忌口感柔和更好入口的目的。
所謂的水割威士忌，其實就是威士忌兌水喝。調酒師之所以說李想刁難他，是因爲一般在酒吧裡，這種“兌水”不是直接往酒里加水，而是把冰塊加到杯子裡，用長吧勺撥動旋轉冰塊，降低酒杯溫度，倒出融化的水分，但保持冰塊仍然在酒杯中。之後在降溫後的酒杯中加入威士忌，繼續旋轉杯中的冰塊，用冰塊融化產生的水分稀釋威士忌，直到酒杯表面起霜。
這一冰塊融化稀釋的過程往往要持續10分鐘以上，別看就是拿着一根吧勺轉個十分鐘，沒有一隻鍛鍊過的鐵腕絕對拿不下來，就算是鐵腕，一杯下來調酒師的手腕也絕對是酸的。
“得了，你們又不是不賺錢，就一句話，行不行？”
“OK，OK。客人最大，我調，我調就是了。”
Tony不得不屈服於李想的淫威之下。
在李想慢慢喝完自己點的這杯金菲士後，從島國趕來的渡邊淳一推門進入。
李想給調酒師比了個手勢，示意對方可以開始製作水割威士忌後，起身迎了上去，用流利醇正的日語說道：
“先生您好，我是李想。請問你就是渡邊先生嗎？”
“誒，嗯。我就是渡邊淳一，李先生您好。”
“站在這裡不是辦法，渡邊先生您跟我來吧。”
李想領着對方坐入一個卡座。
一般來說，會談剛開始時，雙方應該會談一些並不是很重要的問題，藉以拉近距離。按照這種慣例，李想首先同渡邊互相做了一段自我介紹。
“沒想到李先生現在還只是一個大學生，要知道我們老總一直都覺得郵件裡李先生您的口吻非常成熟理性，所以我們一直都覺得李先生您現在至少應該有四十多歲了，真正見面後才知道，原來李先生現在還這麼年輕。”
渡邊笑着說道。
“我在郵件裡的口吻真的有這麼老氣嗎？看來我以後要注意了。”
李想同樣是一臉笑容。
“其實也不僅僅是這方面的問題，我們之前一直覺得，李想先生應該是那季動畫的主要製作者，和我們社關係不錯的一位動畫製作監督和我們說，以這部動畫的敘事節奏和分鏡水準來看，監督沒有個二三十年的從業經驗是拿不下來的。所以我們當時真的以爲李先生您的年齡一定不小了。”
經過這幾分鐘的閒聊，渡邊覺得時機已經合適了，於是試探性地嘗試探索一下情況。
他需要儘量瞭解，這部動畫的製作團隊到底在哪裡。
這部動畫並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在於，對方的製作團隊是否具有穩定製作出之前那樣作品的能力。而如果能的話，其中是否有什麼訣竅或是特殊的方法和技術。
電擊文庫具有島國輕小說文庫中最多的新人作家，近年來也一直致力於將文庫內的輕小說改編爲動畫和漫畫，增加影響力和銷量。
經常有說法說爲什麼輕小說動畫化在近年來如此火爆？就是因爲文庫和雜誌社他們有錢吶！但是製作動畫的開支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具體的數字可能嚐嚐會因動畫製作週期，場景複雜程度等原因而有所不同，但是一般來說，相同時常的動畫製作成本，與電影是處於同一數量級的。
島國方面分析李想上傳到B站的視頻後，認爲從視頻前後完全統一的風格與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作畫質量來看。對方很可能掌握了用計算機軟件直接建模製作2D平面動畫的技術。
一般來說，畫師在畫場景和人物的時候，由於是人在工作，終究會有一些小瑕疵和不太合乎自然規律的畫面出現。類似人物身體比例失真，物體之間的層次擺放錯誤出現穿模等問題。這樣的情況通俗一點說就是出現了“崩壞”。
絕大多數連載動畫都或多或少存在崩壞的問題，區別是質量好的作品崩壞比較少且不太明顯，不影響觀看體驗。而一部分由於趕工而不經過校對和審覈直接發佈的作品就可能會出現一些嚴重的失誤，例如終將記載進入史冊的動畫“妹非妹”。
當然動畫的質量還有很多其他影響因素，說太多就扯遠了，總之從整體來看。李想發佈的動畫視頻，從質量上看，不像是使用島國當下的常用製作模式和方法制作出來的產物。
從某種角度上說，島國目前的動畫製作制度，已經幾乎是傳統畫師製作動畫方式的極限了。而李想發佈的視頻在此之上還要高出一截，說明李想一方很可能已經掌握了劃時代的動畫製作新技術。
這種技術究竟是什麼，以及如何得到它，就成了一直困擾於動畫製作成本和效益問題的電擊文庫最感興趣的問題。
要知道電擊文庫就像是華國的起點網，他們手上的輕小說資源可謂一抓一大把。如果能夠得到能夠又快又好又省的製作動畫的新技術，他們自己就可以挖人成立動畫化分部，自己家作者的小說自己製作動畫促銷，自產自銷。沒有中間商賺差價，豈不是很美妙？
對方有備而來，但活過的時間超過對方兩倍的李想也絕對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種情況他已經有所預料，或者說現在這樣的情況就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而且做爲這種假想“技術”的擁有者，他雖然是侵權方，但同時做爲被需求方的他實際上掌握着談判的主動權。
“確實，動畫製作很需要經驗。不過我個人覺得動畫雖然近年來商業化程度不斷提高，但是這終究是一種故事的表現形式，可以說是一種藝術。藝術這是一種獨特的東西，它很強調個人對於藝術理解的天賦。沒有理由說沒有經驗就做不好動畫吧？”
李想的回答答非所問，模棱兩可。就像是一條滑溜的泥鰍，沒有給對方留下一絲下手的餘地。
這個時候，服務員端來了李想點的兩杯水割威士忌。
琥珀色的酒液中懸浮着一塊晶瑩剔透的冰塊，杯子的表面，一層因酒液的低溫與室溫的溫差而產生的一層“霜”讓杯中的酒液更多了一點夢幻的神秘感。
“給渡邊先生您點的一杯水割威士忌，我就先不客氣了。”
李想一擡手中酒杯，自己先喝了一口，示意對方隨意。
“說了這麼多，我覺得也是時候進入正題了。渡邊先生應該是代表電擊文庫來和我談判的對吧？請問關於版權的問題貴方打算提什麼條件？”
李想搶先奪過話頭，控制住這次談話的主導權。
“咳咳，李先生，想必您也很清楚，您的作品中出現了大量來自我社作者川源礫作品《刀劍神域》中的人物、對白、世界觀背景設定。並且將其發佈到了網絡上，這是相當明確的侵權行爲……”
“渡邊先生，您應該能夠明白，雖然我們說的動畫在網絡上的確火了起來，但是我並沒有運用它收費或是謀取任何利益。如果真的要說的話，我發佈的動畫反而宣傳了貴社的輕小說刀劍神域。貴社甚至會從中獲利。既然貴方派您來與我磋商，不就意味着貴社實際上並不在乎版權問題，反而願意與我達成合作嗎？難道是我此前對郵件裡貴方發來的內容理解錯了嗎？”
李想繼續說道：
“直接一點吧，我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案。貴方從我的作品中收取一定比例的抽成，之後給予我們一些特殊待遇。不再追究我的作品在版權方面的問題。這也是之前我與貴方在電子郵件往來中達成的共識。”
“這方案我方是同意的。”渡邊淳一表示，由於一杯威士忌入口，此時他的臉上已經出現肉眼可見的紅暈，“但是關於分成的具體比例，以及其他的一些問題，我方有不同的看法。”
李想攤手：“願聞其詳。”
渡邊淳一說道：“我方認爲，貴方在動畫製作方面具有很強的能力，認爲貴方具有的能力如今是被小才大用了。經過反覆討論，我們現在有一個新的方案。關於之前這部作品的侵權問題，我方不予追究。並願意直接與貴方簽訂新的協議，希望在其他我社旗下作家的作品的動畫化上，達成合作。我們相信以貴方的製作實力，製作出的作品對於我社作品的銷量提升，一定會有極強的推動作用。”
“但是，在此之前，保險起見，作爲‘顧客’我們希望能夠實際觀摩一下貴方的動畫製作過程。當然李想先生您不要擔心，這僅僅是我社希望實際瞭解一下情況，這樣我的上級也能夠對貴方的實力有一個正確的瞭解，這也是爲了方便我們的合作。”
李想聞言，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