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茶餐廳中熟悉的人影一閃而過,也不知道是剛進去還是準備走。
蘇睿白盯着下面的出口好一會兒,見沒有人出來,連泡麪也不泡了。丟在一旁的桌上匆匆的跑下了樓。
公司所在的大廈和對面的茶餐廳只隔了一條馬路。蘇睿白下樓穿過馬路不到五分鐘。但到三樓的時候,那熟悉的人影早已不見。
蘇睿白迅速的將四周打量了個遍,並未有任何熟悉的人影。她往收銀臺的方向看了一眼,極力的平靜下來上前微笑着道:“美女,我和朋友約好在這邊見面。來時我手機突然沒電了。我想問問她是否已經走了。”
那收銀的美女看了她一眼,禮貌的道:“您朋友有這邊的會員卡嗎?”
蘇睿白搖搖頭。道:“這個我不太清楚,是她約我在這邊的。不過她姓陳,大概有一米六左右,長髮,四十來歲的樣子。唔,之前通電話的時候她說過,她應該是和她老公一起過來。”
她說得有模有樣的。那收銀的姑娘也未有任何懷疑。想了想,道:“今天人有些多,我不能確定我有沒有見過您說的人。不過我可以給你查查,看看今天有沒有一位姓陳的女士來過。”
蘇睿白點頭,笑着一連說了好幾句謝謝。說是查,也只有查會員卡的記錄。
蘇睿白自知八成什麼都查不到,看了走廊那邊的雅間一眼,滿臉笑容的道:“美女,我能去那邊的雅間看看嗎?”
那收銀的姑娘搖搖頭,微笑着道:“抱歉,不行的。我們也需要做生意,您一間間的找,肯定會打擾到別的客人。”
蘇睿白舉起手來,道:“我只是看一眼,保證不會影響到別的客人。”
那姑娘依舊笑着搖頭,又看了看早上的記錄。微笑着道:“抱歉小姐,沒有一位姓陳的女士。”
蘇睿白強笑着說了句謝謝,又往雅間那邊看看,才往外走去。
走到樓梯口,她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掉。剛纔看到的挽着一個胖男人的女人,側影和背影都像極了陳香雪。如果真的是她,那她身邊的男人是誰?
那男人大腹便便的。個子只和陳香雪差不多,絕對不會是蘇正旭。
蘇睿白在樓梯口不顯眼的地方站了一會兒,出來的皆是陌生面孔。她不敢確定那人到底是不是陳香雪,也不知道到底是還在還是已經走了,見馬上就到上班時間了,只得匆匆的回了公司。
她快速穿過馬路,而茶餐廳的雅間中,陳香雪看着她匆匆的身影,戴着碩大鑽戒的手輕輕的拍了拍胸口。她還真害怕,那個小賤人會不管不顧的闖過來。
站在她身後的男人伸手摟住她,肥碩的手抓着她的胸部,一口咬住她的那依舊白皙光滑的脖頸,含含糊糊的道:“你怕她幹什麼,就算是被她撞見,你說找我談事不就行了?”
陳香雪微喘着抓住了那搗亂的大手,被渲染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道:“小心、小心駛得萬年船,她既然已經找過來,肯定已經開始懷疑了。以後我們儘量少見面,還有公司那邊,你趕緊動手……要是到時候被發現了,我們可都完了。”
說起正事,男人的臉上的稍退了一些,手仍在陳香雪的胸口亂摸着,陰沉着臉道:“那個賤人盯得太緊,短期之內肯定沒法動手。我需要時間,不能冒然動手。”
陳香雪已經被那男人撩撥得上不上下不下的,喘着氣道:“那就讓她,讓她短期之內不能出現……”
男人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輕佻的將手遊弋到陳香雪的敏感,討好的道:“寶貝兒,這事就交給你了。”
陳香雪反手握住了男人,嬌嗔道:“討厭……”
蘇睿白回到辦公室,握住筆靠在桌上沉思。那個女人確實很像陳香雪,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可要怎麼才知道到底是不是陳香雪?
蘇睿白想了一會兒,拿出手機走到走廊的盡頭撥打了那個她早熟記於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接起,蘇睿白正打算掛了的時候,一道氣喘吁吁的聲音響了起來:“喂,哪位?”
蘇睿白聽出聲音是請的阿姨的,粗着聲音開口道:“蘇太太在嗎?我是她的牌友,這邊三缺一,讓她接電話。”
“太太不太舒服在午睡,我剛出去回來,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醒。您貴姓?”
蘇睿白怕打草驚蛇,含含糊糊的道:“那算了,不叫她了,讓她好好休息。”
說罷,不等那阿姨回答,掛斷了電話。打草驚蛇不是上上策,是狐狸遲早會露出尾巴。
蘇睿白緊握着手機站在走廊上沒有動,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陳香雪,一直護着她們母女的蘇正旭會作何感?
她的嘴角露出了抹嘲諷,媽媽和他一起白手起家,功成名就了,他卻輕易的就倒向了那對母女。並且不顧那當初的協議,要讓蘇宜蓓進公司。也該讓他看看那女人的真正嘴臉!
蘇睿白的脣畔勾起了冷冷的笑,直到走廊中有腳步聲響起,纔回到辦公室中。
下午下班,買了菜到易楠臣的公寓,易楠臣竟然已經回來了。正倚在沙發上翻看着財經雜誌。
蘇睿白進門,他只是擡眸看了一眼,又繼續看雜誌去了。蘇睿白也沒打招呼,換了衣服邊去了廚房。
她的手藝其實並不怎麼樣,難得易大少並不挑剔,不誇獎也不貶損。
三菜一湯很快便搞定,將菜端上桌子,又進廚房裡拿出了碗筷。見易楠臣依舊坐着,她只得開口道:“吃飯了。”
易楠臣淡淡的嗯了一聲,這才放下雜誌走了過來。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麼,一本雜誌竟然看了那麼半天。
蘇睿白當然不敢問,將飯盛好放在易楠臣的面前。易楠臣的態度淡極了,好像上次出差在酒店所提的事就是一時興起似的。
蘇睿白自然是更願意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絕口不提。保持中規中矩的距離。
大概是心情好,易楠臣吃完飯並沒有丟下碗就走,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似是在醞釀着開口說什麼。
蘇睿白只當是沒看見,依舊悶頭吃着飯。易楠臣敲着桌子的節奏停下,開口道:“今天,我好像看見你表哥,和你爸的另一個女兒在一起。”
蘇睿白沒想到他是說這,擡頭看向他。易楠臣並未迴避她的目光,又補充道:“在一家情侶餐廳,好像挺親密的。”
上次林宏宇保證過,蘇睿白覺得他不會那麼沒分寸,小聲的嘀咕道:“你談事談到情侶餐廳去了?”
易楠臣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想理她,起身往客廳走去。估系私劃。
易楠臣不可能會騙她,以他的性格,要不是真有那麼回事,肯定不會開口。蘇睿白將碗中的飯一粒粒的扒完,收拾了碗筷,這才進客房中拿出手機給林宏宇打電話。
林宏宇的電話遲遲的未接起,蘇睿白這又打了第二遍,這次過了很久,林宏宇才接了起來。
“怎麼那麼久才接?”蘇睿白皺着眉頭道。
“我的小姑奶奶,我現在正在應酬,好不容易纔脫身躲到洗手間接你電話,沒事的話我掛了啊。”林宏宇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好像有些急。
蘇睿白本是想問他的,見他忙,想了想,道:“你什麼時候回家?我晚會兒再給你打。”
“不知道,我正被人灌酒呢。待會兒你就算打了電話我估計也聽不見,我改天過去找你吧。先掛了啊。”說完這話,不等蘇睿白回答,他就已掛了電話。
今天的林宏宇未免也太認真了些,蘇睿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也沒有多想。將手機丟在牀上洗澡去了。
林宏宇圍着浴巾躲在洗手間裡,看着手機長長的舒了口氣。將手機關機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牀上早有一個女人衣不蔽體的坐着,臉色並不好,看得出來,是在關鍵時刻被打斷的。
林宏宇換了一副笑臉,揚揚手機,道:“公司裡的急事,寶貝,我們繼續……”
女人根本不信,冷笑了一聲,道:“是你那表妹打來的還是你那姑姑打來的?”
林宏宇趕緊舉起手發誓,一臉諂媚的道:“真不是,要不我給看通話記錄?”
女人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林宏宇知道她這是不追究了,上牀將她給摟住,兩條本就快要的的軀體很快糾纏在了一起。
被迷住眼,奮力的動作着的林宏宇並沒有注意到,女人的眼中閃過一抹陰冷。樓在他腰上的手,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他以爲是她太激動了,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悶哼了一聲,加大了動作。
因爲中午撞見的那事,蘇睿白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早上起牀的時候竟然晚了,本是要匆匆的煎蛋煮麪的,已經洗漱好的易楠臣走到廚房門口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別弄了,我送你過去。”
蘇睿白的那車壞了,送去維修去了。昨天是坐公交車回來的。
蘇睿白是受寵若驚,趕緊回房換了衣服跟着易楠臣出門。
易楠臣有些懶洋洋的,繫好安全帶後瞥了她一眼,道:“想吃什麼?”
蘇睿白客氣的道:“那個,不用了。我在公司門口隨便買袋豆漿就是了。”
易楠臣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發動了車子。蘇睿白估摸着他的心情還不錯,醞釀了一番,小心翼翼的道:“那個,我想把工作帶回來做,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書房?”
蘇睿白有些坎坷,易楠臣並不喜歡別人進他的書房。打掃也要經過他的允許。
易楠臣大概真是心情不錯,唔了一聲算是答應。蘇睿白沒想到他竟然那麼爽快,語氣歡快了起來,保證道:“我不會亂碰你東西的。”
易楠臣不置一詞,車子駛過影視城,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道:“鑑於你最近的良好表現,今天放你假,不用做飯了,晚飯我請。”
蘇睿白好幾天沒回過宿舍了,擺擺手道:“不用不用,我正好回宿舍去看看。”
易楠臣挑挑眉,道:“也行,只要你明天早上能趕回來做早餐。”
果然是惡魔本質,不忘時時刻刻的提醒她現在的身份!蘇睿白悻悻的,道:“那還是你請吃飯吧。”
易楠臣的嘴角微微的上揚,路過一家早餐店,將車停在路邊,努努嘴,道:“去買兩份早餐,我不吃油條。”
蘇睿白側過頭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脫口道:“你不是不吃外面的早餐的嗎?”
“偶爾一次也不是不行。”易楠臣慢條斯理的,一邊說着,一邊從錢包裡抽出了一張百元大鈔遞給蘇睿白。
蘇睿白一點兒也不感激,接過錢磨牙嚯嚯的下了車。
下午才下班,易楠臣就打來電話,告訴蘇睿白他在他們公司前面的十字路口等她。難得易大少難得紳士一次,蘇睿白快速的收拾了東西下樓,暗暗的想着一定好好宰那廝一頓。
易楠臣大概是回過家了,一身的休閒,身上還有淡淡的沐浴後的香味。熟悉得讓蘇睿白忍不住的臉紅心跳,不自在極了。
她裝作若無其事的將車窗搖下,易楠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這裡離你們公司近,難道你就不怕被你的同事看見?”
此話一出,蘇睿白迅速的又將車窗搖上,假裝若無其事的坐着。
易楠臣嘴角的笑意蔓延開,也未問她要吃什麼,直接調轉了車頭。
他這次並未再帶蘇睿白去吃什麼西餐,而是帶她去了一家客人非富即貴,非vip進不去的山莊。
這山莊是近幾年纔開的,蘇睿白的心思不在這上,聽說過卻從沒來過,一進門便四處的打量。
這山莊的外面並不怎麼樣,裡頭則是別有洞天。小巧圓滑的鵝卵石鋪成的小道兩旁放着一盆盆名貴的花草,硃紅的廊檐下海棠開得正茂。兩邊的角落還有一叢叢的翠竹,枝葉皆是修剪過,別樣的精緻。
先甭說菜色,就光這份幽雅,也算是一道活招牌了。蘇睿白忍不住的四處打量着,易楠臣有些好笑,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道:“蘇睿白,你就這點兒出息?我看你是特地來丟我臉的吧?”
蘇睿白趕緊的收斂自己鄉巴佬進城的樣子,鼻觀眼眼觀心的看着面前的路。
易楠臣哼了一聲,這才接着往前走。易大少大概是這邊的常客,才走沒幾步就有人迎上來,滿面笑容的道:“易少大駕光臨,您的包間給您留着呢。”
易楠臣不鹹不淡的點點頭,瞥了蘇睿白一眼,道:“給我換間視野開闊點兒的。”
這用意不言而喻,蘇睿白假裝沒聽見,卻還是紅了臉。暗暗的提醒自己,在這毒舌君的面前,千萬別太放鬆了。這不是給他羞辱自己的機會嗎?
那人點頭哈腰的在前頭帶着路,蘇睿白這次沒再敢到處打量,老老實實的跟在易楠臣的身後。
進了包間,那人退下,易楠臣邊脫着外套邊嗤笑了一聲,道:“看吧,看個夠,就那點兒出息樣。”
蘇睿白其實也並不是沒見過大場面,只是跟在易楠臣身後,好像那點兒矜持都沒了似的,腦子不受控制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早見慣了他的毒舌,蘇睿白也不理她,放下包就跑到窗邊,打開窗子看外面。
客人並不多,隔音設施也挺好的,竟然清幽得沒什麼聲音。
易楠臣這廝的紳士風度只會心血來潮的出現在某一時段,竟然未讓蘇睿白點菜,對着敲門機那裡的侍應生吩咐了幾聲就揮手讓人下去了。
雖然知道在這地兒吃一頓飯不便宜,蘇睿白沒能達到親自宰他一頓目的,仍是不爽得很。
菜上來,爲了噁心易楠臣,她西里呼嚕的吃着,還故意大聲的弄出聲音。
坐在對面的易楠臣皺了皺眉,將手中的湯匙放下,就靠在椅子上看蘇睿白吃。
蘇睿白終還是沒頂住那目光的壓力,吃了不到一半便悻悻的恢復了本樣。易楠臣這纔拿起了湯匙,慢條斯理的喝着湯。
他雖然沒再訓斥蘇睿白,但好像還是被噁心到了,竟然只喝了一碗湯,就興致缺缺的放下湯匙。
蘇睿白不敢做得太過,沒敢再放肆。易楠臣耐心的等着她吃完,這纔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蘇睿白急着上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刷了卡,正同一經理模樣的人說着話。看見蘇睿白回來,三言兩語結束了談話,帶着她往外走去。
深秋的夜晚有些涼,跳上車,在暖和的溫度下,蘇睿白忍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吃得太飽容易犯困,繫上安全帶後,她就閉上眼睛開始打盹。
車子遲遲的沒有啓動,蘇睿白睜開眼睛看向易楠臣。卻見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有節奏的敲打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睿白正想開口問他怎麼了,他就側過頭道:“時間還早,這個時候回去堵車,去看電影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