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低沉醇厚,隔着好幾千米的距離傳入耳中,蘇睿白莫名的澀得厲害,微微的怔了那麼片刻。然後低低的嗯了一聲。
易楠臣輕笑了起來,背靠在牆上抽出了一支菸點燃,低笑着道:“小蘇妹妹,你是打算千里追夫嗎?”
他不過就是隨口提提而已,她竟然還當真了。蘇睿白沒有回答,只是將手機拿開了一些看時間。
易楠臣見她不說,低低的喂了一聲,輕笑了起來,道:“傻瓜。我逗你的。你要想我,我儘量週一回來,到時候你別去上班了好不好?而且現在這邊下着大雨呢,你聽聽。”
說着,他將手機的免提打開,貼到了玻璃窗前。雨下得很大,滾滾而落的跟小溝似的水從玻璃窗上衝刷而過,發出噼裡啪啦的脆響聲。
因爲下雨的緣故,樓下已經堵起了車,安靜的夜空交織成一片喇叭聲的海洋。
酒店是臨街的,又是在鬧市中。所有的聲音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隔着手機,蘇睿白的耳邊只有靜謐的一片雨聲,仿若處於另一世界。
只拿開了那麼一會兒。易楠臣又摁回了正常,將手機貼回了耳邊,撣了撣指間的菸灰。輕笑着道:“聽見了吧?雖然雨夜格外寂寞,可我今晚通宵。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去酒吧泡妹。週末要是無聊,讓徐成巖帶你們出去玩玩。乖乖等我,週一就回來。雖然我一直在開會,可我不介意你發短信騷擾我的哦。”
蘇睿白嗯了一聲,易楠臣也不介意她的話少,朝走廊的那邊看了一眼。又輕笑着道:“不過小蘇妹妹,你要肯給我一點兒深夜福利,我想我今晚的工作效率一定加加倍。說不定後天就能回來哦。”
蘇睿白一怔,傻愣愣的問道:“什麼深夜福利?”
易楠臣的聲音壓得更沉,低而曖昧的道:“比如說什麼浴照,或是穿着我的襯衣拍兩張……”
即便是離得那麼遠,蘇睿白也完全能想得到易楠臣那張欠抽的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
還真是無恥到了極點。蘇睿白的臉一熱,像是做賊心虛般的朝着四周看了看,小聲的嘀咕道:“你的腦子裡能不能想寫正常的東西?”
易楠臣還想說什麼,見走廊那邊又人探出頭來找他,他掐滅了菸頭,不再逗蘇睿白,柔聲問道:“你現在在哪兒?找個地方坐坐,我讓徐成巖過去接你。晚些時候我再給你打電話。”
蘇睿白知道他是要忙了,支支吾吾的道:“你別管我,我自己會回去,你忙吧。掛了。”
說完,不等易楠臣回答,直接掛斷了電話。易楠臣脣邊的笑意一點點的溢開,又重新撥了徐成巖的電話,讓她過去接蘇睿白。
窗外的的雨依舊下得稀里嘩啦的,道路兩旁已蜿蜒成小河。兩邊的風景樹上雨滴嘩嘩的下落,淌入樹下的泥坑中。
易楠臣將手機由靜音調到震動,低低的笑了一聲,這纔回了會議室。
E市今年的雨水多,像是進入了梅雨期似的。近來一個星期都是雨水瀰漫。
深夜的機場門口寥寥的停了幾輛出租車,因爲沒有客人,司機在緊閉的車窗中打着盹。
這裡的溫度和洛城的相差真不是一度兩度,蘇睿白什麼都沒有帶,纔出機場的大門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等在一旁一身黑的男子迎了上來,殷勤的道:“您是蘇小姐吧,車停在外面,這邊請。”
說着,邊撐開了手中的另一把傘遞到了蘇睿白的手中。蘇睿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衣,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溫度,牙關直打顫,低低的回了說了句謝謝。
雨勢實在是太大,不過幾十步路的路程,牛仔褲上就已全是沾滿了水。雨水是偏着的,蘇睿白的右肩也溼了一片。
前面的黑衣男子邊走邊回過頭來看蘇睿白,提醒着哪兒有水坑。這大半夜那麼大的雨麻煩人過來接自己,蘇睿白本就心存歉疚,見人那麼照顧自己,更是連聲的說客氣。
黑衣男子倒是不卑不亢的,只是微笑着道:“蘇小姐您客氣了。”
短短的一段距離,竟然走了三四分鐘。到了那輛東風SUV前,蘇睿白的鞋子和褲腿已經溼透,右邊的襯衫更是溼了大半,頭髮上也沾了些水珠,有幾分狼狽。
黑衣男子上了車,遞了一張毛巾給蘇睿白,微笑着道:“您擦擦,這雨已經差不多下了一個星期了。今天還好些,前兩天路上全積了水,隨處可見疏通的工人。這邊每年都有一場大雨,只是今年提前了。”
蘇睿白坐在後座上,微微笑笑,道:“洛城還好,只是冬天的時候有些冷。”
那黑衣男子笑笑,從後視鏡裡看了蘇睿白一眼,道:“那邊的天氣應該挺好的。”
微微的頓了頓,他又接着道:“要不然二爺也不會經常過去度假。”
蘇睿白默默的垂頭看自己溼透的鞋,保持了沉默。他們的徐二爺哪是度假啊,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蘇睿白的性格好,黑衣男子的話也漸漸的多了起來。向蘇睿白介紹E市的特產已經旅遊景區,還推薦了好幾家本地特色菜。
他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雖然跟了徐成巖,但這些年卻很少離開E市。
因爲雨勢大的緣故,平常一個來小時的車程足足的開了兩個小時。他算是比較有經驗的了,這大晚上偶爾有車輛行過,都是保持着蝸牛的速度,一分鐘也不敢讓前面的雨刷停下。
他直接將車駛入了地下停車場,本是要先一步下車替蘇睿白拉開車門的,蘇睿白卻自己打開車門下了車。
衣服溼了,車內的暖氣打得很足蘇睿白並不覺。這一下車,又凍得上下牙齒直打顫。
“我問過了,易總的房間在十五樓。需要我送您上去嗎?”
蘇睿白直襬手,道:“不用了不用了,這大晚上的麻煩你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那男子笑笑,客氣的道:“蘇小姐您真是太客氣了。您過來真該帶些東西的,這邊的天氣和洛城的不一樣。您上去吧,我這就回去。”
蘇睿白扯了扯嘴角笑笑,點點頭,道:“好的,你路上小心。”
她笑得有些僵硬,雖然易楠臣說下雨,可她壓根就沒想到要帶衣服,甚至連宿舍都沒回,直接就過來了。
腳下的水漬已經在車中被晾乾,進入奢華的電梯總算沒有那麼尷尬。蘇睿白長長的舒了口氣,拿出手機給易楠臣發短信。
蘇睿白:易楠臣你睡了嗎?
易楠臣很快就回復了過來:準備睡了?說好的深夜福利呢?
深夜福利都已經送上門來了,蘇睿白的臉有些熱,回道:打包送上門了,到門口簽收。
中途有酒店的侍應生上了又下,下了又上。易楠臣不知道是忙還是怎麼的,沒有再回。蘇睿白也沒有再發,心跳得砰砰的,擡頭盯着電梯的數字。
到了十四樓,又有人上。也不知道這大半夜的忙些什麼。電梯終於在十五樓停下,蘇睿白長長的出了口氣,電梯門打開,看着握着手機站在門口的人,張大了嘴巴忘記出去,呆呆傻傻的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她那樣子有狼狽,易楠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伸手將她從電梯里拉了出來,柔聲道:“不是讓你別來的嗎?”
說着,旁若無人的脫了西裝披在她的身上。電梯門還未合上,蘇睿白有些不自在,轉移話題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騙你的?”
畢竟隔得那麼遠,而且是大晚上的。
易楠臣揚揚眉,簡潔的回答道:“問徐成巖。”微微的頓了一下,他伸手捏了捏蘇睿白的鼻子,輕笑着道:“不過六個小時不到,這邊又那麼大的雨,要是你一個人,這會兒估計還在機場哭鼻子。”冬休何才。
他倒是挺會算的,不過也確實是徐成巖幫的忙,蘇睿白撇撇嘴沒說話。
兩人已經走到了易楠臣的房間摁釦,他開了門,又道:“會還沒開完,我還得回去。你待會兒泡個熱水澡,我讓侍應生給你送感冒藥過來,乖乖吃下,別弄感冒了。”
說着,他開了房間裡的燈。直接到浴室給蘇睿白放熱水。蘇睿白的鞋子裡面是溼的,難受極了,在門口就脫了鞋襪,赤腳跟在易楠臣的身後走動浴室,摸摸鼻子道:“你去忙吧,我自己來就行。”
本來是想給他驚喜的,誰知道過來反而還耽擱他了。
易楠臣好笑,沒好氣的道:“這下知道了?不是讓你別來的嗎?怎麼那麼不聽話?”
嘴上雖是那麼說,但卻給蘇睿白放好了水,試好了水溫才體貼的關上門出去。
身上黏糊糊的難受極了,尤其是一雙腳,在溼的鞋子裡都已經被捂得發白。易楠臣一出門,蘇睿白就迫不及待的衝了腳,脫了衣服進了熱乎乎的浴缸中。
實在太冷了,身體中像是帶了一股寒氣似的,透心的涼。進了熱乎乎的浴缸中,她忍不住長長的舒了口氣,放鬆下來享受着溫熱的水流。
才泡了沒多大會兒,她就惡狠狠的打了個噴嚏。她來的時候壓根就沒想那麼多,更沒查查這邊的氣溫和洛城的相差大不大。所以急連外套也沒帶一件。徐成巖是個馬大哈,更不會注意到這些叮囑她一下。
蘇睿白伸手揉了揉鼻子,明明是該責備自己冒失的,她的臉上卻忍不住的揚起了一抹暖和的笑來。
在浴缸裡泡着太舒服,她壓根就不想起來。剛下飛機又坐了那麼久的車,渾身的疲憊終於在這個時候消解下去。
她剛閉上眼睛享受溫熱的舒服的水溫,浴室的門就被打開來。那說是還要忙的易楠臣扯着領帶大大剌剌的走了進來。
他直接在浴缸旁坐下,伸手撥了撥蘇睿白的額頭微溼的劉海,輕笑着道:“本來是要通宵的,他們該感謝你了。”
蘇睿白的臉上火辣辣的,他卻已扯掉了領帶,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低笑着道:“小蘇妹妹那麼遠的來看我,我當然得好好伺候伺候你了。給你按摩一下好不好?易氏的獨門絕技哦。”
他邊說着,手就伸到了蘇睿白的肩上,輕柔的按摩了起來。他的力道掌握得很好,不輕不重得。蘇睿白紅着臉說不用,卻又被他摁回了浴缸裡。
“怎麼會想到過來,嗯?”易楠臣的眼睛一邊往那赤裸着的脖子下方瞄,一邊啞着聲音微笑着問道。
蘇睿白不知道怎麼回答,看也不敢看他,將眼睛給閉上,支吾着道:“想到就來了。”
“真是想我了?”易楠臣低笑了一聲,低垂着頭鼻尖在她的發上嗅了嗅。
蘇睿白還不適應甜言蜜語,隔着電話不覺得,這會兒要承認卻是有些難爲情,只得是假裝沒聽見。
易楠臣太清楚她的性格,也不逼問,只是按摩的手微微的下滑了一些,手指有意無意的輕輕的滑着摩挲着。他就是個人精,邊摩挲着邊不動聲色的同蘇睿白說話:“明天我還得開會,一個人呆着無聊,我讓人帶你出去轉轉好不好?”
“下着雨也沒什麼好轉的,我看電視就好。”蘇睿白這刻覺得自己挺胡鬧的,他明明就忙,更不想再給他添麻煩。
“電視好看還是我好看?”易楠臣挑挑眉低笑着問道,順帶着俯身在蘇睿白那因水溫鍍上一層誘人緋色的臉頰上印上一吻。
只是那麼蜻蜓點水的一碰,那溫熱的脣瓣立即就離開。只是他的手好像又下滑了一些,帶着不一樣的溫度。蘇睿白這時候才感覺到了不對勁,身子縮了縮,結結巴巴的道:“好了,不用再摁了。泡了那麼久也該起來了,你先出去吧,我馬上出來。”
易楠臣也不急,擡腕看了看時間,輕笑着道:“不急,再泡一會兒曲驅寒氣。”
說着,他收回了那搗亂的手,站了起來,柔聲道:“先泡着,我拿水給你吃藥。出了汗就不會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