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睿白推開門走向前,像平常一般快速的道:“席總,銷售部的會議五分鐘後開始,這是您要的資料。”
席承擡頭陰森森的掃了她一眼。握得青筋暴跳的拳頭鬆開,看也沒看那資料,面無表情的道:“這種會議以後由你去,我要的是結果!”
蘇睿白壓根就沒想到他會讓她去,一時愕然,結結巴巴的道:“席總。我不行,我也沒有準備……”
銷售部的都是一羣大佬,她不過是個門外漢,她能去主持什麼會?
席承揚手啪的一下將桌上的資料擲到蘇睿白的身上,站起身來,陰沉着一張臉盯着蘇睿白,一字一句的道:“不會?你的工資比同行高了三分之一!你以爲我請你來就是讓你整理文件的?”
說着,他擡腕看了看時間,冷冷的看了蘇睿白一眼,道:“會議還有三分鐘開始。”
說完這話,他看也不看蘇睿白。站起來往隔壁的休息室走去。
蘇睿白雖然被他罵習慣了,但仍是被他剛纔的樣子給嚇到。蹲下身體快速的將文件撿起來,不敢再說什麼,迅速的出了辦公室。
蘇睿白是見過銷售部的那些人的牙尖嘴利的,雖然知道自己今天肯定要出醜,但也只有咬牙硬上。她根本句不敢違背席承。
如蘇睿白所預料的一般。當她說出她是代替席承來主持這個會議的時候,底下的人絲毫不給面子的嗤笑出聲,彷彿是在說你也有資格?已經豁出去了。她連臉色也沒變一下,打開文件開始說着一期會議的主題。
底下的人雖然看不起她,也許會敷衍,但是卻不敢公然的違抗席承。
雖然席承到這邊的時間還很短,但他的行事作風衆人卻早已瞭解。圓滑的不願意得罪這位席總,雖然覺得蘇睿白不夠格,但也還是老老實實的。
唯獨一位吳總監,自恃自己的資歷,整個會議上都是陰陽怪氣的。繞着彎的譏諷蘇睿白的同時,還不忘將席承給帶進去。暗示蘇睿白和席承有見不得人的關係。
蘇睿白不是第一天進入職場,知道越辯越黑,索性裝作聽不懂。她裝傻,那位吳總卻不傻。見蘇睿白不接招,會議還未結束就摔門而去。
這完全是在公然的打蘇睿白的臉。衆人本以爲,蘇睿白一定會被氣到的。誰知道她的臉色也未變一下,接着主持接下來的會議。
衆人幸災樂禍的同時,也暗暗的錯愕。這次會議的收穫甚少,都只是表面敷衍一下。
蘇睿白雖然知道衆人是在敷衍,但也沒辦法。不過。席承讓她來,說的是隻要結果,至於是什麼樣的結果,她可沒說。
會議結束上樓,蘇睿白暗暗的吸了好幾口氣做好準備才敲了席承辦公室的門。
本以爲,肯定會被劈頭蓋臉的給罵一頓的。誰知道卻並沒有,席承只是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起文件看了看,道:“替我把吳總監叫上來。”
沒有被罵,蘇睿白的心裡有些怵得慌。聽到這話趕緊的出去打電話叫吳總監。
席承開口請人,吳總監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上樓的時候看到蘇睿白還冷哼了一聲。
蘇睿白摸不清席承的心思,只當是沒聽見。待吳總監進了席承的辦公室想,像往常一般衝了兩杯咖啡端了進去。
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進入席承辦公室的吳總監就變成了一臉的豬肝色。
席承看見蘇睿白進去,將筆往桌上一擱,看了吳總監一眼,冷笑着道:“端出去,吳先生現在想必也沒心思喝咖啡。你親自去看吳先生收他所有的私人物品,必要時候叫保安。”
吳總監那一臉的豬肝色又難看了幾分,豁的一下站了起來,指着席承的鼻頭罵道:“席承,你欺人太甚!”
席承冷笑着看着他,點點頭,道:“你說對了,我的尊重,從來都只給值得尊重的人。”
說罷,他看了蘇睿白一眼,冷聲道:“請吳先生出去。”
吳總監今天可謂事名副其實的炮灰了,不過是想拿拿喬,到最後卻裡子面子也無的被趕走。
雖然趕走他的人是席承,可這個仇卻是由蘇睿白來背的。席承立即就發作了他,他只會當是蘇睿白告的狀。並且更把蘇睿白和席承的關係往齷蹉的想。
只不過知道席承不好惹,他沒敢將那些骯髒齷蹉的話都給罵出來。
殺雞儆猴這招很有作用,銷售部那些還想擺高姿態的人這下再也不敢再高高的端着。除非想走吳總監的後路。
蘇睿白按照席承的吩咐送走了吳總監,剛想上樓,就見一羣人擁着易楠臣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穿了一件暗綠色的大衣,腳上是一雙長筒軍靴,俊美的面孔在暗冷色下線條更顯冷硬,渾身均是肅殺之氣。
除開葬禮上那一眼,時隔那麼久,蘇睿白這是第一次看見他。她停住了腳步,恭恭敬敬的垂下頭,叫了一聲易總。
易楠臣卻看也未看她一眼,步子也未頓一下,往電梯邊走去。蘇睿白很有自知之明的讓他們先走,才乘了下一趟電梯上樓。叉乒雙血。
纔剛出電梯,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蘇睿白接起,席承的聲音就透過聽筒傳到了耳中:“蘇秘書,兩杯咖啡。易總的口味你應該知道。”
“好的。”蘇睿白掛了電話,快速的衝了兩杯咖啡送進辦公室。
人有時候確實是恃寵而驕,她沒有膽子再衝紅茶或是奶茶,規規矩矩的給易楠臣衝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而席承的則是一勺糖。
看着現在,以前,就是一個笑話。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對誰的好,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蘇睿白低眉斂目的進了辦公室,離易楠臣還有一米來遠,他身邊的阮秘書就走了過來,帶着職業性的微笑道:“易總的我來。”
那天的時候蘇睿白並未注意到,這會兒看到那端咖啡的手,才發覺阮秘書的手很漂亮。白皙勻淨,纖細柔軟。指甲小巧,並未塗指甲油,下方有月牙兒一般自然健康的粉色。
這雙手,一點兒也不像是做過家務的手。易總的身邊,這次終於多了一位未結婚的秘書。
蘇睿白放下了咖啡,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然後抱着文件下了樓,直到易楠臣一行人離開,這纔回到辦公室。
晚上加班到十點,蘇睿白沒有胃口,一整個晚上都在喝咖啡。下班的時候收拾東西時,才發現鼻子塞得厲害,全身又酸又軟。
臨近年關,天空中又飄起了雪。回去懶得弄吃的,她穿過馬路,在不遠處的西點店買了一個麪包一袋牛奶,讓店員將牛奶打熱,然後拿着回到宿舍。
雖然才從打着暖氣的辦公室裡出來,但手卻是一片冰涼。蘇睿白雙手捧着熱牛奶,汲取那微弱的短暫的溫暖。
進了宿舍,渾身的疲累都像是涌上來了一般,只想倒在牀上睡個天昏地暗。依舊是沒有胃口,蘇睿白喝了大半袋牛奶,昏昏沉沉的去洗漱。
身體痠疼得厲害,她連頭髮都沒有吹乾就倒在了牀上,那麪包也沒吃,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的時候,蘇睿白只感覺口乾舌燥,身體中熱得厲害。她爬起來倒了一杯水喝下,又倒回了牀上。雖然意識到自己是發燒了,腦子裡是有意識要起牀去買藥的,身體卻像是不聽指揮似的,動不起來。
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圍突然響起了雜亂的聲音。蘇睿白
被吵得頭痛欲裂,費力的睜開眼,才發覺易冉拉着她的手,而申秘書則是急匆匆的打電話。
“冉冉,你怎麼來了?”喉嚨裡撕裂了般的疼,吐出的字眼嘶啞得聽不清。邊說着,蘇睿白就要爬起來。
易冉的目光觸及到那在臉頰邊,有大半水漬的被子,眼眶紅紅的,伸手將蘇睿白給扶了起來,低低的道:“小白姐你發燒了,先靠着,我找衣服給你穿上我們去醫院。”
蘇睿白搖搖頭,想說沒事,易冉卻已匆匆的去找衣服。頭重得厲害,意識也是完全混沌得。喉嚨裡火辣辣的疼着,易冉好像打着電話說着什麼,那聲音近在身邊,卻又模糊得遙遠。
生病的人莫名的很脆弱,眼角不知道怎的居然會滑下液體。蘇睿白閉上眼,任由着昏昏沉沉將自己包裹。
燒得糊塗了,蘇睿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醫院的。再次醒來的時候,印入眼簾的就是雪白的病房。鼻子被塞住了,並沒有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剛想爬起來,身邊就響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別動,現在還輸着液,你的燒還沒有退。”
蘇睿白停住了動作,側過頭,這才發覺側面的牀邊站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拿着筆在記錄着什麼。
蘇睿白又躺回了牀上,喉嚨裡難受得厲害,她伸出手用力的捏了捏。那醫生已經記錄完,上前一步溫和的道:“除了喉嚨之外有沒有感覺哪兒不舒服?”
蘇睿白搖搖頭,那醫生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道:“好好休息,吃點兒兒清淡的東西,燒輸完藥就應該能退,但還得留院觀察。以防反覆。”
蘇睿白已經很久很久沒生過病了,這段時間太累,事情又太多,那晚上受了凍,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草。
她點了點頭,嘶啞着聲音說了句謝謝。那醫生笑笑,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扶着蘇睿白坐起來,給她倒了一杯水。
易冉擰着粥回來的時候,蘇睿白正小口小口的啜着水。見蘇睿白醒了,易冉鬆了口氣,上前氣呼呼的道:“小白姐,你終於醒了。那姓席的真不是個人,你發着燒竟然還讓你加班!”
連她自己都是睡到下半夜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發燒的,席承又不能未卜先知,怎麼知道她會生病?蘇睿白扯出看了一個笑容,啞聲道:“和席總無關,可能是晚上受了凍。”
易冉頗爲憤憤不平,將粥擱下,道:“怎麼會和他無關!我都聽申秘書說了,如果不是工作量太大,你怎麼會被累倒!他自己是工作狂還逼着別人不要命的陪他,簡直就是一變態!”
席承要是聽到易冉的這番話,肯定會氣得吐出血來。蘇睿白知道易冉只是在氣頭上,並未再替席承辯解。倒是旁邊那醫生微笑着說道:“她的喉嚨不舒服,你少說點兒話。讓她休息休息。”
易冉聽到這話,悄悄的吐了吐舌頭,道:“沈姨,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沈醫生點點頭,微笑着道:“那我走了,有事叫我。”
易冉小雞啄米的點頭,待到沈醫生離開,又接着道:“那姓席的真不是個玩意兒。”
說完之後想起沈醫生說的話,又趕緊的道:“小白姐,你就當我是自言自語,聽着就行了,別說話啊。”
這姑娘還真是跟個小孩子似的,蘇睿白笑笑,點了點頭。易冉將帶來的那粥打開,又道:“這是阿姨熬的,很清淡,你可得多吃一點兒,增強免疫力。你看我,能吃能喝的,一年都不會感冒一次。”
蘇睿白點點頭,易冉盛出粥來,蘇睿白本是要自己吃的。她指了指她手上的針頭,執意喂她。蘇睿白拗不過,只得任由着她。
燒還未退完,依舊是沒有胃口。不過蘇睿白仍是吃了大半碗。吃完後易冉突然幽幽的道:“小白姐,我也打算出來上班了。我就在蘇氏不遠處租了套小房子,你和我一起住吧?”
蘇睿白微微的愣了愣,搖搖頭,啞着聲音道:“謝謝你冉冉,我住宿舍挺好的。”
微微的頓了頓,她又低下頭接着道:“這裡有護士就行,冉冉你回去吧,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你之前都燒得糊塗了……”易冉沒想到她會那麼說,聲音急。還未說完又訕訕的住了口,道:“小白姐,你是不想理我了嗎?我哥就是一混蛋……”
她沒有再說下去,小心翼翼的看着蘇睿白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