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哥兒被打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紅梅一中,這個常年累月沒有什麼大新聞發生的學校,終於要經歷一段風雨期了。這件事的熱度蓋過了百年校慶,以至於大家全都無心於劇本排練和高考複習,一直在熱議這件事。
“我聽我爸說,那個十九班的王迅被送進醫院以後,很多派出所的人都跟着趕過去了,我爸說,他從沒見過派出所同時出動過這麼多人。”
“派出所的人找他幹什麼啊?”
“你知道的啊,他有在吸那種東西……我爸聽人說那東西在醫院檢測出來了,據說身上也帶着一小包。”
“不會吧……咱們這種窮鄉僻壤,竟然還有人賣那種東西?想想就後怕。”
“也是他自己作,要不是中午午休吸多了摔一跤的話,也不至於被抓現行。”
“不,重點是,你難道不覺得很可怕嗎?”
“這個世界背後可怕的事情多着呢,不過管我們屁事?還是好好複習吧,我們班主任說了,就算天塌下來、把你隔壁的砸死了,你也要專心去複習,因爲高考最重要。”
王迅事件在這幾天持續發酵,這幾天不時傳出哪個班哪個班的學生被私下開除學籍退學的消息,全都是王迅的幾個鐵哥們兒。
林安然對這件事也一直很在意。
爲什麼在意呢?
因爲她偶然從閒聊裡得知,王迅經常騎摩托車來學校上課,這就使得她不由聯想到在地下車庫與她擦身而過的那個摩托車手。
她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趴在桌子上望着夏坤。
“你圓錐曲線那題搞明白了?”
林安然搖搖頭。
“物理自感互感那題?”
林安然搖搖頭。
“化學有機呢?”
林安然還是搖搖頭。
“你的化學有機怎麼老是拿那麼幾分?你不要總是指望着我教,你要自己好好想清楚再來問我,我現在教了你,你還是弄不清楚。”
“我不是要問題目,”林安然盯着夏坤的眼睛,低聲詢問道,“是王迅打的你吧?”
夏坤歪着頭,“王迅是誰?”
“這麼大的新聞,你都沒聽說?”林安然忿忿道,“你絕對是在跟我裝傻?裝過頭了,別以爲我好糊弄。”
“我是知道最近大家好像在聊什麼,但是也沒仔細聽,反正和學習無關。”夏坤說,“明年就要高考了,誰有心思管這些。”
“哎,算了。”林安然決定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這問題和夏坤的本質是分不開的。
最近姬曉軒比較煩惱,距離百年校慶不過三週時間,節目的進度卻並不理想。
她雖然有豐富的組織經驗,但是對於高三黨的控制力還是力有未逮,高考可是能夠改變人生命運的機會,誰有功夫和你製造什麼刻骨銘心的回憶?
姬曉軒也並非不能體諒大家的心情,所以也沒有對大家有多嚴格;但起碼幾個主演的進度,絕對不能落下吧……
林安然的李氏演的很好,她的一顰一笑都能融入角色本身,非常具有感染力,彷彿天生就適合扮演慈愛的老母親;
在回憶橋段裡她扮演的年輕婦人也很不錯,陪伴夫君一起出生入死,堅強的女性風範也能感覺得到,實在是挑不出什麼瑕疵,即使讓得過全國中小學生話劇大賽金獎的姬曉軒親自上臺去演,她也自認完全不能凌駕於林安然之上。
但這個嶽小天就……
“嶽小天,不要勾着背那麼輕佻,你演的是岳飛,可不是西門慶。”
“嶽小天,這裡的陣前動員氣勢要出來,不要像個娘炮。”
“嶽小天……”
被姬曉軒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數落,嶽小天也是要面子的,他向姬曉軒爭論了起來。
不過,由於他每次爭論的都是“你能不能私下告訴我怎麼做,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數落我”這種小格局,雙方每次只能不歡而散。
“嶽小天,你參加了那麼久的岳家拳特訓,大家的進步都很明顯,就你這個主演問題最大,你身爲我們班的副班長和物理課代表,應該起到模範帶頭作用,不要讓夏坤同學難做,他現在幾乎是一個人圍着你轉帶你練習吧?”
“關於岳家拳這件事,我又有話要說了——我們大家一致認爲最後的武術表演很遜,你有的時候真的太‘一言堂’了,應該考慮一下我們班其他人的意見。”
嶽小天總是有一種優越感,他認爲只有自己能夠和姬曉軒平起平坐地交流,一定要向姬曉軒灌輸自己的觀點;
但實際上的情況是,其實大家都能和姬曉軒交流溝通,只要你能夠說服她。
但嶽小天過於注重【和姬曉軒爭論】這件事本身,因爲那會顯得自己和姬曉軒很親密,他並不在乎自己究竟有沒有道理。
更何況這事本來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沒辦法對比究竟誰的方案實際效果更好——這樣一來二去,節目組的進度再次受到了影響。
“他們又在吵架了,阿坤。”坐在夏坤身旁的塗偉喃喃道。
“嗯。”夏坤低頭繼續記單詞。
塗偉在劇中算是個比較重要的角色,起碼比夏坤的戲份要多——因爲他長得非常帶感,所以都推薦他來演大反派秦檜,他也沒推辭,表現積極又活躍,把大奸臣的賤樣描繪地淋漓盡致。
“別記單詞了,現在明明是有機可趁的時候,你不想着拉近和姬大小姐的關係,記什麼單詞啊?直男。”
夏坤擡起頭,微微揚了揚眉毛,“你不是經常說,咱們班長【只可遠觀不可XX】嗎?”
“又不是一定要泡到手,你這人說話真是……多說上兩句話,混個臉熟,以後說不定有機會碰到姬大小姐,她會念在老同學的舊情上給咱們點幫助呢?”
“你也太不瞭解班長了,她向來公事公辦。”夏坤說。
“那你就真的瞭解嗎?”塗偉攬着夏坤的肩膀,“【千萬不要試圖瞭解女人,因爲女人都是瘋子】,這可是弗洛伊德大師言傳身教的人生格言,你可要謹記於心。”
夏坤正想答話,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是嶽小天。
他笑眯眯地對夏坤說,“夏坤同學,有沒有空,要不咱倆聊聊?”
夏坤認爲這貨的本質是班長姬曉軒的舔狗,屬於姬曉軒勢力的死忠,所以並不想和他多有瓜葛,他果斷地搖了搖頭,“大課間快結束了,我得去學習啊。”
“是說岳家拳的事,我想向你討教幾招拳法,可以請你教教我嗎?”
“今天的份已經教完了,明天大課間再教,就這樣吧。”
夏坤拽着塗偉跑路,把尬笑着的嶽小天晾在原地。
“哇,阿坤你膽子可真大,連咱們班班草都敢惹,不愧是咱們竹林鄉出身的漢子。”
“嶽小天是班草?”
“那是咱們班那羣花癡女們投的,要讓我投票我肯定投你,竹林鄉第一美男!”塗偉開始狂舔夏坤,他目光長遠、慧眼如炬,知道夏坤以後肯定比他有出息,所以提前抱好大腿。
夏坤長得確實不賴,文質彬彬的,也很有精神,就是打扮土氣了一點,一天到晚就是各種格子衫。
“對了,他以前從來不會主動找圈子外的人搭話,你可要小心點,他這人可小氣的很,表面裝地人模人樣、多講禮貌,其實他本質就是一條優越狗,這次你不給他面子讓他丟了臉,他一定會聯合圈子排擠你的。”
“圈子?什麼圈子?”
“他那人贏圈呀,你不知道這個梗嗎?”塗偉訝然地望着夏坤,彷彿他不是這個班的學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