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依舊是滿不在乎的模樣,看見我的樣子,微微挑起脣角,翻出一個嘲諷的角度。
我渾身顫抖,渾身的血液都往上涌,胸口燃起一把火,幾乎是怒吼着質問她:“祁夢是不是你殺的!”
女孩兒挑眉:“是我殺的,那又怎樣?”
我一拳砸在她的肩膀上,卻穿過她的身體直直地砸在了貨架上,我頓時像是被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澆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女孩嘲弄的眼神。
對了,她是鬼,我又有什麼能耐能夠讓一隻鬼血債血償?
我能奈一隻鬼如何?
我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爲什麼……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爲什麼你能夠這麼無動於衷!難道就沒什麼能夠制衡你?道士,鬼差,隨便什麼都好,總有能讓你付出代價的東西!你不要得意,我總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女孩兒吃吃地笑了起來,對身後的男鬼道:“你的人可真好玩,竟然這麼天真。”
但是下一刻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爲那鬼的手掌貫穿了她的身體,緊接着取出一顆小小的火苗來。
女孩兒尖叫一聲:“你要幹什麼?!我打不過你,但你未免太過分了!”
那鬼雲淡風輕地將那火焰合攏在掌中,最後將它熄滅:“既然是我的人,她想做什麼,我當然得讓她滿意了,不是嗎?”
女孩兒身上的紅裙子剎那間褪去了色澤,成了一條清水芙蕖般的白裙子。
她難以接受地捂着臉尖叫!
我只覺得那聲音尖利刺耳,幾乎要刺破耳膜。我捂住耳朵,難耐地後退了幾步。
“你會遭到報應的!”
那鬼冷冷地說:“鬼界的規則,你忘了嗎?”
她陰森森地笑起來:“不過是獵個野食,那又怎樣?呵,你可別忘了,鬼節就要到了!”
女孩兒的眼神像是鉤子一樣,試圖從他的身上鉤下一塊兒肉來。但女鬼顯然知道她並不是這鬼的對手,恨恨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我怔怔地看着那鬼,他轉過頭來,饒有興趣地看着我,伸出冰涼的手指來撫摸我的臉頰,按在我的心臟上方,流連在我的頸動脈。
他似乎覺得十分有趣,捧着我的臉細細端詳我的表情,最後吐出一句話:“有心跳,有呼吸,就是更有趣些。”
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也並不在乎我明不明白,伸出手來擺在我面前,手心是一枚形狀奇特的玉石,鮮豔欲滴,紅豔似血。
我心頭一顫,不等他說話,就隱隱明白過來這是個什麼東西。
他將那東西給我,說:“她從你朋友那裡拿走的東西,我還給你了。”
我接過來,捧在手裡,只覺得那玉石觸手溫潤,似乎有着體溫。我忍不住心中大慟,呼吸裡一陣陣帶着疼痛。
她拿走的豈是一副血肉?!她拿走的是祁夢鮮活的二十歲的生命!還給我的,能不能是完整的祁夢?!
那鬼卻不等我悲傷,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臨夏。”
我擡起頭,困惑地看着他。
他撫摸着我泛淚的眼角,像是撫弄一隻春困的貓咪:“我叫臨夏。”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仔細地看他的臉,那是一雙極漂亮的眼睛,彷彿陽光下最耀眼的黑曜石。過分蒼白的臉色使得眉眼更加漆黑,鼻樑挺拔,脣線涼薄,目光流轉之間流露出些許無情的意味。
竟然是張帥氣俊朗得過分的臉,要是讓人來看,多半會以爲他是個電影明星而非是隻鬼。
只是可惜,之前幾次要不就是被嚇得死去活來,要不就是摸黑裡看着,倒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容貌如何。
雖然他嚇唬過我,但是到底沒有對我有什麼謀害之心,也並沒有真的傷害到我,今天更是替我出了口氣,算來居然還算是幫了我。
我點點頭,低聲說:“謝謝你,臨夏。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經死了。還有……這個也謝謝你。”
他不甚在意地點點頭,隨即道:“這幾天不要隨便出來。”
我心想我還要打工呢,怎麼能不出來?我疑惑地問他:“爲什麼?”
他的眼神晦暗難測,脣角勾起一抹難解的笑容:“因爲,鬼節快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