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聊天,最合適的地點當然是唐人街。
四五個人,沒什麼上下屬之分,簡簡單單的喝酒,偶爾談及工作也不深入。
沈夢潔原本插不上話,暗自覺得多餘。
好在,不管是周青還是楊牧等人,所有人都沒什麼架子。慢慢的,她也放鬆下來。
人與人之間,特別的奇怪。
沈夢潔平時拼命想要見到周青,想交流,哪怕只看一眼。
可當真正坐在他身邊的時候,她才發現一句話都沒辦法交流。
兩人生存環境的不同,身份上的差距,導致根本就沒有共同的語言,就算有,也不足以支撐聊天。
周青當然不會有這種想法,他將沈夢潔當成一個有好感的普通學生。
不主動親熱,卻也不會故意冷落,自然而然。
一頓飯進行到了晚上九點鐘,楊牧等人先一步離開。
沈夢潔本來要自己打車的,被周青隨手攔住,示意自己送她回學校。
洛杉磯治安不好,尤其是晚上,一個女孩子特別不安全。
車上,十幾分鐘的路程,沈夢潔不時的會偷看周青。他並沒有發現,只在專心的開車。
刀削如同雕塑一樣的側臉,讓她漸漸的出神。
“到了。”
周青溫和的聲音恰如其份響起,沈夢潔觸電一樣回神:“哦,謝謝周先生……”
說着,忙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周青坐在座位上點了支菸,眼看着沈夢潔身影前往宿舍樓方向,掉頭準備回酒店。
只,眼角餘光所看到的東西,讓他皺了下眉頭。
直覺,有異常。
他注目看了一眼,車後空空如也,只有一百多米處的路邊有一輛白色的寶馬。
周青不動聲色的倒車,剛要將那輛白色寶馬逼停,卻發現對方車子在他動的瞬間就點火開走。
他沒去追,定睛思考,卻也只能認爲是自己多想了。
對方說不定就是湊巧而已,應該不是故意跟蹤他。
接下來的幾天。
生活又復歸爲了平靜。
周青在工作應酬之餘,更多就是在等沈瑜的消息,以及留意國內的動向。
一
周左右的時間,沈瑜消息傳了過來,說已經有些眉目。
周青具體不知道她是怎麼操作的,心裡隱隱有所猜測,也並沒追問。
做這種事,想要中規中矩,接近不可能。
沈瑜免不了要用許多見不得光的手段,他不會傻到究根問底。
其實周青自己清楚,想要讓塗正宇的女兒塗嬌嬌變成日本國籍,希望渺茫。
這是初衷,退而求其次的話,移民申請書上有塗嬌嬌的簽字就夠了。這樣的話,再稍稍操作,便大有可爲。他可能沒這份能力,但有人可以。
想着,薛懷瑾電話打了過來。
剛接起,就是質問。
薛懷瑾情緒頗爲不穩:“青子,塗正宇的女兒失去聯絡了……”
周青心稍稍跳了跳,而後平復:“小姨,這跟我沒關係。”
“真的嗎?”
“您瞭解我,就算是再怎樣,我也不可能做出綁架塗正宇女兒的事情。”
薛懷瑾沉吟不言。半響冷冽道:“你給我注意分寸,有些人你根本惹都不該惹!”
周青重重吐了口氣:“小姨,您這些話叮囑我沒任何用,我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掛斷電話,他眼睛略顯的有點無神。
他現在控制不住局面,只希望沈瑜可以有所顧忌,不至於把事情做的太過,進而一發不可收拾。
再有三天,沈瑜應該可以給他最確切的消息。
……
國內,魏家。
這個老牌的家族,顯赫的尋常人根本就理解不了。
軍,商,政無不涉及。
並不誇張的說,跺跺腳,整個京都市都要劇烈搖晃。
家主魏宏博今年六十歲。
此刻就坐在客廳裡,看着一個信封,陷入思索。
裡面是塗正宇女兒的移民申請書,以及一張銀行卡,戶主是塗嬌嬌,裡面有三千萬美元……並且,有轉賬記錄。
這是雪中送炭。
在他跟塗正宇對峙完全處於下風的時候,這個信封意味着什麼,不言而明。
能做到他這種位置的人,所思所想,無不是謹慎到極點的。
但是,魄力也是必須要具備的。
你死我亡的關頭,他必須有所決斷。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塗正宇爬上去,然後魏家任人宰割。
這些或許不能形成很完整的證據鏈,卻足夠讓他做很多的事情。操作得當,未必沒有贏的機會。
連吸了三支菸。
魏宏博打了五六個電話,最後一個,他聲音幾乎凝固。素來雷打不動的沉穩,也劇烈的搖晃:“抓人!”
抓誰?當然是抓塗正宇。
對方以爲聽錯了:“魏,魏老……抓,抓誰。”
魏宏博一字一頓:“你馬上來我住所,有東西給你。”
……
塗正宇的感覺極端不好,從女兒失去消息之後,這種感覺就驅之不散。
談不上失去方寸,卻也浮躁起來。
但是,做夢也想不到,有些人膽子會如此之大。
面對着幾個西裝革履,有備而來的一幫“特殊”人,塗正宇住所的警衛員根本就起不了太大作用,輕易被全部制住。
塗正宇眉頭擰成了川字,聲音不怒而威:“你們膽子可真不小。”
“塗先生,受人之託,希望您配合一下。”
塗正宇聲音沉怒:“我若不配合呢?”
爲首一名漢子上前一步:“這由不得您。”
塗正宇想打電話,被人制止,手臂被拿住。
他終究不是俗人,雙眼莫名深邃了幾分,甩開對方,躬身鑽進了車內。
車子曲曲折折,方向是最高院。
他心思越發下沉,太瞭解魏宏博,對方如果沒什麼把握,怎麼都不敢如此貿然行事。
抓他的目的跟即將迎接他的手段未知,女兒的安危未知。
塗正宇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勢力,二十四小時之內能不能改變局面,他能不能出去。如果不能,短短時間,可就太過於被動了。
他跟魏宏博打了十幾年交道,對他的手段再清楚不過。
尤爲值得思慮的是,他沒辦法主持全局的情況下,可是真正啞口無言,任由事態發展。
如此關鍵的節點,一旦出現任何變故,他的仕途極有可能就是終點。
即便是可以翻身,卻也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