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於某些人來說度日如年,如一衆處在維和部隊裡的周青等人,如身處局外,卻時刻記掛自己士兵安危的陸天野。
於某些人來說卻是一眨眼的事情,回首,甚至半年內都沒發生過幾次讓人有記憶點的事情。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人生。
軍營裡,警報聲起而又熄,燈光亮了又閉。
一天一天機械又平靜。
只有一些消息,偶爾能在中掀起來一些波瀾。
周青等人去參加維和的第二個月,傳來了噩耗,有戰士遺體被從戰地運送了回來。第三個月,又兩名京都軍區的戰士在站崗期間遭遇伏擊。
未臨其境,卻能體會到其險。
維和任務不光京都軍區方面抽調了人手,全國乃至全世界的一些尖刀部隊同樣有人加入。而僅京都軍區就在這次行動中犧牲了三個人,可想而知,這次任務的糟糕。
這是往年都未曾有過的局面。
辦公區裡,陸天野煙不離手,眉頭近一段時間,從未舒展過。
京都軍區死了的戰士,其中一個就是鐵血軍團的人。
他對其有很深切的印象,叫袁紹軍。平時話不多,但做任何事情都極其認真,喜歡憨笑,脾氣出名的好……
就是這麼一個去時活生生的人,回來的卻是一具屍體。
家屬前來認領之時那種死寂絕望的感覺。讓鐵人一般,見慣聚散的陸天野眼眶都忍不住溼潤起來。
似乎是軍人所必須要面對的,可只有陸天野知道,軍人也是一個個活生生而又普通的人。
懂趨利避害,也貪生怕死。
如有可能,任何人都不願意參加維和任務。只是奈何,被一層層的規矩捆綁着,不得不迎上前去。
更嚴峻的形勢還不止於此,第四個月的時候傳來了更壞的消息。
維和部隊跟當地民衆衝突加劇,大本營被圍。
那幾天裡,陸天野覺都睡不着。
雖然隨着各國政府源源不斷的施加壓力,危機暫時緩解,但還是有戰士被打了黑槍。好在,打槍的人抓到了,受傷的戰士經過
緊急救援也脫離了危險,目前正在距離戰區最近的醫院將養。
但是,陸天野的心時刻就懸在上空,難以落下。
這次的維和任務太過於反常了,也遠遠比前幾次要來的詭異。似乎出現任何變數都理所應當,所去的戰士一天不歸,他就一天睡不着。
好在第五個月的時候有了好消息,亂局初步穩住,一些國家的機動兵開始被撤出。
而這時,已經又是一個年關即將來臨。
……
濱海,大街小巷之上充斥着即將過節的味道。
天是一樣的天,人也是一樣的人。
街上,陳沫沫挽着吳曉燕的手,正說笑着逛街。
沒人知道周青去參加了維和部隊,吳曉燕得到的消息是自己兒子被部隊領導看中,安排進了一個相對保密的特種部隊。
想是難免的,但她只能剋制。
在她看來,兒子在部隊裡面越好,外頭的一些是是非非就會自動離他越遠。
現在麼,好像沒什麼好記掛的了。女兒考上了濱海最好的大學,距離家很近,時常能回來看看。小兒子放寒假期間,每天都在道場那邊忙着訓練,成績也沒拉下。就連那個麻煩的前夫,近期也似乎是死心了,放開了糾纏,好像是生意又有所起色,漸漸穩住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不知道大兒子過年放不放假,會不會回來。
不過想來是不會了,因爲如果要回來,她肯定會提前得到消息的。
眨眼之間,他已經去了部隊快一年。
廋了或是胖了,有沒有受委屈,碰到麻煩?這些,她想知道,卻沒人告訴她。
電話永遠聯繫不上,吳家那邊也閉口不談,每次打電話去問,都訓斥着讓她放心。
但怎麼放心?看不到他的人,聽聽聲音也是好的。就這點要求,沒人可以滿足她。
“媽,過年我哥要是還不回來,咱們去看看他怎麼樣?”
吳曉燕輕笑:“不讓看啊,要讓看我不早去了。”
“什麼狗屁規矩啊,又不是去坐牢。”
吳曉燕搖了搖頭:“你買兩張電影票,等會咱們去看電影。”
她知道兒
子在去部隊前拍的那部剛剛上映,今天出來也是專門去看的。
陳沫沫聽她提這個,禁不住忽略了其它,嘿嘿笑道:“我哥現在可是名人,我們學校都好多人討論他呢!”
吳曉燕被她話逗樂了,剛準備進電影院,手機響了起來。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金總?”
打電話的人正是金莎。
吳曉燕以前因爲兒子的原因,對她是抱有成見的。但慢慢相處下來,發覺她人也還算可以。兒子去部隊後,她經常性的會帶些禮品來家裡坐坐。
年齡雖有差距,但因爲她過於出衆的見識跟談吐,吳曉燕潛意識裡將她當做了同齡人。兩人也能談到一塊兒。
長期接觸下,現在說是朋友也不爲過了。
“阿姨,快過年了,給您拜個年!”
吳曉燕忍俊不禁:“金總可別這麼稱呼,叫姐姐不好嗎?非得叫阿姨。”
“那不合適,我要叫您姐姐,周青是不是得叫我阿姨了。我們是同事,還是隨着他稱呼比較合適。”
聊了幾句,對面的金莎隨意打聽道:“青子過年回不回來?”
吳曉燕嘆了口氣:“還不知道呢,一直也沒具體的消息。”
金莎沒其它事情,安慰幾句,也就掛斷了電話。
精緻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心裡隱隱感覺到了些不安。
她不是吳曉燕,想的難免更爲多了一些。
周青失去聯絡的事情十分之反常,她認識的也有軍人,當兵根本沒這種當法。哪有跟家人都不聯繫的,再嚴苛的部隊,規定上也有固定的電話時間。
丁克明去世之後,她已然把周青當作最可倚重之人。
近一年來,辛苦自知。尤其近段時間,隨着靖安金商集團入主夜場業,壓力接踵而來。沒辦法說與任何人聽,只能是全數自己扛着。
跟周青之間的關係像是朋友,也像知己。
所以軟弱也好,其它也罷。她需要一個可以陪着說話,並且能交流工作的人。同時也由衷擔心他現在的處境,因爲以她看來,周青現在的處境多半不怎麼樣。否則他的性格,再怎樣都會騰出時間來給吳曉燕打電話報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