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魂,在玄門中,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作“打生樁”。
這種法術,爲我們玄門正道所不齒。
但,我們不能否認的是,這種法術十分的普遍。
民間傳說中,孟姜女哭倒長城之後,在長城底下,見到了累累白骨,足足有十萬具之多。
按照傳說中的說法,這些白骨都是可憐的普通百姓,因爲秦始皇不體恤民力,活活累死了。
但是,在玄門中,我們認爲這些白骨更大的可能性是俘虜,而不是普通百姓。
長城多建於野外,野外多妖邪。
建造長城,不可避免地就會得罪這些野外的妖邪。
這些野外的妖邪,自然也會阻撓長城的修建。
爲了震懾這些妖邪,古人往往就會殺人,殺大量的人。
用人的魂魄和血煞之氣,鎮壓住這些作亂的妖邪,確保長城的順利修建。
按照古人的習慣,這些被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戰敗後的俘虜。
秦始皇吞併六國,想來是不缺少俘虜的。
到了現代,雖然俘虜已經沒有了,但是打生樁的這種事情,卻並沒有消失。
在某些地方,建造大橋的時候,澆築橋墩前的一兩個星期,爲了確保工程的順利進行,建築工隊的黑心老闆,總會特意去僱來兩三個沒親沒故,什麼都不懂的外地人。
在這一兩個星期裡,這些外地人不僅不用幹髒活累活,還能有好吃好喝的供着。
等到了澆築橋墩的時候,黑心老闆就會故意把這些外地人給派上去。
現在很多大橋的橋墩都很高,十幾米、二十幾米的都不少。
熟練的工人在工作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的。
這些什麼都不懂外地人一上去,一不小心就立刻……
於是,這些外地人就成了大橋的“壓魂”。
當然,真正的壓魂法術沒有那麼簡單。
秦始皇當年有沒有高人指點,我不知道。
但是後者,那些黑心老闆,我可以很負責任地說,他們並不懂玄門法術,純粹就是腦子有病。
離開大叔家,我和楊聰也不去找其他的倖存者了,直接就去了溫新立家,找溫新立的母親,想要向她詢問一下關於“壓魂”的事情。
溫新立家就在寧江大橋邊上。
那一帶是N市的老城區,相對來說比較落後。
我們到溫新立家的時候,發現他家大門緊閉。
我和楊聰,輪流敲了好幾次門,都沒有人開。
難道溫新立的母親不在家?
就在我倆疑惑的時候,溫新立家隔壁的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七八十歲 老太太。
一開始,我和楊聰,都以爲這個老太太就是溫新立的母親。
可是,實際上,並不是。
這個老太太,用時髦點的話說,是溫新立母親的閨蜜。
溫新立母親有事沒事,就會找這個老太太聊聊天。
老太太告訴我們溫新立的母親,一個多月前就已經死了。
死了?
我和楊聰兩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按照大叔的說法,溫新立的母親,每天都會準時準點地,給溫新立送去一日三餐。
想來,溫新立的母親身體應該是不錯的,怎麼會突然就死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按照老太太告訴我們的溫新立母親的死亡時間,我和楊聰一推算,溫新立的母親,就是在王安和遇到怪事的前一天,去世的。
我和楊聰問老太太,溫新立的母親是怎麼死的,怎麼會這麼突然?
老太太嘆了一口氣說,溫新立的母親是自殺的。
自殺?
爲什麼要自殺?
我和楊聰心裡的疑惑更大了,趕緊問老太太。
老太太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藉口說不知道,不肯說了。
我對楊聰使了一個眼色。
楊聰會意,掏出了警官證。
老太太一看楊聰是警察,於是就說了。
不過,年紀大的人,總喜歡回憶自己年輕的時候,老太太也不例外。
她是從她年輕時候,也就是溫新立小時候,開始說的。
溫新立剛出生沒多久,他父親就死了,是他母親把他拉扯大的。
溫新立十歲那年,年初的時候,溫新立的母親就因爲長期勞累,病倒了,整整一年都沒有好。
快年末的時候,病情不僅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
等到了大年三十,過年的那天,溫新立的母親已經沒有多少進氣了。
已經哭了一年的溫新立,那天突然就不哭了。
他站了起來。
看着躺在牀上奄奄一息,即將不久於人世母親,溫新立覺得應該讓母親吃一頓好的,再上路。
溫新立翻遍了家裡的角角落落,發現,除了早上鄰居送來的他吃剩下的半個番薯,家裡再也沒有任何吃的東西了,更別說好的了。
那天是大年三十,如果溫新立挨家挨戶,去找鄰居們要,他應該也是能要到一些好的吃的。
但是,溫新立從小就很懂事。那個年代,大家想要吃頓好的,都不容易。溫新立不想麻煩鄰居們。
他想到了去寧江裡捕魚。
他用幾塊破布,以及一根竹竿和一些篾片,做了一個十分簡易的漏網。
他拿着這個十分簡易的漏網,來到了寧江邊。
他順着寧江一直往前走,直到了一個兩岸人煙都相對比較稀少,看起來應該有魚的地方。
他踏進了寧江。
大冬天裡,泡着冰冷刺骨的江水,溫新立拿着簡易的漏網,一次又一次地做着無用功。
溫新立站的地方都是淺水區。
冬天裡,淺層的水比較冷,魚兒們都會躲到比較溫熱的深水層裡。
但是,深水區,當時才十歲的溫新立不敢過去。
那些地方的水深,輕輕鬆鬆就能沒過他的腦袋。
就在溫新立猶豫着,是不是要冒險到深水區去試試的時候,
他發現在他腳邊不遠處,有一個比籃球直徑還要大一點的圓洞。
溫新立發現洞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他把漏網伸進了洞裡,輕輕地往裡捅了捅。
他剛把漏網伸進去沒多遠,就碰到了一個肉呼呼滑膩膩的東西。
他感覺洞裡的東西,也許是一條腰身有籃球那麼粗的泥鰍。
已經快急瘋了的溫新立,也顧不上想,泥鰍爲什麼會有籃球那麼粗的腰身。
他慢慢地漏網拿出來,儘量做到不去驚動洞裡的那東西。
然後,他把漏網轉了個身。
剛剛,漏網做的比較匆忙。
用來當做漏網手柄的竹竿的一頭的切口上,還有很多毛刺沒有去掉。
現在,這些毛刺成爲了溫新立最有用的武器。
溫新立高高舉起漏網,然後用力,一下子就插進了洞裡。
“噗嗤”
一聲似有似無的輕響過後,一股血水從洞裡冒了出來。
洞裡的那個東西開始使勁地掙扎,想要從洞裡爬出來,逃出來。
因爲洞裡那東西的扭動,溫新立手裡的漏網也跟着劇烈晃動。
有好幾次,漏網都差點從溫新立手裡掙脫出去。
溫新立想着家裡,已經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母親,始終咬牙堅持着。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一個小時,洞裡的那個東西終於不動了,徹底死了。
溫新立把漏網拔了出來,然後蹲下身,在洞口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大着膽子,把手伸進了洞裡。
他從洞裡,拉出一個差不多有他人那麼高的,類似於蜥蜴一樣的東西。
不過,這東西肯定又不是蜥蜴。
因爲這東西渾身滑膩、扁平,頭部鈍圓,四肢還有指蹼。
長這個樣子,肯定就不是蜥蜴。
溫新立也不知道這是什麼。
不過當時,天已經快黑了,沒有時間給溫新立,再去抓其它的東西了。
溫新立只能把它揹回來了家。
當時十歲的溫新立也就四五十斤重,這個不知名的東西也差不多有這個重量。
沒人知道,溫新立爲了把是這東西揹回家,吃了多少苦。
溫新立把這東西揹回家之後,立刻就從它身上割下來一塊肉,簡單放了點鹽,煮熟了,就餵給了他奄奄一息的母親。
已經病了一年,快要死了的溫新立的母親,自從吃了這東西的肉之後,竟然身體慢慢好了,一個月之後,更是徹底好了。
後來有人,根據溫新立的描述,猜出了這東西的真實身份。
這東西是大鯢,也就是通常說的娃娃魚。
按照那人的說法,長大那麼的娃娃魚恐怕至少已經得活了一百年了。
聽完老太太的這段故事,我和楊聰,雖然對溫新立的孝順都十分佩服,但還是催了催老太太,讓她趕緊講主題。
見我們態度堅決,老太太雖然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但還是切入了主題。
老太太說,溫新立的母親在自殺之前,曾經告訴過她,溫新立成了寧江大橋的壓魂。
只要寧江大橋一日不倒,溫新立就得被壓在寧江大橋下面,一日不得超生。
想要救溫新立,就得在溫新立忌日那天,有人自願去替溫新立,成爲寧江大橋新的壓魂。
老太太當時就意識到了不對,趕緊勸溫新立的母親,這種話是不能信的。
可是,溫新立的母親最終並沒有聽進去,還是在溫新立忌日當天,自殺了,去替溫新立了。
聽完老太太的話,我和楊聰都愣了一下,老太太說的和大叔告訴我們的,明顯有些不同啊。
大叔告訴我們的是,那個六七十歲老頭僅僅告訴了溫新立的母親,溫新立成爲壓魂,並沒有再告訴她,解救溫新立的方法。
但是從老太太說的來看,那個老頭顯然是說了解救溫新立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