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輝能料到我來外婆四平街,掐滅手裡的煙,漠然走到我身邊兒。狹長的眸子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
“楊念希,你沒有事兒吧。“
“閃開,我不想看到你,你應該去和穎兒慶祝纔是。“
我徑直朝姥姥家的門口走過去,卻被阿輝一把抓住。
“楊念希,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傷害你!“阿輝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很認真。
我勾起嘲諷的笑看着這個巧舌如簧的男子,沒想過傷害我?
“高中逃走,傷害唯末,眼睜睜看着我被人欺凌,還有今天學校發生的事兒和你無關!你敢說和你無關!!“
不顧手腕傳來的劇烈疼痛,我的咄咄逼人都是被迫無奈。
他慢慢鬆開我的手腕,盛怒銳利和桀驁一瞬間熄滅,低眉垂目,莫不做聲。
果然還是默認了。
“楊念希,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
阿輝喏喏說出口,眼底的悲哀鋪天蓋地襲來。
我竟然不爭氣的閃過一絲心疼,必竟他是我不幸人生的參與者,也是對我好過的人。同時是我的死穴。
“哦?你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人,我是!請你以後滾開我的人生,千萬別來禍害我來成麼。“
我的諷刺到達極點兒,這些毒舌都是跟他學的,也是被逼無奈。
果然,這戳到他的心窩子,無力的倚靠在牆壁上,苟延殘喘的模樣。
我使勁兒的敲外婆家的門,不出所料,裡面沒有任何聲音。
我不想就此放棄,手都拍的紅腫疼痛,咬牙切齒的改用腳踢。
“開門啊,開門啊,真的不要我了麼。“
不知爲何,我的委屈從來沒有向現在這樣多,淚流滿面癱軟在門口。
阿輝冷靜的在背後看着我。
“不用敲了,你外婆早就去世了,如果你想去看看她,我可以領你去陵園。“
阿輝的話從背後飄過來,猶如晴天霹靂。
一定是穎兒指使阿輝來外婆這裡,故意說這些話刺激我,一定是。
“阿輝,你丫個大騙子,不得好死的騙子。“
我咆哮着,對着過來扶我的阿輝痛哭大罵,聲嘶力竭用最惡毒的語言唾罵他。
用盡畢生的力氣垂他胸膛,打他的臉。手指甲扣下他脖子上一塊塊的肉。
阿輝始終莫不做聲的任由我撒潑,甚至心疼的揉揉我的頭髮。
“沒事兒啊念希,很快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會好。“
喃喃自語,眼睛裡附上一層悲哀。
被擁入這個人的懷裡,好聞的松香味兒,以前最喜愛的味道,現在成了最熟悉的陌生味道。
阿輝不停的撫摸我的後背,哄孩子的語氣。就像以前我來大姨媽時不肯喝紅糖水的時候,他經常這樣哄我。
我死死攥着他的衣服,哭的聲嘶力竭。
我的姥姥,雖然我討厭她,但是我還愛她,她怎麼能說走就走。就像現在,我明知道她早就去世,還裝作她活着,狠心的女人。
——
外邊兒的陽光很好,熱辣辣的炙烤着大地。
阿輝始終抱着我,將我放到他車裡,一路駛向他現在的家。
我坐在副駕駛上,彆扭的挪動身子,因爲這個位置穎兒曾坐過,噁心的很。
阿輝看出我的不自然,一聲哀嘆,停下車,拉我到後座。
再次開動的車子比剛纔速度更快,像是要逃離開什麼。
“她爲什麼死的你難道不自責麼,該死的吸血鬼。“
吐出這句話之後我渾身冰涼。
阿輝將冷氣關小一點兒,投過後視鏡冷靜的看我。
“楊念希,不管以後遇到什麼事兒,或者我做過什麼事兒,要始終相信我是站在你這邊兒的┈“
“夠了!“
我打斷阿輝的話,紅腫的眼泡子又被淚水浸泡,假裝不在意的將淚水抹掉,扭頭看向窗外。
“言運現在佈下天羅地網,就是想得到你的血。“
阿輝淡淡開口。
我連讓他住口的氣力都沒有,眼淚唰唰流下。
車子終於在一個高級住宅小區停下,阿輝投過後視鏡看着我,用不容置否的語氣對我說:“下車。“
直到被他領到屋裡,纔回過神來。
我看着自己的廉價帆布鞋踩的到處都是灰,擡頭看着阿輝。
“沒事兒,進來吧。“
他捲起爽朗的笑容,將我拉進客廳,起身給我端來一杯溫熱的白開水。
“謝謝。“
出於禮貌,我還是謝謝他。
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般,過去了那段難忘的時光,剩下的都是陌生人之間的禮貌客氣。
他彎腰,在電視櫃下邊的第三個抽屜裡拿出幾份文件。
遞給我的時候,我擡頭看到他臉上蔓延到脖子的紅腫,和凝結的血痂,心裡的愧疚感升上來。
“這是言仍的遺囑和房產證。他死而復生本來就是很困難的事情。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你的話,言仍除了吸血,跟平常的人沒有區別。不像我們還要顧忌該死的太陽。但就是你,想讓他冒險一次。“
阿輝在我對面坐下。我蒼白的臉努起一絲客氣的微笑,站起身認認真真的衝他鞠一躬。
“謝謝你,沒有這麼快讓我死,謝謝你在我高中之後突然消失。謝謝你有個弟弟叫言仍。“
阿輝很玩味的倚靠在沙發上,十指對在一起放到下巴,思考片刻,點點頭。
“既然這樣的話,李碩將我在他公司的股份想辦法剔除掉了,然後把我們兩個公司的一些合作也解除。“
說罷,阿輝意味深長的看着我。
我能平安的生活在吸血鬼中間,凡人李碩幫不上什麼忙。是言仍拼命的在中間保護我,不然吸血鬼怎能有所顧忌,都是是言仍在中間努力的結果。
“除了這個,別的我會幫你。“
他一心想瓦解言仍和李碩的公司,不然怎能黃鼠狼給雞拜年,投在言仍公司那麼多錢。看來我還是高估了言仍的節操。
“我不是想要你幫我這個事情,我只是想說,言仍李碩能爲你這麼做,我很不爽。因爲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才能保護你,他們算什麼!“
阿輝鐵青着臉,緊蹙眉頭,拳頭握的很緊。
我冷笑一聲,看着盛怒的阿輝,開口:“你想錯了,你在我心中才是不重要的那個!“
說罷,我緊握住手裡的東西,轉身要離開。
忽然脖子撕扯一般疼痛,被人騰空抱起,四肢無力。
阿輝暴怒的親吻啃咬我嘴脣,帶這些哀怨,大眼睛的清澈不復存在。
到了臥室,井輝壓我在牀上,手支撐在我身體上方,許久凝望着我。
“楊念希,你真絕情。“
這句話說的極爲絕望。
而後,鉗住住我的四肢,看着我嘲諷冷靜的看着他,阿輝的胸脯劇烈起伏。
嘴脣啃咬我的鎖骨,撕心裂肺的疼痛。一把扯去我的襯衫,貪婪的啃咬每個可能觸及到的地方。
我真的疼痛到暈倒,嘴裡倒吸涼氣,始終嘲諷這個少年。
他的佔有慾始終那麼強盛,看不得別人的半點兒好。
越是這樣我偏讓他心痛,我的心也就越舒服,只有這樣我纔會察覺到他的在乎。
阿輝的大眼睛裡顯出悲哀的聲色,我很瞭解他的這種悲哀以前對倔強的我無計可施的時候,通常會顯出這種神色。
直到我赤裸着身體在他面前,他鉗住着我的手才慢慢鬆開,大眼睛裡久違的柔情看着冷漠的我。
“楊念希,我想你,這五年,每天每天都想你。“
他輕吮我的耳垂,在我耳邊兒喃喃自語,聲音裡的心痛不像是裝的。
我拼命反抗,沒有讓他得逞,始終憤恨的看着他。
每天每天的想我就是來傷害我,還是幫着那個穎兒一起來欺負我對嗎。
自然,這些廢話我不打算和他說,因爲他不配我同他說一句話。
我的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因爲我想到李碩,他一定看到我不在家發瘋似的在找我,我甚至聽到客廳裡的電話聲響起。
“念希啊,李碩電話了,李碩來電話了!“
這是李碩自己錄的鈴聲,買那天,他神神秘的說給我換好鈴聲了,專屬他的鈴聲,我還不太相信。
顯然,阿輝也聽到了。溫潤的眼角瞬間變的兇狠起來。
看着淚流滿面的我沒有絲毫的心疼,反倒是氣的倒吸幾口涼氣。看的我寒到骨子裡。
我感不到一絲的歡愉,也不願配合他。他沒有得到我是最好的結果。
我忘記阿輝是什麼時候走的,只記得他冰冷的身體離開我的身體,站起來系襯衫釦子,厭惡的瞥我一眼,居高臨下的對我說:楊念希,你滾!
我出來之後,看到言仍站在阿輝家樓下。很平靜。
他瘦了,臉上的肉陷進去,眼睛也顯的很大。
“言仍。“
沒等我說完話,言仍狠狠瞪我兩眼,脫下西服披在我身上。
我乖巧的跟在他身後,很長時間沒見到他。我使勁兒的看着他,脖子僵的很。
言仍車開的飛快,不說一句話。
“言仍,我很長時間沒見到你,想你了。“
言仍的模樣終於好了一點兒,從後視鏡中看我。
“這麼大姑娘,說這種話不嫌害臊。“
雖然這樣說,但嘴角還是悄悄挑起來。
現在他現在變和以前不一樣了,我還是很慶幸,感謝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