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烊千璽把車停在公寓的樓下，他知道事到如今，李暖不會願意和他一起。
可他還是想要她很安全，算是對於這麼多年對她犯的錯誤，而做出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補償。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對李暖的感情，被這些那些的事情，人，東西，沖淡的那個固執的東西。
即使如此，那還是愛。
無人取代的愛。
“怎麼了？”
電話裡李暖的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剛剛哭過。易烊千璽心裡突然一陣苦澀。
你何德何能，讓兩個女人爲你哭？
“你……去王俊凱那裡吧，至少他能保護你，而我不能了。先前我自認爲，我肯定能保護好你的，後來還是我沒有這樣的能力。王俊凱和我的對峙，這一次是他贏了，我輸了。我把你輸給了他，可這個應該是你願意的。”
他的言語間沒有了往常的冷靜，反而顯得有些混亂，有些沒有邏輯，聽着更是唐突和不自然。而李暖心裡卻突然有些溫柔，他曾試圖折斷她的翅膀，也想要把她留在身邊保護，一直到了後來他還是希望自己安然無恙。
即使他已經沒辦法自保。
李暖知道現下樸泫雅已經到了劉志宏的家裡，她也不需要再有什麼顧慮。她瞭解易烊千璽，他會傾盡自己所有的能力，不連累無辜的人。不管是愛的，不愛的，毫無關係的，不熟悉的。
他會通通保護。
“你不來送我嗎？”
李暖走到陽臺，低頭看着樓下易烊千璽打着電話的樣子。而那人卻不自知，依舊淡然的打着電話，張合着嘴脣，吐出或不驚，或慌亂的話語。
“你自己開車過去吧，路上小心點。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過去了。在王俊凱那邊，你好好的，照顧好自己，生病了別逞強，天冷的時候注意點腰，之前跳舞的腰傷現在也沒好……算了，你去吧。”
“恩。”李暖點點頭，答應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她沒聽到易烊千璽最後的一句話，那也是他們之間最後的一句話。
“我不會讓你收到檢方判決的，就算收到了，你也不會有事，因爲我會賭上自己的命，換你後半生的安然無恙。”
易烊千璽知道她聽不見這句話，因爲當他說第一個字時，充斥於耳中的就已經充斥着嘀嘀嘀的聲音，宣告着聯繫的切斷。他笑了笑，還是對着掛斷了電話說完了這句話。當是說給自己聽，自然她聽不見。
聽不見也好。
省的換來半輩子惦念。
他始終還是錯，沒有權利奢求她的惦念。
李暖拿着車鑰匙，收拾了些必須要帶走的東西，直徑去了停車場。
所以她看不到後來的易烊千璽，她無法通過掛斷了的電話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也望不見他滿是溫柔的目光。
既然已是生死無話，索性忽略不計。
她發動車輛，輕車熟路的向王俊凱的公寓開過去。易烊千璽開着車在後面緩慢的跟隨着，目光急切而焦躁。他生怕跟丟，生怕一個轉角她就不見了蹤影，生怕當真是沒有最後一面的緣分。
窗邊路過多少的風景他不在乎，他僅在一站櫻花下停下了腳步，就再也不肯往前走，寧肯葬在樹下，也沒有興趣再理會其餘的風景。
——
那個時候易烊千璽才知道。
愛並沒被風吹散，她依舊常住於他的心底。只是風太大，騰出了些許地方，自此那一小塊由愛演變的喜歡，被留給了樸泫雅。但只是極小的一塊地方。他埋葬不了滿心的喜歡和愛，於是最後選擇和它們同歸於盡。
“我寧願吊死在一棵樹，也不願移開腳步。因爲知道你就是獨佔我心房的那個壞女人，從此以後沒有了旁人的位置。”
——67.356
李暖的車停下，他也停下。
中間隔着洶涌的馬路，流轉不停的行人，車輛。
這是一條車水馬龍的街道，這是一個擁擠吵鬧的城市，這是一個不盡人意的世界。
他模糊的看見李暖下了車，她面上氤氳的笑意被燈紅酒綠的繁華模糊在人海里。王俊凱用自己高高大大的身影擁住她，藏住她，爲她擋風，還給她應有的幸福美滿。相比之下，他不過是一道漏了風，卻依舊嘴硬的牆。
眼淚突然不受控制的流出來，他抿起嘴脣，手肘支在車窗玻璃上，紅了一片眼睛。骨節分明的手指沒節奏的敲打自己的面部，他努力想要忍住聲音，最後卻剩不下什麼了，放聲痛哭。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他送走了所有能陪自己的人，他斷送了所有對自己有裨益的未來。他想用這所有的一切，換回一場醉生夢死重回過去。如果可以實現，他定會慢慢的笑，放任喜歡，停止靠近，放下抱負，留下距離。
可惜沒如果。
但他依舊一無所有，依舊什麼也抓不住。
想要開車離開，手上卻沒了應有了力道。
——
你看，我都沒有力氣離開。
我老說你笨，可你很聰明很聰明，很漂亮很漂亮。
我還是特別的想念17歲的你。
帶點慍氣，做你最想做的事，愛你最想愛的人。
歌曲放到最激進的那部分時，我總想起你。你那時也是這樣的，高亢，引人矚目。
世上沒有後悔藥吧？可我後悔放走你了。
我的小暖，你不會回來了。
因爲我再也不是你的千璽。
——
“我想你。”
這是王俊凱見到李暖後的第一句話。而下一秒，一個溫暖的懷抱撲面而來。她笑彎了眼睛，伸出手回抱住王俊凱。他的肩膀腰肢依舊熟悉寬厚，懷中有淡淡的青草氣息，混着香水的殘留和洗衣粉的香味兒。
好像都沒怎麼變過。
他依舊只是一心一意的愛一個人，只是不再遲鈍，不再違心。
李暖沒有說話，一直也沒有說。她總覺得這樣像是對不起了易烊千璽一樣，可她深知自己不會惦記他。她只會與眼前的人度過後面的半生，然後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念的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
大概回不去的原因是因爲一方的改變，留下的原因也許僅因爲他身上的香味兒未曾有過變動。去留的原因都很簡單深刻，可是陳年的歡喜卻總陳舊不知道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