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葉青一個人把王俊凱拖到包廂的臥室裡去的,而王俊凱因爲把她錯認成李暖而抱着她不鬆手,她又不肯與他同睡一張牀,便在牀邊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王俊凱醒過來的時候,葉青還坐在牀邊。他微微眯起眼睛,回憶着昨晚的事情。還未全部回憶完,手機就劇烈的抖動起來。在牀頭櫃上晃了晃去,險險要掉下去。他鬆開葉青,拿起手機翻看着未接電話。
多是來自於王源,千璽,還有嬌嬌姐和他助理的。他昨天失蹤了一晚上,的確得有不少人着急上火。漫不經心的往下看着,視線卻再也移不開了。
——小暖
王源他們的電話在凌晨兩點後就再沒打來過了,大概是葉青給他們說了吧。而唯一一通在凌晨四點打來的電話就是李暖。他認得那個號碼,是李暖沒錯。王俊凱猛地坐起來,這通電話顯然被人接過了。
“這個號碼打來的電話,你接了?”
葉青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見王俊凱進了衛生間洗漱,幾分鐘後走出來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出了酒吧。
她猛地回憶起那個號碼的備註是小暖。
小暖,小暖,小暖……李暖?
昨天晚上接起電話時,那邊的人似是頹然的樣子,聲音慵懶嘶啞。
“王俊凱?”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費力的叫出這個名字。
喝醉了嗎?
“我不是王俊凱,王俊凱喝醉了,在睡覺。”
通話戛然而止,顯然是對方單方面的終止了對話。她不明覺厲的皺起眉頭,這個人真是奇怪。
手機掉在地上了,李暖無心去撿。
她扶着門把手支撐自己的身體,最終還是坐在了地上痛哭不止。她喝了一夜的酒,斷斷續續的抽着煙。而現在,天邊已經有了太陽要升起的跡象。
她站起來,因爲酒醉的緣故而晃晃悠悠的站不穩。順手拿過一邊的酒瓶,另一隻手拿着煙,走到了陽臺上去。她癡迷的笑起來,就地坐下,靠在陽臺的圍欄上。
滿臉淚水,酒醉煙燻,頭髮散亂,一片狼藉。
李暖,你他媽的活得簡直連狗都不如!
連……狗都不如。
手中的煙緩緩燃燒着,菸蒂緩緩掉落,碎末掉在她寬大的襯衫上。她並不去抽,只是任由夏日的風和煙味混合在一起。那味道清涼帶着苦澀,尼古丁的氣味刺激着她的鼻息。
眼淚還在不停地流着,窗外明暗交織的繁華早已被置之度外了。
絃斷、琴毀、情斷、人離。
古往今來,人們總是要等到真正失去時才知悔恨。可是,現代社會,牛頓力學和熱力學都在反覆論證,時間沒有方向,永遠不會反演。線性時間不可逆的道理,你是懂,還是不懂?世間之事,本是三言兩語便可說明,卻偏要劍走偏鋒,落得個曲不成曲,狼狽不堪。
一味的付出和等待卻始終得不到迴應,把一生所有的溫柔都給了一人,卻是兵荒馬亂兩敗俱傷。浮塵華世,唯有情字最傷。再聰明的人也難逃這命運。愛深入骨髓,痛蔓延至心。
分手心理學將分手描述成是一場拉鋸戰,真是侷限到令人發笑。
心如止水,纔是分手的最高級。
“王俊凱,我輸了,輸給你。這個世界的愛情,爲什麼,要這麼難。王俊凱……王俊凱……我…想你。”
“我愛你。”
“對不起。”
王俊凱沒回酒店,他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去了sunny的宿舍,尋覓之間,找到了李暖的房間的陽臺。他看到她靠在欄杆上,舉着煙和酒,顯然醉意濃厚,嘴角的笑明媚的滿帶苦楚。
李暖放下酒瓶,扶着欄杆站起來,抽了一口煙,轉過身去,望着樓下,手中的煙掉在地上,嘴角的笑也凝固起來。
臉上的淚痕早已乾涸,卻遮不住滿心荒蕪。
王俊凱也愣住了。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自己找不到很久的白襯衫。即使她身形纖長,這件男式襯衫穿在她的身上也寬寬大大的,足足像裙子一樣。
爲什麼,你要用這樣的方式懷念我?
你……帶走了我的襯衫。
現在這襯衫上,只有你的氣味了吧。
李暖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想要看得再清楚些。那張熟悉的臉,闊別已久,今日再見,兩人之間愛卻也躲躲閃閃不肯溢出甜蜜,只剩下苦澀荒涼。天邊的魚肚白照在他的身上,爲他鍍上了一層光芒,她卻身處黑暗之中,在光照不到的地方。
李暖哭了。
本來以爲已經乾涸的淚腺,現在卻不聽話的繼續涌出眼淚。她擡起手摸着臉上的淚水,樓下站着的人彷彿只是一個幻覺堆砌出來的光影,卻真實的不可思議。
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你是,小凱嗎?
王俊凱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也哭了。
幾乎是與她同時,那眼淚不受控制的在眼眶裡打轉,卻因爲仰着頭的緣故沒有滑落。
該去抱她嗎?
可是,還有這個資格嗎?
她會不會,依舊推開。
李暖向下望着,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走出了王俊凱的視線。他以爲她不會再出現了,便轉身向車走去。他的動作突然頓住了,後面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轉過頭去,是她站在門口,光着腳丫,穿着寬大的襯衫,站在他的面前。
王俊凱最終還是狠不下心離開,向她走過去,她也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最終面對面,中間卻隔着一步的距離。
李暖踮起腳尖,用雙手捧住了王俊凱的臉,微閉上眼睛,輕輕吻了上去。
她還是沒有跨越那個距離。
王俊凱環住了她的腰,迴應着她的吻。
兩個相愛的人,帶着酒的香氣,帶着醉酒的惆悵與模糊,帶着所有的希冀與愛,跨不過那一步之遙,卻擁吻在一起。
他終於還是哭了。
眼淚順着臉頰流入脣中,吻也帶着眼淚鹹澀的味道,他們的愛本也如此。
藝蕊本來想去看看李暖的情況,結果一進門就看到在陽臺有酒瓶和煙,她皺着眉頭走過去,卻看到了樓下的場景。
穿着白襯衫的,不是李暖是誰?
抱着李暖的,不是王俊凱是誰?
你們兜兜轉轉,最後還是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