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的鬼祟,竟然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並且它們似乎還在按照某種次序排隊。
這種場面十分罕見,因爲在陰間也是有強者的,這些鬼並不甘於排在弱小的鬼祟後面,它們會發生爭執,甚至搏鬥,但是此刻,在王梁山上,這些鬼祟竟然全部都在按照某種次序排列,實在是讓我跟兇老頭歎服不已。
“看樣子,這鬼醫慕流人很有聲望啊!”
兇老頭感慨的說道。
我看了看山前,說道:“我們還是抓緊時間排隊吧,要不然天曉得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那鬼醫。”
兇老頭點了點頭,然後我們便是排在了某隻鬼的身後,這傢伙十分怪異的看了我們一眼,口中竟然發出一道嗤笑:
“哎你們看,後面竟然來了個人!難道他不知道鬼醫先生從來都不給活人看病的嗎?”
另外一個鬼也十分古怪的看了我們一眼,隨後應和道:“有些人啊,就是不見黃河不掉淚,待會兒等他們見到鬼醫先生就會知道自己今天白跑一趟了!”
“哈哈哈!”
…
整個山澗都回蕩着這些孤魂野鬼猖狂奚落的大笑聲,不過我跟兇老頭兩人早有準備,所以對於他們的鄙夷我們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中。
很快,隊伍便是繼續前進了,我觀這隊伍前進的速度似乎還挺快,看樣子裡面的鬼醫看病還是很有本事的。
很快,我們的面前便是出現了一個古色古香的小店,這家店就坐落在半山腰,看上去很有種特別的韻味,就像是島國的山野客棧一般,而庭前有一個店面,裡面垂下一張黑色布簾,一隻只鬼就從左邊進去,右邊出來。
很快,我跟兇老頭便是來到了布簾之前,裡面一個侍者看了我們一眼,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來,不過很快她便是鎮定的說道:
“兩位難道不知我家先生看病的規矩?”
我知道她說的應該是鬼醫從不爲活人看病的事情,不過今天我跟兇老頭也是做足了準備,當下就聽兇老頭說道:“確有急事想請鬼醫先生伸出援助之手,還望姑娘幫忙通報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門簾裡面傳來一道蒼老焦急的聲音:“紅蓮!下一個!”
這位叫做紅蓮的侍女聽到後,猶豫片刻,還是讓我們進去了,不過進去的時候她卻是輕聲對我們說道:“若先生不願治你們,還望兩位早些下山去,不要耽擱先生看病!”
我跟兇老頭趕緊道謝。
兩個人穿過一道迴廊,很快見到了所謂的鬼醫慕流人。
他是一個看上去年過七旬的老者,一頭的灰白頭髮亂蓬蓬的搭在肩上,看上去不修邊幅,又有些凌亂的男子氣息。
他見到我們的時候,擡起眼來,一隻眼睛竟然是慘綠色的,看上去十分的瘮人,而其脖頸下方有着一個碩大的疤痕,這疤痕十分的猙獰恐怖,並且散發出一股惡臭味道。
我跟兇老頭兩人大吃一驚。
他不是鬼醫嗎?號稱能夠治療天下惡鬼的鬼醫慕流人,爲何他自己生病受傷後都沒有辦法治療?
我跟兇老頭都很是驚訝,而慕流人更是訝異,當下問道:“誰讓你們進來的?我是鬼醫,只醫鬼,不醫人!兩位還是請回吧!”
我聽了趕緊上前一步,道:“先生還請您幫忙看看吧,我這位長輩被多位陰陽師所傷,已經命在旦夕,是我用借壽之法借予他半月元陽,他才得以親自來到您的面前,求您……”
我話還沒說完,慕流人便是把眼睛一瞪,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一聲:“紅蓮!送客!”
我從未想到這慕流人竟然這般不好言語,我跟兇老頭都千里迢迢趕來了,這傢伙竟然不給看病!
不看病你稱什麼醫生!
當下我便是故意對兇老頭說道:“先生我們走吧!看樣子眼前這位根本就不是傳說中的鬼醫慕流人先生!”
“你說什麼!”
果然,聽到我這話,慕流人頓時憤怒的轉過身來,他的一頭灰色長髮披散下來,慘綠色的眼睛中兇光閃爍,當下盯着我問道:“小子,你有種的再說一遍!我就是鬼醫慕流人,如假包換!”
我冷笑一聲:“你這種有病不治的鬼醫,就算是換了又有什麼用?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中了屍毒吧?堂堂一代鬼醫,竟然連屍毒都治不好,你有什麼資格妄稱鬼醫?”
慕流人聽我這話後頓時勃然大怒,我清楚的感覺到一股殺意鋪天蓋地而來,幾乎將我整個人吞沒。
但是我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退縮,當下上前一步,針鋒相對的說道:“如果你真的是鬼醫慕流人,那就證明給我看看啊,如果你不能治好我家先生的病,那依我看,你這鬼醫的牌子也早該摘了!”
我打小就伶牙俐齒,上學的時候更曾靠一張嘴說的老師都啞口無言,此刻面對鬼醫慕流人,我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大不了被趕出去,這跟他不願意治療先生的病將我們趕出去是一樣的,既然如此,我何不刺激刺激他,指不定這鬼醫慕流人就收不住激,答應了呢?
然而,事情顯然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鬼醫慕流人一開始的確極爲憤怒,可是半晌後他突然間冷靜了下來,我心裡咯噔一聲,就聽他冷笑一聲道:
“小娃娃好精明的算計,你以爲我會上你的當啊?我是不是鬼醫,能不能治病,豈是你一個黃口小兒能妄下斷言的?你砸我招牌也好,這王梁山上的千百鬼祟,自然知道我鬼醫慕流人的手段!”
完了!
一聽這話我就知道沒戲了,慕流人說的很對,他是不是鬼醫,手段如何,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這就好像一家店的口碑一直不錯,突然有一天來了個挑剔的顧客,吃過東西后四處宣揚這家店的口感不好,坑害顧客,雖然可能會有人相信,但是畢竟人家的實力擺在那裡,老顧客自然會爲其維護。
但是我決不能就這麼算了,眼瞅着都到這一步了,若是真的扭頭走了,以後再想求慕流人出手,就沒有機會了。
當下,我咬了咬牙,指了指慕流人脖頸上的傷,道:“你信不信,我有把握治好你脖子上的傷!”
什麼!
可能是我的話語起了作用,慕流人原本還一副要活吞了我的樣子,可聽到這話後,他整個人都是一頓,繼而直勾勾的盯着我道:
“你有辦法治療我這屍毒?你有什麼辦法!難道你身上還有魃的血液不成?”
魃!
殭屍裡的高級種族,就好像人類社會中的貴族一樣,高級殭屍的血液對於普通的屍毒有着極強的剋制作用,用魃的血可以治好普通的屍毒,正因爲我看出了鬼醫慕流人身上的傷勢是屍毒造成的,所以我纔敢說出剛纔那樣的話。
我正色道:“不敢打包票,但是我可以試一試!”
雖然按照兇老頭的說法,殭屍早就已經在華夏大地上消失絕跡,但是小月的存在就證明了這片熱土上至少還有一隻高級殭屍,只要找到這個傢伙,或者說直接去找小月,我都有把握能夠弄來殭屍血!
而只要有了魃的血,相信治好鬼醫慕流人身上的屍毒只是轉眼之間的事情。
但關鍵的問題就是,我到哪裡去找殭屍血!
慕流人怔怔的望着我半晌,突然冷笑一聲道:“小娃娃,如果你再試圖欺騙我,我就會讓你嚐嚐我鬼醫一門的手段!”
得!
這老不死的以爲我是在逗他玩兒。
當下我便是聳了聳肩,道:“鬼醫先生儘管放心,我有求於你,自然不會坑害於你,殭屍血的事情我會回去想想辦法,等我找到辦法後,再帶先生來尋你!今日,告辭!”
說罷,我便是帶着兇老頭離開了鬼醫慕流人的醫館,徑直朝着山下走去。
殭屍血。
這東西甚至比長生不老藥都難找,雖然華夏大地上已經有數百年沒有聽聞殭屍的消息了,但是我還有一張底牌,那就是小月,這孩子我雖然不敢肯定她已經變成了殭屍,但是想來這孩子的身上說不定真有秘密。
我掏出電話給大春打了一個,大春正在睡覺,聽我說完事情的經過後,他沉吟半晌,道:
“戴晗,我叔叔走的時候,好像已經給你留信兒了吧,他……”
我打斷大春道:“我知道,你叔叔不想讓我再跟小月聯繫,但是現在事態緊急,大春,如果要不到小月的血,潘老先生可能……”
大春聽我說到這就知道什麼意思了,他答應會想想辦法,說先給他叔叔去個電話再說。
結果半個小時之後,大春心情沉重的打來了電話,跟我說他叔叔拒絕讓我見小月,因爲這個時候的小月已經到了新加坡,一來不方便,二來,他叔叔也確實擔心。
我表示理解。
掛斷電話後,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還是有些抑制不住。
如果搞不到殭屍血,慕流人就不會出手幫忙,屆時半月時限一過,兇老頭就會死於非命。
老瞎子已經爲我成爲野鬼,下了地府,若是兇老頭也因爲我而喪命的話,我……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他了。
兇老頭倒是很想得開,這一刻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道:“戴晗,順其自然,有些事並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我並不後悔什麼,你也不需要自責。”
不需要自責。
如果這件事跟我沒關係的話,兇老頭也絕對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我感到自己很沒用,除了不斷的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之外,我好像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難道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兇老頭在我的眼前死去嗎?
不!
絕對不行!
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今天晚上,我決定再上王梁山一趟,但是這次卻是我一個人,如果那鬼醫慕流人咬死了不給先生看病的話,那我就拿把刀把他綁了送到先生面前,反正現在無論如何都要搏一搏了,乾脆跟他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