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塗襖襖每天都在演, 馬不停蹄地追問16班那個指控她作弊的“共犯”李裡,看似強硬的態度之後全都是半分用處都沒有的軟弱。除此以外,她對宋慈也是一樣“緊追不捨”。

從第一次的“信誓旦旦”到第九次的“軟弱無力”, 塗襖襖終於在和李裡的第十次爭執中把孟珏“招了過來”。

從塗襖襖求過孟珏而結果只收到一句無能爲力的“寬慰”之後, 塗襖襖便知道他和阮輕微是算定了“塗襖襖”一定只會放棄, 更加只會把苦果嚼碎了自己吃下去。

她對宋慈、李裡的的每一次“哀求”, 孟珏和阮輕微一直都看在眼裡, 甚至在對話結束後,再叫些人給她崩潰的心理壓上最後一些稻草。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 現在的塗襖襖心腸比以前早就硬了許多。

自私自利,誰不會?一切以自己爲中心, 誰不會?

“臥槽, 你給老子滾遠一點吧!沾着你的名老子都覺得晦氣, 草他媽要不是坐你邊上,老子至於連個弊都做不安穩嗎?”在天台上吃午飯的李裡再一次語氣很差地回覆了塗襖襖, 甚至恨不得直接把手裡的盒飯摔在對方的頭上。

李裡是受了孟珏的和阮輕微的指使,自然也知道供詞不能變動的套路,但本質上,他是不願意擔這個罪名的,但“作弊”對於他來說是遠遠沒有孟珏和阮輕微的雙重壓力來得厲害。

孟家和阮家都是省內的名門望族, 他現在不過只是擔了個“作弊”的大處分, 要是得罪了這兩個人, 指不定受到什麼無妄之災, 連學校都說不定待不下去。

他擔了這個罪名, 最多就只是受了個處分,他父母甚至因爲阮輕微的“照拂”找到了更好的工作。連續兩週都收到塗襖襖對他的“騷擾”, 李裡自然不會多管閒事,只是一次又一次把塗襖襖懟了回去。

“你…你…”做戲總歸要對得起觀衆,憋足了眼淚的塗襖襖更是懦弱,吞吞吐吐的指控讓李裡壓根看不起她說話的分量,轉頭立刻離開。

塗襖襖和李裡就在頂樓的天台說話,但天台離周邊教室也都不遠,再加上說得本來就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塗襖襖一點也不打算多藏,而這時的孟珏就倚在天台之後的拐角牆上,全程用着威脅和高傲的眼神監督完了李裡和塗襖襖的對話。

這樣的場景發生了幾次他就盯了幾次,到現在爲止,他是真的信了塗襖襖真就是這麼個廢物,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畢竟陳老師給她的兩週期限迫在眉睫,要是塗襖襖再沒有證據,那她的處分就得坐實。

李裡走了之後,塗襖襖便倚着天台欄杆蹲下來哭,哭聲不大,卻足夠讓孟珏聽見。

“看開一點唄,不過一個嚴重處分而已,又不是死了爹媽,至於這麼要死要活的?”孟珏帶着跟班從陰影裡走出來,嘴裡的話說得不乾不淨,使得塗襖襖心裡更加陰鬱,但面上卻裝得一臉無助。

“以後跟着我總比你在柏寧那要討好地多?!嗯?”孟珏這麼說着又要把手伸到塗襖襖臉上,本想趁機把這十多天的齷齪心思撈補回來,但他不過剛有了伸手的動作,蹲着的塗襖襖便迅速又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直接撞開了孟珏的肩膀,一路小跑回了教室。

被塗襖襖不小心撞開的孟珏,因爲慣性而撞上了身側的扶手欄杆,偏偏巧得很,那邊的欄杆正是橫海一高最老一批建築裡的“遺留物”。

因爲年久失修,鋼材連接處多少已經鬆動,孟珏這一撞過去的力道直接把鬆動的欄杆撞開了一半兒。所幸的是,那段鬆動的欄杆在承受了一個男生的體重之後還能苟延殘喘,加上孟珏的袖子還掛在了起連接作用的鐵釘上,這才讓他最終沒有直接摔下去。

事實上,就算摔下去也並不會怎麼樣,欄杆以下兩米處有個防護臺,雖然是五樓高度,但絕不會有失足的情況。更何況,孟珏身邊怎麼地還有一兩個跟班,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嚇得爆了粗口,氣勁一溜撒到了身邊人身上。

孟珏後怕地從邊緣退回天台中心,臉色難看到鐵青:“草他媽什麼鬼地方!”

而他的跟班們則是更加後怕,心有餘悸地說狠話:“珏哥,消消氣,回頭咱們就讓教導處那個軟貨來處理!要不是剛纔那女人撞你,珏哥你也不會差點摔下去,要不要替珏哥你教訓她?”

此時的孟珏只當塗襖襖還是之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自然不會有遷怒於她的意思,只是惡狠狠地罵了教導主任一通之後便離開了天台。

天台的外半圈的鋼材欄杆十多根,只有左邊數第四根的連接處有鬆動,一個未成年女生的力量能有多大?也就撞過去能讓人嚇得心口一緊的程度了。

塗襖襖很細心,實踐證明所有一切都在可控的計算範圍之內。

沒錯,嚇嚇孟珏出口惡氣,總歸她是能做到的。

陳老師給塗襖襖期限的最後一天是這週週三,爲了避風頭而近兩週沒有和阮輕微以及柏寧見面的孟珏終於在期限的最後一天約了她們。爲了阮輕微的的“名聲”,三個人並沒有明目張膽地選擇教學樓這樣的人流聚集處,一週只被學生光顧幾次的實驗樓反而成了最好選擇。

有些人很聰明,也很謹慎,這類人一般都有自己固定的外在形象,一旦她們做了不符合外在人設事情的時候,便會變得異常神經質,這種神經質會加倍反應在謹慎處理事件的方法上,比如面對遺留的物證人證,無論怎麼處理都不能夠使自己放心,乃至於到最後都沒有妥善處理,反而成了別人翻身的證據。

這三個人,哪一個不是這樣?謹慎過頭,卻還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柏寧手裡是塗襖襖被裁剪過的默寫紙,紙張被揉得皺皺巴巴,有些地方的墨跡甚至已經脫落,無但論如何,這張紙都能實打實地證明塗襖襖的清白。

除了這張紙之外,柏寧手裡還有一個小型錄音設備,塗襖襖不知道里面有什麼,但至少是對她有利對這幾個人有害的東西。

他們不信任宋慈和李裡,所以留了能夠威脅兩人的證據,錄音設備裡的聲音就是兩人陷害塗襖襖的聲音,但事情做得乾淨,和他們三人是沒有半分關係。

至於那張默寫紙,也是直到今天才從宋慈手裡拿了過來。

參與這件事的每一個人都心思不純,每一個人也都捏着別人的把柄。從一開始就跟着孟珏,甚至比三人更先一步躲在實驗樓的塗襖襖看着那些東西,嘴角扯出了一抹輕嘲。

只是因爲看不慣她塗襖襖?就至於做到這樣的地步?

“今天塗襖襖的處分就要開出來了,這些東西拿在手裡也不是個事兒,我說早點處理掉,你倆又不聽,真不知道墨跡個什麼玩意兒。”前幾天的驚嚇留在孟珏心裡還沒緩過來,但他好歹是個男的,這種丟份兒的事怎麼也不會和阮輕微以及柏寧說,但話到嘴邊兒總還是帶了一股子炸.藥桶一點就着的味道。

“你瞎比比什麼?!好像說得沒你份兒一樣?塗襖襖那到底怎麼樣了?”柏寧本來也不是冷靜的人,既然孟珏說話衝,她自然也不會緩下來,反倒是阮輕微一直都冷靜地可怕。

“還能怎麼樣?就她那性子,你倆不比我清楚,稍微逗逗就嚇得和老鼠一樣,求人還沒開口幾句就能哭出眼淚,李裡要是能被她說動,老子頭割下來給你倆當凳子坐!”孟珏朝地上啐了一口,眼裡滿是不可一世,說話間點了煙,狹窄的實驗樓走廊沒一會兒便散開了煙味兒。

“塗襖襖那白眼狼本來就是個廢的,還以爲她有什麼正經證據能讓陳老頭緩下來兩個星期,看來也就是拖延時間了。這回給她來個大處分擠到你們班,回頭還不是任你搓圓捏扁?等你膩味兒了,趕緊讓她滾了退學算了,看見她我都髒眼睛。”

柏寧剛說完,一直靜待着的阮輕微纔開了口,她的語氣裡都是輕快,那種被常人稱作愧疚的東西,反正,是不會有的:“好啊,讓她快點滾吧。”

主動欺凌者,不滿於受害者的一切,旁觀者,是這整個過程的最大幫兇。

這些被壓力束縛的少年,不滿於自己生活的細碎,不滿於所承受到的一切煩悶,對他們來說,有一個人成了他們的發泄桶,這有什麼不好?簡直是太好了。

曾經的塗襖襖,怯懦溫和,她的那種彷彿沒有任何壓力的樣子,成爲了她被選擇成爲發泄桶的最大理由。他們不滿於這個人的安靜,不滿於她的柔和,因爲這些東西在備受壓力的他們的眼裡就該被砸得粉碎。

這些只是塗襖襖被孤立的原因,她的不被震懾纔是讓阮輕微和柏寧最最不滿的地方。

“這麼乖的小老鼠,本來想一直帶她‘玩’的呢,真是可惜了…”

塗襖襖和他們只隔着一堵牆,卻彷彿寬得像一光年那麼遠。

小型錄音設備被柏寧擱在在校服口袋裡,空閒出來的兩隻手準備將那張被裁剪的默寫紙撕個粉碎,只是她剛下手,便被一股力量推搡地踉蹌了一下,旋即一道纖瘦的身影就直奔樓梯口而去。

“草你媽的!塗襖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