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你說他可不可惡?”鄭雨潔嘟着嘴巴,對着電話聲音軟軟地說道。能讓鄭雨潔這樣撒嬌的人不多了,楊果是唯一一個男性。
不過,楊果卻沒有買賬,他笑道:“好啦,他都被你澆了一臉水,你還想怎麼樣?”
鄭雨潔聲音一下提高了八調,她噗嗤地嗔道:“喂,你是站哪邊的?你知道嗎?澆水已經算是便宜他了,要是放在老孃年輕的時候,分分鐘讓他知道桃花爲什麼這麼紅!”
“哈哈,你年輕時候,說的你年紀有多大似的!”楊果笑道。跟鄭雨潔聊天,楊果心情比較輕鬆,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翹了起來。
“老了呀!”鄭雨潔仰躺在牀上,對着吸頂的白熾燈比劃着左手,彷彿要抓住什麼卻又從指縫流逝的樣子,她嘆了一聲,頗有點自怨自艾地說道,“天天被家裡人催婚,歲月的無情都在耳朵裡結成了繭。”
楊果笑道:“這麼文縐縐的,還成了詩人了?”
當然,調侃完後,楊果沒有繼續欺負她了,而是緩和了一下,柔聲說道:“你看你,最近越來越不正常,工作壓力再大,也要適當調節好自己。而且不要天天拼命加班,工作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搞垮了身體,這怎麼行?”
楊果跟比較熟的女人聊天的時候,說話都有些溫柔,這並不是有什麼旖旎,而是楊果的性格使然。從小家裡母親對比與父親就比較強勢,也決定了楊果對女性一貫的尊重和關心的態度。所以潛意識之下,他跟鄭雨潔的聊天中,又帶上了這種溫柔又有磁性的聲音。
“已經慢慢好了。”鄭雨潔呼吸有些加速,她甜甜地笑道,“現在很多事情,都能夠交到下面的人去做,不需要我再跟着。所以,我也開始輕鬆一點啦!”
“那就好!”楊果笑道,“今天的那個男人,你就不要再想他了,不就是一個失敗的相親經歷嗎?有得着你那麼在意?”
“不是在意他!”鄭雨潔“哎呀”地叫了一聲,不滿地嗔道,“他不就是一個路人甲,誰在意他啊?而且,誰說我是相親了?我那是應付我媽好嗎?只是沒想到還遇到這麼奇葩的男人!”
“他的想法確實奇葩,還沒確定關係,甚至還只是第一次見面,就想讓你辭了工作,給他當全職太太,這個男人也未免太過自大。”楊果搖了搖頭,他覺得用自大這個詞都有些勉強。
“其實他說的也沒錯,很多京城大家族的情況都跟他說的一樣。”鄭雨潔猶豫了一下,說道,“女性在政治上很難有所成就,在大家族中也就淪爲了附屬品。這很正常,他來之前,沒打聽過我的背景,說出這些話並不難以理解。”
“你怎麼也這樣說?”楊果皺了皺眉頭,前所未有地換上了嚴厲的聲音,他言辭激烈地說道,“現在都是什麼時代了?還用得着你們放棄一切去成全一個男人?”
“男女平等,憑什麼男人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事情,而你們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理想和事業?假如是這樣,那你們生命還有什麼意義?”楊果語氣中透露着深深的失望,他說道,“夢都沒了,就只能淪爲別人的提線木偶了啊!”
鄭雨潔沉默了一會兒,她突然噗嗤地笑了。
“笑什麼?”楊果不滿地說道,“跟你說正經事呢!”
“笑你笨!”鄭雨潔毫不畏懼地笑罵道,“你都笨死了!沒聽出來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沒聽出來,我也是很反感的嗎?還衝我發了一通脾氣!”
“呃。”楊果尷尬地撓了撓頭,他憋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是想到你以後嫁給不知道哪個貴公子,結婚之後,整天要麼傻傻地在家裡帶孩子,要麼跟着一幫貴婦人在談論香水化妝品,沒有工作,沒有自己的事業,也沒有你以前說的想要自由。想想就生氣了。”
楊果很老實,他說的這段話是他自己的真實感受,只不過,他自己也沒有弄明白自己生氣的真正原因罷了。
“我怎麼會嫁給別人!”鄭雨潔在那邊沉默了,良久,才幽幽地說道,“要不是我****着我去相親,我纔不願意去見什麼貴公子。”
楊果的耳朵自動把“別人”過濾成了“別的貴公子”,他聽出了鄭雨潔這一番話的幽怨情愁,但沒有聽出鄭雨潔這番情感是爲誰而抒發。
“你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誰又能強迫得了你?”楊果聽了鄭雨潔的話之後,心情大好,笑道。
“我媽媽啊!”鄭雨潔呼了呼氣,說道,“都被她氣壞了!”鄧寶燕不只是時不時過來纏着她,逼她去相親,今天遇到這個郭先生,鄭雨潔找她抱怨之後,鄧寶燕還幸災樂禍地笑了。
見識到差的,以後見到好的,鄭雨潔就不會再執拗地不聽勸告了吧?鄧寶燕覺得自己這一步棋下得很妙,完全達到了自己的期望。
楊果腦海裡冒出了那天在酒店房間門口遇見的那個“蠻不講理”的貴夫人的樣子,他搖了搖頭,笑道:“不管別人怎麼說,你自己要有自己的堅持。”
不知道爲什麼,楊果腦海裡冒出了陸雲冉披上婚紗嫁給那個拙劣的胖子的一幕,也冒出了自己在大雨中等待方貝貝原諒的一幕,心中油然生出許多感觸。
整理一下思緒,楊果緩聲說道:“婚姻畢竟是自己一生的大事,跟理想、事業一樣,你不要被別人的想法所左右,應該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愛情。都說言情小說是騙人的,但是,放手任愛情泯滅了,我們的這一生,會有多少的遺憾?”
這段話,楊果對誰說都可以,但他萬萬不應該跟鄭雨潔說出來!甚至說完之後,楊果自己也察覺到了,“勇敢地追求自己的愛情”,他無聲地苦笑了一下,鄭雨潔對他的心思早就已經坦白過了,自己說這話,不是鼓勵她繼續追求自己嗎?
可是,自己心裡已經住進去一個人了啊!楊果可不想再次看到方貝貝像陸雲冉那樣黯然又絕然地離開的一幕!
楊果嘴脣動了動,並沒有說出後悔的話。其實,他說的也沒錯啊!從朋友的角度來看,楊果真的希望鄭雨潔能夠找到自己的愛情,而不是在大家族的政治聯姻中被磨滅了她灑脫自由的性格!
鄭雨潔也沉默了,她的情商比楊果高了太多太多,心思玲瓏剔透的她自然知道楊果的本意,也明白楊果縱然說出這段話,他的心中所愛的女孩也不是自己。
不過,這重要嗎?鄭雨潔咬了咬下脣,眼神裡流露着堅毅。
不過,她說出來的話,卻很戲謔,讓有些曖昧又有些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噗嗤,我不就是跟你吐槽一下嗎?用得着你給我分析愛情觀嗎?你是不是當老師當上癮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