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的冬天,沒有枯葉落盡的禿頭枝椏,也沒有伴着鐘聲的月落烏啼,更沒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白色天地。放眼望去,草木猶青,只不過是一種暗淡的綠色,甚至寒風呼嘯下的燈光都是暗淡的,人的穿着打扮也是臃腫笨拙。
彷彿一切都少了點純淨,少了點活力,少了點蕭瑟,也少了好多詩情畫意。
但是,至少還有陽光,大自然在這個冬季最美好的饋贈。
琪琪的感冒好了之後,楊果雖然沒有再在晨練的時候帶她出來溜達溜達,但是在下午陽光普照,外面的空氣沒那麼冷的時候,他也會帶着琪琪出來曬曬太陽。
曬太陽也是有前提的!
▲TTKдN▲¢ Ο
楊果纔不會那麼隨意地就將琪琪抱到外面去呢!琪琪畢竟太小了,身體抵抗力很弱,很容易就感上風寒。他一般都是在下午喂完牛奶,纔會用小棉被將琪琪裹得嚴嚴實實的抱出去。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點不太好意思,因爲棉被加揹帶,這樣的配置可是農村大媽們照顧小孩時候的特色啊!走出去,楊果還躲躲閃閃的,害怕看到別人異樣的眼光。
不過後來他自己釋然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嘛,琪琪八個月以來還不是自己一個人照顧,那時候忙忙碌碌,沒錢沒好衣服,還不是一樣抱着在街上穿行?
現在有點錢了,就臭美了?就要面子不要女兒了?這可不行!楊果深刻地反省了自己。
不過,這樣子出去溜達,楊果沒有再糾結了,但是琪琪卻不滿意了。
琪琪她不喜歡束縛着,她喜歡自由地活動手腳,特別是這樣被棉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就跟木乃伊一般,特別不舒服,她就掙扎着要出來。
“嗯!嗯……”琪琪皺着眉頭扭來扭去,想尋個空隙將自己的小胳膊給抽出來。
“別亂動啊!”楊果按住了琪琪,把她的小胳膊隔着棉被夾住。
“啊~~~”琪琪着急地發出一串顫音,她喊道,“要…要…”
“你藥藥切割鬧也沒用!”楊果笑着不放鬆。
琪琪急得很委屈,癟了癟嘴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聽她那哭聲慘烈,要不是現在外面人不多,人們還以爲發生了什麼呢!
琪琪梨花帶雨的樣子很可憐,大大的淚珠滾個不停。但是楊果有注意,琪琪雖然哭得淚眼朦朧,但是她哭了幾下,就會稍微停一下,看看爸爸的反應。
楊果又好氣又好笑,不過這個時候他再心軟也不會放任琪琪從棉被中掙扎出來,讓她單薄的小身軀面對着還是很寒冷的空氣。
“不許哭!”楊果難得地板着臉呵斥琪琪,“再哭,下次就不帶你出來了!”
爸爸說了啥,琪琪根本聽不懂,但是她能夠感受到爸爸情緒的變化。楊果用小手帕抹去琪琪的眼淚後,琪琪一邊抽泣着,一邊怕怕地看着爸爸那嚴酷的大臉,聲音漸漸停息了下來。
她還是有點小委屈,只是不敢再哭了。楊果將琪琪臉上的淚痕都擦乾淨,不然待會風一吹就乾裂了。
“這樣纔對嘛!”楊果滿意地吻吻琪琪的小臉蛋,“想要玩,待會回到家裡,爸爸再讓你玩個痛快。”
不過琪琪還很小,往往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下次出來,她又是一番掙扎哭鬧,楊果只好不厭其煩地每次都“教訓”她一次。
這都是小插曲了,冬天曬太陽,其實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
漫步在小區的人工湖畔,父女兩人霸佔了整片風光。
雖然只是人工修建的園林,但是在這個冬日午後,也是別有一番風情。和煦的陽光鋪灑下來,落在靜默無波的湖面,折射出斑斕的色彩;落在枯黃萎靡的草尖,流淌着瑩潤的光澤;而落到琪琪細膩紅潤的小臉蛋上,更是漫散開聖潔的光芒。
琪琪在陽光下舒舒服服地眯着眼睛,開心地露出了微笑,與陽光相映襯着,楊果看着琪琪,彷彿回到了畢業遊時候的黃山之巔,那雲海飄渺的山間,有一道七彩佛光,美得讓人想要拜倒在地。
這個時候的琪琪,不也是這樣嗎?
週五的晚上,楊果帶着琪琪去了乾媽的家。
宋志文他們一家終於回來了,因爲在老家帶了好吃的家養雞,乾媽劉素琴就把楊果召喚過去吃晚飯。
傳達完命令,宋志文還笑嘻嘻地說道:“老果,冬至把你一個人丟下來,今天補一頓回來。”
對於宋志文這個話,楊果可不敢苟同,“補一頓”這三個字沒有錯,不過,“補”的對象就不是楊果了,絕對是嘴饞貪吃的宋志文這廝!
到了乾媽家,掌勺的當然是楊果自己。因爲他們回老家,又是冬至,這些天劉素琴就給家裡的保姆阿姨放了假,讓她也回去跟家人過個節。所以與其說是補一頓飯給楊果,還不如說是補給宋志文他自己呢!
乾媽已經在下午的時候,拿着老家帶回來的家養雞去市場找人殺了並將毛髮內臟清理乾淨,白條條的擱在籃子裡,省去了楊果很多麻煩。其他菜也買好了,楊果來了挽袖子上陣就行。
宋志文想要偷懶,但是乾媽可不給,拿着掃帚就把他從沙發上趕到了廚房,讓他給楊果打下手。
“你擇菜跟洗菜吧。”楊果指揮道,他這時候正在處理着那隻光溜溜的雞。
宋志文雖然一臉不岔,嘟嘟囔囔地吐槽着老媽的不人道,但是幹活還是很勤快賣力,擇菜洗菜也沒有一點偷工減料的樣子。
宋志文老家的家養雞非常有名!
因爲那裡氣候溫和,雨量充沛,土地比較肥沃,農、林、牧、副、漁業都能得到全面發展,當地種的農產品主要是水稻、大麥、小麥、玉米、木薯、甘薯、花生、大豆,爲養雞提供了主要的飼料來源。而當地的地形以山崗丘陵爲主,青竹成萌,灌木成林,四季常青,昆蟲較多,此外,還有大量河涌、水圳,盛產魚、蝦、螺、蜆之類及其副產品,天然食餌豐富,爲養雞提供了較多的動物性蛋白質飼料。
而且家養雞一般很少用含有激素的飼料,多以放養爲主,所以他們家鄉的家養雞雖然體型小,但是皮下和肌間脂肪發達,以肉質鮮美、皮薄骨軟而出名。
這種家養雞最好吃的做法就是白切,雖然楊果在冬至的時候就已經在賀文卓家吃過了,但是這次原材料要好得更多,所以楊果還是選擇了做白切雞。
大鍋洗淨,放入剛剛再次處理過的整雞,加入清水,剛剛沒過雞身,開火燒水。在等的時候,楊果沒閒着,他開始處理其他的菜。
“嗯!”看到宋志文在一旁賣力地擇菜,楊果眼珠子一轉,心中一個主意冒了出來。
他消消地轉身跑到外面,關掉熱水器的開關,然後回來廚房,他不動聲色地繼續做着手中的事情。洗胡蘿蔔、洗豬肉,洗鍋、洗碗、洗砧板,動作非常麻溜,不到一會兒,熱水器裡儲存的熱水就被消耗光了。
楊果偷笑地站到煤氣竈前,用筷子每隔五分鐘翻轉一次雞,靜觀事態。
宋志文嘴裡唱着饒舌的歌,優哉遊哉地擇好了菜。嘿喲的一下,他將大盆端了起來,擰開水龍頭準備清洗。
“嗷噢!”一陣鬼哭狼嚎,宋志文剛剛把手****盆裡,一下子就蹦躂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乾媽緊張地跑了過來,“切到手了?”
“沒事,沒事。”楊果強忍着笑說道。
“誰說沒事的!”宋志文憤憤地控訴道,“老果你太可惡了!居然偷偷把熱水關了!媽,你都不知道這水有多冷!凍得手指頭都要掉了。”
“哈哈!”楊果忍不住地大笑道。
“能有多凍?”劉素琴鄙夷地看着宋志文說道,“一點小苦都吃不了,你媽我年輕的時候,沒有熱水器,還不照樣拎着衣服在屋外洗?想想當年……”
“好了,好了,我錯了行嗎?”老媽又要開始唸叨了,宋志文頭皮一緊,苦笑着在身上擦了擦還滴着水的手指頭,將她推了出去,不讓她將那一段陳年舊事翻來覆去地再講一遍。
“這事沒完!”宋志文誇張地用凍得紅通通的手指頭比劃了一下脖子,冷測測地威脅道。
楊果假裝沒看見,心裡爆笑地繼續翻煮着白切雞。
煮好白切雞,楊果用兩根筷子將它架了出來,擱在盤子裡等涼,做好其他菜之後纔將它切開。
“好吃!”開吃之後,宋志文夾着白嫩鮮滑的雞腿大快朵頤,美食之下,他也忘記了“報復”楊果的惡作劇。
劉素琴則是抱着琪琪,責怪地問楊果:“楊果,你是不是忘記給琪琪買潤膚霜了?”
“啊?潤膚霜?”楊果訝然,對於他這些糙爺們來說,潤膚乳這類產品都是給那些嬌滴滴的女人用的,他還從來沒有想起過。
“就知道你沒有!”劉素琴將琪琪抱到楊果面前,說道,“你看看,琪琪的臉都被凍得紫紅紫紅的,冬天不擦點潤膚乳,等皮膚乾裂了,你後悔都來不及!”
楊果知道自己錯了,拼命地點頭,跟劉素琴保證待會回去一定會去買潤膚乳。
劉素琴搖了搖頭,心中微嘆,楊果他一個大男人帶孩子,哪有女人想得周到啊!楊果這個小家,還是少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