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呢?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任溪的下落是嗎?”
月洛寧環視了一圈外館的官員小吏,淡淡問道。
衆人面色各異,俱都一言不發。
“殿下,任頭領他們行事,哪會和我們說,他們行的都是機密之事,本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馮慶化連忙解釋道。
月洛寧的懷疑,只能是懷疑,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他根本動不了自己分毫,畢竟自己也是月國三品官員,哪能因爲懷疑就被定罪?
馮慶化心頭大定。
“哦?是嗎?”月洛寧輕笑了一聲,隨後陡然轉頭看向葉城與符南厲聲喝道。
“玄羽騎速速圍住外館,從現在開始,一隻蚊蟲都不得放走!”
“暗衛立即搜查外館內所有角落!不得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她的安排,倒是恰如其分。玄羽騎人多而且善戰,用來守住外館四周再合適不過。而暗衛則精通於隱匿刺探調查取證,讓他們搜查內部,正是他們的老本行。
但此時毫無證據的前提下,就這麼做,只怕會引來人心浮動。
果然,馮慶化立刻就高喊道:“殿下!此舉不妥啊!”
“有何不妥?”月洛寧似笑非笑道。
只看他此時的反應,就知道這搜查絕對能搜出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馮慶化一臉悲涼道:“大家兢兢業業在異國操勞,這樣做,只怕會寒了大家的心吶!”
下方好幾名官員也附和起來。
“是啊,殿下,還請三思啊……”
“殿下,下官忠心可表日月,被當成犯人,受如此羞辱,着實心寒吶。”
……
月洛寧卻只是笑了笑,對這些人的話置若罔聞。
葉城在聽到命令後,第一時間就領命帶人去四周佈防了。而符南卻是猶豫了片刻,見殿下似乎毫無更改命令的打算,便也開始安排暗衛搜查起來。
“殿下,下官有一事稟報!”
在衆多暗衛四處翻箱倒櫃搜查時,先前那名青年官員藤軒忽然恭敬開口了。
“說!”月洛寧面無表情。
“任溪頭領出發前去接應殿下的那晚,臨嘉城西南安溪街的一座大宅起火,燒死了二百多我們月國人!”藤軒低頭道。
月洛寧心頭一震,藤軒這句話雖然沒頭沒尾,但意思很明顯,任溪他們在出發那晚,被人全部殺死了。
儘管她早已料到,任溪等人已經遭遇不測,但此時聽到這個消息,還是驚怒不已。
這些人,竟敢如此大膽!
親自對任溪下手的,當然不會是外館的官員,畢竟他們沒有這實力。間諜密探們的行蹤本就飄忽不定,但任溪前腳從這裡商議完離開,後腳就被人追上老巢一舉坑殺。
要說沒人暗中泄密,月洛寧是絕對不信的!
“這些月國人的身份,查出來了嗎?”她強壓着心內的憤怒,一臉平靜問道。
“此事發生後,是天河人處理的,對外通報死的是月國平民。但據下官所知,這些人身上都有刀劍傷口……”藤軒畢恭畢敬道。
呼!月洛寧長長出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了。”
此時的馮慶化已經是面色如土,當月洛寧下令開始搜查時,他就知道完了。
外館內有着太多他們和涼月親王勾結的證據了,此行月洛寧來得太突然,他根本都來不及掩蓋。
直到今日上午,依舊還有涼月親王的屬下來與他見面……
他完全沒想到,殿下會如此的雷厲風行,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他想要逃走,但怎麼可能逃得掉?且不說他不是修行者,就算他是個極境修行者,在此時玄羽騎和諸多極境破境高手的包圍下,也一樣是插翅難飛。
月國外館雖大,但也經不住二百名暗衛四處搜查,這些暗衛本就最擅長做這種事。很快各式不正常的書信,數額不菲的金幣漸漸被找了出來。
許多人的面色都開始變得慘白起來。
他們很後悔沒有藏好那些金幣,沒有銷燬那些書信。只是有些東西,若是提前全部銷燬掉,有朝一日涼月親王真的成事,他們只怕會被當成有異心。
而當議事大廳主坐後方的那個暗門被暗衛發現時,馮慶化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當然想繼續抵賴,謊稱不知情,但月洛寧看上去,像是個會被輕易矇蔽的人嗎?
當暗室的門被打開時,一道黑影從中飛竄而出,一道刀光直襲月洛寧。
此人對涼月親王真的稱得上忠心耿耿,先前所有談話都被他聽了去,他也知道自己這次毫無活路,竟然想要在死前將月洛寧也殺死。
只要殺死月洛寧,那他們這次行動就成功了!他也將成爲‘英雄’,雖然是死去的英雄……
月洛寧毫無驚慌之色,且不說她自己也有着元境修爲,不可能毫無還手之力。最重要的是,此時她身邊站着容雨和符南兩大破境高手呢!
這道黑影只是剛剛飛出不到一丈,就被兩人隔空擊落。
符南怒不可遏的衝上前去,只是兩招就擊倒了這名極境黑衣人,隨後不由分說卸了他的手腳和下巴的關節。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慕哲平那般以弱小實力在他面前纏鬥十幾招的,至少這名極境黑衣人不行。
他一手提着委頓在地的黑衣人,對一名極境暗衛命令道:“撬開他的嘴!”
顯然,類似這種事,以前他們幹過不止一次,已經非常熟練了。
……
當正午的陽光直刺臨嘉城時,整座月國外館已經空了少許。
還是那議事大廳,許多人面色複雜的望着面無表情,坐在正上方的年輕王子,包括葉城與符南,包括容雨和慕哲平。
院落內傳來了濃重的血腥氣味。
先前的一系列審訊和證物指證之後,在場七八十名外館官員,有三十一人被查出有問題,包括大使官馮慶化。
這些人犯的,全是勾結涼月親王的叛國大罪,按月律,他們將被押回弦城,再度接受審訊。
至於到時候是處死還是關押,那自有月國廷尉來處理,有月王來親自來定奪。
畢竟這些人全都是月國官員,而且人數衆多……
但月洛寧卻將這三十一人,連同那名極境黑衣人齊齊押入後院,全部當場處死。
沒人能想到月洛寧會這樣的狠厲,這樣的無情。
原本按照正常步驟,這些人被押回弦城後,還有申訴機會,按照罪責的輕重不一,他們中有些人是不會死的。
馮慶化和那些官員死前,聲嘶力竭的哭喊,求饒,咒罵,此時依舊迴盪在衆人耳內。
當時,就連行刑的暗衛們都有些猶豫,但那位王子殿下絲毫不爲所動,只是靜靜看着他們,等待着他們執行自己的命令。
……
此時高居上方的月洛寧沒有對剛纔的事作出任何解釋。
她只是火速任命了藤軒爲臨時大使官,隨後簡單的安撫了一下在場剩下的外館官員。
藤軒本只是一文書小吏,直接被提拔爲大使官,算是連升了五六級,這同樣不合規矩。但沒人敢說什麼,因爲剛纔的一幕早已讓衆人膽寒。
“今晚天河王宮的宴會,你頂替馮慶化參加,去準備吧。”
這是她對藤軒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後她就宣佈這次會議結束,徑直去了院落內的一處偏廳。
偏廳內,此時的已經只有月洛寧,慕哲平,葉弘,謝少英,葉城,容雨,符南這七人。
其他人或繼續在外戒備,或灑掃血水,或準備下一步……
慕哲平的眼內充滿着意外,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月洛寧的狠辣。只不過,對於月洛寧來說,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與涼月親王有所勾結,都是不想她活下去的人,她要殺那些人也是無可厚非。
“我們現在沒精力分派人手看押他們。”
現在身邊這六人,都算是她可以信任之人,但即便是在‘自己人’面前,她也只是就這麼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殿下英明。”符南不知是出於真心還是其他,恭維了她一句。
眼見衆人都無指責之意,就連最爲正直的謝少英也是一言不發,月洛寧輕輕搖了搖頭。
“今晚的宴會,你們怎麼看?”她很自然地過渡到了另一個話題。
“安全方面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天河人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在王宮內對我們出手。不過防範還是要做!”葉城正色答道。
“殿下打算帶多少人同行?”符南問道。
月洛寧不假思索道:“除了符長老和葉將軍外,再帶十名暗衛吧,此時就交給符長老安排了!”
隨後她偏過頭看向容雨等人:“你們呢?要一起去嗎?”
謝少英搖了搖頭道:“我就不去了。”
月洛寧笑道:“我猜待會天河禮官會特意再來一趟,爲你送上請帖,今夜你是不去都不行的。”
衆人都笑了起來,確實,進城時,天河人或許還不確定謝少英的身份。
但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他是千宋鎮國將軍之子了。千宋也是東南六國之一,與天河相隔數萬裡,雙方並無衝突糾葛,天河方面絕不會刻意無視這位在千宋年輕一代中,地位僅次於天河太子的謝公子。
而爲了不損害天河人的顏面,不至於落下破壞兩國關係的話柄,謝少英就算對這種事情再無興趣,他也必須去,哪怕只是坐在那像木頭一樣杵着。
謝少英自然也聽明白了她的話,只得無奈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