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符南,就連葉城,就連那些暗衛,玄羽騎都覺得荒唐無比。
他們從出發前往天河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將青川與南齊的修行者當成了最大的敵人。
在他們援救王子殿下的過程中,對方絕對會出手。
一場甚至是連場的苦戰是免不了的,他們每個人都做好了與對方死戰的準備
他們設想過無數種可能,他們先找到王子,對方先找到王子,王子殿下始終沒有出現……
種種可能,他們都想過,也想過無數對策。
然而他們獨獨沒有想到現在這種情況。
在他們到來之前,對方就已經自相殘殺,傷亡慘重了。而他們現在的到來,似乎已經顯得有些多餘。
這算什麼?爲什麼會這樣?難道是老天在幫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涌起一股強烈的不相信,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馮慶化在騙他們。
“你可知,哄騙我們的後果!”一名極境後期的暗衛副統領沉聲道。
“此時臨嘉城幾乎人人皆知,甚至還有不少天河人親眼目睹。你們若是不信,大可出去隨便找人問。”
馮慶化也有些不滿起來,自己好歹是堂堂大使官,又不是犯人。殿下和符南等人身份高,對自己呼來換去倒也罷了,這個暗衛小頭目算什麼東西?
他這句話,卻是讓衆人齊齊吸了口涼氣。既然馮慶化這麼說,那這件事就肯定是真的了。
葉城也有些難以置信地嘆道:“看來這件事是真的了,真是萬萬都想不到啊!”
馮慶化接口道:“那可不?據說那晚交戰的破境高手就有四五個,最後甚至出現了天境高手。天河的那個黎爍好像都差點被人給廢了!”
衆人再度齊齊譁然。
天境高手!在場衆人可沒有一個能力敵的。而黎爍,他們也都聽過,他算是天河國內明面上,除了尹漓之外,唯一的一名破境高手了。
他竟然差點被廢,這對天河國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啊。
到底怎麼回事?
看到衆人齊齊望向自己的詢問目光,馮慶化彷彿找回了場子一般得意道:“那個天境高手,據說就是最近來到的天河的那名心宮女子。據說要不是她後來趕到,黎爍已經被人殺了。”
容雨曾經與素秋交過手,自然明白馮慶化說的天境高手就是她。
他知道此女是貨真價實的天境高手,這場戰鬥竟然慘烈到了如此地步麼?連破境高手都差點被廢,天境都介入其中?
“黎爍被誰傷的?身處臨嘉城,誰敢傷他?”
“青川人和南齊人。”這一點,馮慶化倒是可以確定,畢竟當時有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只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及涼月親王屬下的那批黑衣高手,彷彿是生怕提到這批人,就會提醒衆人任溪之事一般。
“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只知道那天晚上青川人和南齊人聯手,與他們廝殺的是奚侯府那五百名假冒月國暗衛,同時還有天河人。”馮慶化答道。
符南啞然失笑道:“他們是傻子嗎?爲什麼會殺起來?難道他們有仇?就算有仇,他們敢在臨嘉城對天河人下手?”
身上依舊纏着紗布,坐在角落一直沒有吭聲的慕哲平明白了過來。
“我們知道那些暗衛是假冒的,但是青川人和南齊人,並不知道。在他們眼中,那些人就是月國暗衛。”他淡淡道。
所有人齊齊看向了他,若非他開口,衆人幾乎都忘了還有這個人。他看上去,實在是太普通了。
然而他這句話,卻讓衆人有了恍然大悟之感。
沒錯,如果將那些假冒的暗衛當成真的暗衛看待,青川人和南齊人確實有理由對他們出手。
這原本就是他們設想過的情況不是嗎?他們在來這裡之前就曾想過,接到王子殿下後,有可能會遭到這兩方不死不休的拼殺。
只不過現在換成了那夥來歷不明的假暗衛代替他們接受了這一戰。
只是……
“他們怎會如此蠢笨,不會問清楚嗎?而且那些假暗衛不知道揭開自己身份避免廝殺嗎?會傻傻的冒充我們應戰?而且黎爍爲什麼會被捲進去,青川和南齊的人裡面,肯定有知道他身份的!”
符南提出了疑點。
葉城也緩緩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表面上看,他們剛剛的猜測的畫面似乎完美無比,但卻根本不太現實。
馮慶化並未目睹奚侯府外的那場火拼,他也不清楚內情,就連那些月國暗衛是假冒的消息,他也是剛剛纔得知。
“據說是青川人與南齊人先對黎爍下手的,而且還是趁他轉身時出手偷襲,要不然黎爍也不會受那麼重的傷,隨後那些假冒暗衛就殺了過來。”一名年輕的外館官員忽然出聲道。
葉城與符南互望了一眼,彼此暗暗點了點頭。
從得知那夥假冒暗衛的存在開始,他們就懷疑這批人是出自天河。
畢竟想要殺死王子殿下的人就這幾大勢力,而現在得知那批人救黎爍,更是確定了這一推測。
五百名和暗衛實力相當的高手死傷大半,加上黎爍重傷,這損失對於天河來說,可以稱得上傷筋動骨了!
真難爲他們今天上午還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迎接王子殿下入城。
“我還是不太明白,爲什麼青川人與南齊人會那麼衝動,竟然不問清楚就下手。而且還是對天河將領下手,他們爲什麼會這麼做?難道青川和南齊人的頭領,是傻子?”
雖然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但符南卻是完全無法理解他爲什麼會發生。
葉城眉頭微皺,問道那名青年官員:“青川和南齊這次都派了誰過來?”
那人不假思索道:“青川的領頭是項堂,人數大概三百。南齊的首領是虞海,人數大概二百。”
聽完這句話,衆人心內都浮現出一縷緊張,隨後又是如釋重負。
緊張是因爲對方這陣容強大,完全有和他們這些人一戰的資格。如釋重負是因爲這些人現在死傷慘重……
他們心內暗道,真是上天護佑。若非如此,他們進城後還能不能帶着王子殿下出去,真的很難說。
而項堂和虞海這兩個名字,室內大部分人都聽過。
畢竟青川和南齊都是月國的鄰國,每個國家明面上的破境高手,彼此之間都是知之甚詳。
“這兩個人,可不是傻子啊。要說陰險狠辣,倒是說得過去……”對這兩人有所瞭解的葉城搖了搖頭嘆道。
符南不自覺點了點頭,項堂和虞海,都是破境中期修爲,都不比他弱。
而這兩人成名至今,似乎也沒有傳出過什麼吃虧的經歷。青川和南齊會派他們來,而不是別人,那就說明了他們的難纏之處。
他更加想不明白了,爲什麼這兩個人會做出如此蠢事。
那名青年官員忽然道:“這兩天青川外館曾經傳出過消息,在去奚侯府之前,青川、南齊、還有涼月親王的手下,三方聯軍曾經在路上遇到了那個林四,雙方曾經有過交談。”
月洛寧與慕哲平等人終於聽到了林四的消息,心頭齊齊劇震,正要開口細問,卻聽得馮慶化先一步怒斥出聲:“藤軒!你好大的膽子,道聽途說的消息,也敢拿來糊弄殿下和各位大人,你該當何罪!”
他這是情急之下憤怒失態。
以往在外館,他馮慶化一直說一不二,這個藤軒表現得也是一直中規中矩。
先前他插嘴說奚侯府之事,馮慶化還只是稍微有點心頭不快,覺得這傢伙沒大沒小,竟然敢搶在自己前面說話。
只是奚侯府之事,與自己沒什麼關係,而且殿下和各位大人也都沉浸其中,他也不敢在此擺官威,只打算事後整治一下這個人。
身爲外館職務最高之人,馮慶化想要整治一名普通下屬,那是要多少手段,有多少手段,保證都是軟刀子進,紅刀子出。
但是,當藤軒說出涼月親王這四個字時,馮慶化立刻就失態了。
一旦被各位大人想起任溪可怎麼辦?而且自己先前對於涼月親王那些屬下,可是隻字未提,你現在卻提起,是何居心?殿下又會怎麼看待自己?
只是,他實在太輕看月洛寧和葉城符南這些人了。
這些人怎麼可能會想不起任溪,想不起月國密探間諜的異常?只是到現在都沒有發作而已。
月洛寧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淡淡道:“馮使官,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情報,無論情報來自何處,出自何人之口,明白嗎?”
月洛寧似有深意的一眼,令得馮慶化心頭大驚。
不過月洛寧卻快速撇開了他,轉過頭對那青年官員微笑道:“你叫藤軒?你的消息來自何處?”
葉城看出了這名青年官員的遲疑,也溫聲笑道:“你儘管將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至於是真是假,自有我們自己判斷,絕不怪你。事後若有人追究你的罪責,我葉城定會爲你出頭!”
而迫切想知道林四消息的容雨更是急切,他桀桀笑道:“小子,你實話實說,我容雨罩着你!就算你因此被人報復致死,我也保證殺他全家爲你陪葬!”
“咳!”眼見他們都表了態,對此並不是很關心的符南也不得不清了清嗓子道:“老夫也是這個意思。”
外館衆多官員,甚至就連一些暗衛看向那藤軒的眼中都露出了羨慕之色。
得到月洛寧,葉城,容雨,符南這四人撐腰,這是何等的幸運?這四人,一個是未來的月國之主,其他三個都是破境高手,有他們發話,以後誰敢動藤軒?
雖說他們指的只是當下這件事,並沒有說要保藤軒一生,但以後誰還敢惹他?
誰敢保證,未來某一天,這四個人之中誰會不會突然記起藤軒,然後又派人來過問一下?到時候惹了他的人還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