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素素的臉上漸漸涌起了無窮的憤怒之意,胸口急劇起伏的她這一刻她恨不得將文瑞王父子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她終於知道文瑞王父子所說的寶物,代表着的意味是什麼了。
他們……可還真是夠‘用心’啊!
竟敢揣測自己的念頭,甚至敢在這種事情上利用自己了,簡直是找死!
然而許久之後,她還是彷彿不受控制般向前邁出了步子。
或許是因爲她臉上的寒意,對面那陌生少年浮起了無法掩飾的惶恐之色,如同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小兔子。
她輕輕摸了摸少年的臉頰,於是少年眼內的不安漸漸逝去。
但下一刻,她忽然冷冷命令道:“跪下。”
少年呆了呆,顯然沒能反應過來這樣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
不過,只是因爲這片刻的呆滯,兩個耳光便降臨在了他的臉上。
“饒命,饒命啊……不要殺我……我什麼都可以做啊……”他似乎是被那兩記沉重的耳光打蒙了,忙不迭的跪了下來,不斷磕着頭,甚至哭出了聲。
這名少年,不出意外應該是文瑞王特意從外面買過來的。在此之前,他恐怕早已被暗中叮囑過什麼,亦或是警告過什麼,甚至是經歷過什麼了……
文瑞王確實不復當年乾藍國王的威風了,但對於普通人而言,他還是極爲可怕的大人物。
這名少年或許也清楚,這裡的人一個不高興,殺死自己只是非常簡單的事情。而事後別說什麼受到懲處,恐怕就連風聲都不會傳出去一絲。
華素素臉上的失望之色更濃,她狠狠提着那頭亂髮將他拽了起來。
“就憑你,也想扮他?呸!”
少年越發驚恐,他甚至渾身顫抖了起來,那張原本還帶着些許英氣的臉也早已被眼淚和唾沫變得不堪入目。
華素素的面色不斷變幻,時而憤怒,時而恍惚,時而狠厲,時而柔和……
不知過了多久,她驟然捏住了少年的兩頰。她是那般用力,少年的嘴被捏得張開的同時,眼內也不自禁流露出了痛楚和哀求色彩。
這種色彩,非但沒能讓她停手,反而令她生出了更多的興致。她探手入口扯出他的舌頭捏了捏,彷彿在把玩有趣玩物一般。
隨後,她才終於露出了些許滿意之色。
她鬆開了他,將跪着的他攬到自己身邊,輕輕撫摸着,如同撫摸一條溫順的小狗。
原本渾身顫抖的少年漸漸止住了抽泣,變得平靜了下來。
翌日,文瑞王府大世子被提拔爲了工部侍郎。
而那名少年,則是在天光未亮之前,就被裝進袋子,隨着素寧公主的車輦一起駛入了王宮。
……
華素素在文瑞王府過夜的消息,月洛寧根本連聽都懶得聽一下。她對此早已見慣不怪了,只要華素素不做出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她現在完全就是睜隻眼閉隻眼。
然而華素素帶着‘野男人’回宮,終歸還是突破了她的承受底線。
儘管華素素是悄悄帶入永秋殿的,但還是沒能瞞過應飛的耳目。而這件事,他是在次日早朝結束之後才上報月洛寧的。
因爲在得到消息之時,他因爲太荒唐而無法確信是真是假,一直確認了許多次才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和之前華素素出宮鬼混,已經不一樣了。
後宮重地,除去國王和太監侍衛之外,便不能有其他男子,這是各國曆朝歷代一直堅持的規矩。
之前華素素在外面的所作所爲,雖然也算是給王室抹黑,但應飛還能說服自己,她並非真正的月氏王族。她的所作所爲,代表不了王室。
而這次她將男人直接帶回宮,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這等於是將髒水重重潑在了王室的顏面上,擦都擦不掉了。
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月洛寧便帶着寶劍直接殺向了永秋殿。這一刻,她終於有些後悔對華素素的‘縱容’了。
她是那般的憤怒,以至於行路時,都展現出了久違的元境修行者該有的速度。
沿途每一名太監宮女侍衛都能看得出她的怒火之盛,於是人人無不噤若寒蟬。
只是,這怒火和殺氣,卻沒能震住她想要震住的那個人。
“你來做什麼?”
永秋殿內,華素素視出鞘的寶劍如無物,她不緊不慢的擋住了月洛寧。
她臉上連一絲焦急和擔心都沒有,有的反而是近似於雲淡風輕的輕蔑和淡然。
“你還有臉問我!”如果不是考慮到林四一定無法接受,月洛寧險些直接一劍對她劈過去。
華素素一臉玩味的笑了笑:“怎麼,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滾開!你該明白後宮出現野男人的後果!”月洛寧握劍的右手指節已經泛白。
“那又如何?之前也沒見你管我。怎麼,現在覺得我沒有像你所想的那樣的行事,沒有給你帶來利益,所以又想展現什麼威嚴了嗎?”華素素毫不示弱的與之針鋒相對。
“我不管你想到了什麼,但這件事超出了底線,也超出了規則!”
“底線?你這種人還有底線,哈!”
“我能讓你風光,也能讓你跌入爛泥。”月洛寧眼內含着毫不掩飾的生冷之意。
“是麼?你可以試試。”華素素滿眼同情的看着她:“別忘了,這月國的主人終歸還是林四。有他在,你只能看着我爲所欲爲,哈!”
月洛寧深吸了兩口氣,似在努力平息內心已經快要爆發的怒火。
“你的話,傳入他的耳內,不知他會作何反應。”
“你猜?”
“死吧!”
劍光驟然閃動,在應飛驚恐的眼神注視下,寶劍飛快劈向了華素素。
鏗!
兵器交擊聲響起。
間不容髮之際,華素素同樣拔劍出鞘,竟是堪堪擋住了這一劍。
叮噹之聲急劇響了數次,兩道亮麗身影在這宮內飛快舞動起來。劍芒不出意外的劈開了兩人身旁的桌椅,也撕裂了掛着的綢緞……
旋即,這場戰鬥戛然而止,應飛終於擋在了兩人之間。
他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月洛寧畢竟是當朝月王啊,在她的王宮內,竟然有人敢對她拔劍。
這種事如果傳出去,恐怕會讓整個月國朝廷震顫。這和弒君,又有多大分別呢?
然而,他身爲月王的第一護衛,竟然無法將‘行兇者’立斃於掌下。
因爲……華素素說得沒錯。
林四還在,所以他動不了華素素。他能預見到殺死華素素的後果,那很可能會讓月洛寧和林四這對姐弟決裂。
“你的實力,竟然也是元境了。”被他護在身後的月洛寧卻並沒有因爲有人對自己出手而震怒,她反而忽然冷靜了下來。
“論修行天賦,我本就在你之上不是麼?有了足夠的修煉資源,超過你這個庸才,似乎並不值得誇耀。”
“你……很好!”
“多謝誇獎。”華素素笑靨如花。
被華素素護在身後的少年雖然身材高大,但根本都不是修行者。衣着散亂的他滿眼惶恐,他知道面前那個女人就是當朝月王。
他也知道這裡是王宮深處,如果素寧公主護不住自己,那自己就是死路一條。而王宮當然是月王最大,自己這次恐怕是死定了。
於是,他甚至連跪地求饒都忘了。而當華素素和月洛寧當場出手時,兩股戰戰的他驚嚇過度,胯下竟然溼了一片。
無論月洛寧還是華素素應飛,畢竟都是修行者。
於是當那腥臊的氣息傳出來時,三人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
“這就是你看上的人?這種貨色……”
華素素淡淡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是麼,那你慢慢享用這個男人吧。”月洛寧忽然笑了笑,她收劍回鞘,竟然轉過了身。
“不送。”
應飛不知月洛寧是怎麼按下怒火的,他原本以爲月洛寧一定會強行殺死那個少年。
她確實無法殺華素素,但殺掉那少年保住王室的顏面,應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就算激怒華素素又能怎樣?她和華素素的關係本就已經降到了冰點不是麼?還用在乎後者的感受?
月洛寧殺那少年,就算林四也說不出什麼來,反而還要幫着月洛寧‘管教’華素素。
然而月洛寧最後竟然就那麼放棄了,她此舉等於默認了華素素在宮裡養男人。
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月國王室的臉面會被丟盡,淪爲全大陸的笑柄啊!
而且月洛寧這次的讓步,恐怕會讓華素素將來變本加厲……
他不明白月洛寧心內究竟在想什麼,尤其在離開這裡之後,月洛寧沒有回書房,反而去向了劍宗之主的住處。
劍宗之主在王宮內自是極爲超然的,平日裡能見到他的也只有月洛寧。除此之外,就連華素素以及其他所有朝臣都沒有那個資格。
這位聖境高手幾乎算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了,無論宮裡宮外任何事務他都不會過問,他坐鎮這裡,似乎也只是起到個對外的威懾作用。
應飛知道,對於這等高人而言,世俗的權位和名利早已無法吸引他。他會坐鎮這裡,只是因爲林四。他可不敢貿然打擾這位高人,以免鬧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
林四不在這裡,他們唯一能給他的,也只有儘量的清靜而已。
因爲這個原因,月洛寧平日裡其實也極少會來這裡。
除去第一次林四帶她來見劍宗之主外,這一年多的時間內,她只是來見過劍宗之主一次。
難道陛下打算找這位高人爲自己撐腰?讓他出面鎮壓羣臣?
說實話,此舉恐怕還真是有用的。
聖境高手,意義已經截然不同。如果他真要干預朝政,那羣臣估計沒有敢違逆他的,畢竟他在許多人眼中幾乎和活着的神沒有多大分別。
當然了,至於羣臣表面順從背後照舊這種事情,就很難說了。
可是,這位高人會答應這種事麼?
應飛沒有進入那間小院,他更不敢散出自己的神識去偷聽什麼,他不知道月洛寧和劍宗之主在那小院內談了什麼。
他只知道,僅僅半刻鐘之後,劍宗之主就來到了小院之外。
“我要離開弦城一趟,少則一日,多則三五日。告訴他們,這幾天不早朝了。”
月洛寧這句話,讓應飛愕然不已。
月洛寧登基以來,還從來沒有缺過哪一天的早朝。畢竟,她一直是那般的勤勉。
而且這個時候,她離開弦城做什麼?
然而還不等他多問什麼,被劍宗之主牽着手的月洛寧便飄了起來,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