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心生悲憫,望向管家,溫和的說道:“那請你幫我們好好勸說一下,畢竟我們是無辜的,死在這裡太不值得了。”
管家點了點頭,“他這個人生氣的時候會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本身並沒有什麼壞心,你們放心吧,他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
歐陽道:“那就好。”
然後他想起來什麼,急忙對管家說:“能再幫我們拿瓶水來嗎?童水冉快要渴死了。”
管家着急的看向水冉,但是在這昏暗無光的密室裡,他也不可能看到什麼。只知道童水冉一直沒有說話,狀況想必不太好。
管家便說道:“你們等着,我馬上就去拿水過來。”
歐陽碰了碰水冉的胳膊,輕聲問道:“你怎麼樣了,還好嗎?”
童水冉有氣無力的回答:“好像覺得自己真的快死了,剛纔你一直跟我說話還好些,可你一不說話我就覺得自己會死,怎麼辦?”
“堅持住,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如果你覺得害怕,那我一直跟你說話好不好?”歐陽立即問。
童水冉苦笑道:“一直說話,那你不要累死嗎?還說我快要渴死了,只怕你自己先口乾舌燥,喉嚨冒煙了。”
歐陽卻笑道:“傻丫頭,人哪有那麼容易死的。而且爲了你,我就算說到喉嚨變成燃燒的發動機也心甘情願呀!”
童水冉沒有說話了,一方面是因爲說話太累,另一方面是被感動的說不出了話。她沒有想到歐陽會對自己做出這麼多事情。在她的印象中,歐陽多半是把她當成夥伴和兄弟,他並不會盡到照顧女孩的責任去照顧她。或者說,他一直以爲自己不需要這樣細心溫暖的照料。而她也不能夠直白的說出來自己想要什麼,所以兩人幾乎處於在僵持的尷尬當中。
但是,歐陽現在卻說了,並且也是這麼做的,她一直所猜測的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和形象就是有偏差的。她爲這樣的偏差感到高興,感到慶幸,更感到無法言喻的心情愉快。
童水冉放鬆了身體,讓自己靠在歐陽的背上,通過這種肢體語言的方式讓他
明白自己的心意。她相信他能夠明白,在某些時刻,他們之間所具有的心靈契合度是無法比擬的,連嬌嬌也抵達不了的。此刻在這樣的狀態下,她完全能夠放任自己的自信心讓自己相信某些事情,比如她和歐陽之間具有先天的自然的默契。
歐陽也確實能夠明白,他讓自己的背達到適當的角度,從而讓水冉能夠靠得更加舒服。
然後安慰道:“睡吧,睡一覺過後我們就能出去了。”
他是這麼想的,並且樂觀地相信甚至能夠讓事情成真。
只不過在房間的另一面,密室的外面,一個寬敞豪華的像一個更大的囚室的地方,趙一帆卻仍然處於無法抑制怒火的狀態。
他把房間裡的書本、茶杯、筆筒、花瓶全都扔在地上,弄的七零八落,亂七八糟。只有通過這種方式,他才能夠讓自己發泄,不然他很可能會去殺人。這是武器世家遺留下來的火爆脾氣,並且他們就有現成的趁手的工具,隨便拿起牆上的一件東西就可以輕輕鬆鬆的結束一條甚至好幾十條的生命。
此時趙一帆就很想殺人,扔了所有能夠拿到的,能夠舉得動的東西之後,他看向了牆上的一把弓箭。他的雙眼冒着火,本來圓潤可愛的臉上也出現了邪肆的症狀,像一條被惡魔附體的行屍走肉。
趙一帆本來站在桌子上,雙手叉腰像帝王一般睥睨衆生的望着房間裡的所有物品,當他的目光集中在牆上的那把弓箭上之後,雙眼就具有了不一般的神采。這種神采冷酷,無情,帶着陣陣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慄。幸好弓箭現在還沒有意識,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很可能已經被嚇得雙腿發軟,摔倒在地。
趙一帆跳下桌子,站在了椅子上,然後再通過椅子來到地上。他雖然具有大人的智慧和意識,勇士一般的氣魄與強勢,但是畢竟受困於這一具幼童般的身體,靈魂被囚禁在了軀殼當中,這恐怕是最讓人無奈而隊友感到心痛的事實。
從小到大,無數次孤獨的夜晚,他仰望着上天,拷打着靈魂,甚至質問祖上的那些列祖列宗,爲什麼自己要遭遇這樣的不幸?爲什
麼自己要成爲趙家的犧牲品和替代品?難道他們趙家被迫隱藏在地下不是已經夠悲慘的了嗎?還要讓這種隔代的遺傳病出現在自己身上?他甚至恨起自己作爲趙家子孫的身份,連帶着恨起祖上所有從事着悲哀工作的祖先們。
他希望可以擺脫趙家子孫的身份,好像這樣就可以擺脫糾纏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和陰影。他願意欺騙別人,帶個面具生活,博取別人的同情和可憐。甚至無恥的裝作一個小孩子混跡在學校。而讓管家呆在這裡守護的這個明顯已經不可能再延續下去的可憐家族,讓別人代替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而讓管家繼續能夠幫自己做事的代價就是他要不停的撒謊,不停的圓謊,用無數個理由來替自己的放蕩找到支撐。顯然,這樣的支撐真是脆弱的,虛僞的,甚至不足爲提的。
沒有一個人可以用撒謊來繼續自己的生活,甚至讓自己擁有平靜安定的心態,除非他真的不在乎真相。不知該說幸運還是不幸,恰好趙一帆就是這樣的人,他能夠逍遙自在,只要不要提起那個讓他暴怒的傷口所在,他就可以繼續讓自己天真無邪的打扮成一個小孩子。甚至非常入戲的年復一年的捉弄和老師和同學,享受在同齡人當中的那種獨特感和優越感。
多年習慣下來,哄騙管家似乎也成爲了一種生活樂趣,只要他能夠繼續找到理由,就不停的找下去,讓這個年輕英俊而又白癡一般的管家繼續爲自己服務。每次望着管家那完美無缺的身材,趙一帆就生出不知道是嫉妒還是別的什麼心情,甚至一想到管家被自己囚禁在這座巨大的牢籠當中,他就有一種虐待般的快感。
此刻站在地面上,站在弓箭下方,他沒有了先前那麼多虛假而自以爲是的理由和假象來矇蔽自己,更多的是一種直戳入心扉的痛苦和即將可以報復的隱隱的興奮。
吱呀一聲,厚重的大門打開,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趙一帆甚至沒有回頭,直接就衝着牆大喊:“管家,快點過來!”
管家仍然站在門口。
等了一會兒,不見回答,趙一帆終於不耐煩地回頭。
(本章完)